我身上残留着火场刺鼻的味道，耳朵也嗡嗡作响，像被塞进了一口大钟。沈毅的手死死揪着我的胳膊，手心的汗湿乎乎的，顺着我的手臂往下淌。

我们站在警车旁，远处那片荒地已被警方拉上了警戒线。熊熊大火烧得正旺，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红色——

沈毅没说话，闷着头拉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他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血把衣服都染红了一片，可他跟没事人一样，仿佛感觉不到疼。

车子驶出郊区，街道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渐渐热闹起来。但我心里清楚，这平静只是假象，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我和沈毅回到警局。老张在会议室等着，会议桌上摊开着昨晚爆炸现场的照片，还有从现场拓下来的祭坛符文。

“监控拍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老张手指着屏幕，“但他们脸都被挡住了，身份查不出来。”

我死死盯着那些符文拓片，越看越不对劲……

“这些符文……和古籍里的不一样。”我压低声音说。

沈毅皱起眉头：“啥意思？”

“昨天在现场看到的符文，和我在图书馆查的古籍对不上。”我翻出笔记本，“就这个卍字，古籍里是逆时针转的，现场的是顺时针。”

老张愣住了：“你是说，他们故意改了仪式步骤？”

“对。”我点点头，“这不是祭祀，是个陷阱。”

沈毅沉默几秒，突然站起来：“咱们得回去一趟。”

“你疯啦？”我眼睛瞪得老大，“那儿现在还是危险地带呢！”

“就因为是陷阱，才更要搞清楚他们想干啥。”他语气坚决，“而且，那个女人说‘太晚了’，说明事儿已经开始了。”

我们没等上级批准，直接开车往工厂废墟赶去。

路上，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挡风玻璃被水珠糊住，外面的景象模模糊糊的。

到了现场，警戒线还没撤，几个法医正忙着清理爆炸后的残骸。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糊味，还夹杂着一股腐臭味。

我戴上手套，蹲在祭坛残骸旁，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烧焦的痕迹。

“你还记得那团黑雾咋移动的不？”我问沈毅。

“它好像在找出口。”他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着开启阴瞳。

眼前的景象变了，空气中飘着暗红色的丝线，像一条条小蛇，从祭坛中心延伸出去，最后消失在地面的裂缝里。

“在地下。”我猛地睁开眼睛，“仪式的关键不在地面。”

沈毅马上把法医叫过来：“检查一下地面结构，看看有没有暗道。”

几分钟后，我们在祭坛下面发现了一个被土埋住的入口。

我们打着手电筒走进地下空间，里面又湿又冷，墙壁上刻满了符文，感觉像走进了一个古老的地下室。

走到尽头，是一个圆形的房间，中间有一座完整的石制祭坛，上面刻的符文和古籍里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正的仪式台。”我小声说。

沈毅四下看了看：“可他们把咱们引到上面去了。”

“没错。”我看着那些符文，“他们知道咱们会来，就设了个假目标，让咱们以为阻止了仪式。”

“目的是啥？”沈毅问。

我走到祭坛跟前，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符文，一阵刺痛传遍全身。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无数人围着这座祭坛跪拜，空中有一团漆黑的东西慢慢往下落……

我赶紧把手缩回来，大口喘着气。

“他们不是要召唤什么东西。”我的声音都在抖，“是要让它降临。”

沈毅脸色变得很难看：“降临？怎么做到的？”

“通过某种媒介。”我摇了摇头，“但咱们还不知道是什么。”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有人！”沈毅立刻举起枪，示意我躲到角落里。

门外走进几个人，穿着普通衣服，但动作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他们手里拿着仪器，好像在扫描什么。

“频率稳定。”其中一个人小声报告，“可以开始了。”

“时间定在今晚子时。”另一个声音很冷静，“保证没人捣乱。”

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说完，又悄悄挪到门口。

等脚步声走远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在准备第二轮仪式。”我说，“就在今晚。”

沈毅咬着牙：“得提前动手。”

我们急忙离开地下室，回到车上。

“这次不能再让他们得手。”他说。

我点点头，把铜钱挂在脖子上，又拿出一张黄符贴在胸口。

“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我说。

天黑了下来，我们带着几个便衣警察又一次潜入工厂区域。这次，目标很明确——地下祭坛。

我们避开警戒点，找到了入口，悄悄地进去了。

祭坛周围已经布置好了阵势，几个邪教成员坐在四个角上，嘴里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

沈毅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分开包围。

我跟着一个警察绕到东边，刚走近，就听见耳边有个声音轻轻地说：

“你不该来这儿的。”

我猛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变得乱七八糟，我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

“顾言！”沈毅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我强忍着害怕，集中精神，闭上眼睛念起镇灵咒。再睁开眼睛时，那些可怕的幻象消失了。

“快动手！”我大喊一声。

警察们冲上去控制那些邪教成员，可这些人好像早有防备，都拿出匕首反抗。

混乱中，我朝祭坛跑去，却发现最中间的地方是空的——本来应该放仪式媒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凹槽。

“不对！”我大声叫起来，“媒介不见了！”

沈毅也发现了，马上命令大家到处找找。

就在我们四处搜寻的时候，祭坛突然晃动起来，符文发出幽蓝色的光。

“糟了！”我冲过去，想用符文封印，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黑影从虚空中出现，慢慢变成人的形状，眼睛空洞洞的，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容。

“终于……回来了。”它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心里一紧，手指刚触碰到符文，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将我狠狠掀翻在地上。沈毅见状，一个箭步冲过来想要扶住我，然而黑影大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浪将沈毅击飞，他整个人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沈毅！”我挣扎着爬起来。

黑影朝我走过来，每走一步，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你以为能拦住我？”它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凡人。”

我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最强的镇魂符，同时扔出一枚铜钱。

铜钱击中黑影的胸口，它发出一声惨叫。但它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消失。

“还不够……”我喘着粗气。

黑影抬起手，我顿时觉得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疼得厉害。

“结束了。”它低声说。

就在这时，沈毅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朝我跑来。

“顾言！”他大喊。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枚铜钱，咬破手指，快速在上面画了个逆转咒。

然后，我把铜钱狠狠地砸向黑影的额头。

铜钱嵌进它的皮肤，一道金光突然炸开。

黑影痛苦地嚎叫着，身体开始瓦解，变成一团黑雾消散了。

我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差点昏过去。

沈毅跑过来扶住我：“坚持住！坚持住！”

我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但你知道吗？刚才那个东西……它说它回来了。”

沈毅表情严肃：“回来？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有种感觉，这只是个开头。”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夹着雨点吹进地下室，带来一股寒意。

而我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