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住手啊！！！”

那一声裹挟着滔天怒火与决死的咆哮，撕裂了绝望的帷幕，硬生生让空中女修指尖那抹毁灭般的光芒都为之凝滞。

深灰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生命的流星，从广场边缘的阴影中狂飙而出！没有仙神的腾挪，只有筋骨血肉在极限压榨下的悲鸣！几个蹬踏，坚硬的地面在脚下呻吟、碎裂！陷入愤怒中的天牙如同孤绝的礁石，悍然矗立在毁灭灵光与蝼蚁般的人群之间！抬头！目光如淬火的寒刃，死死钉在女修那张倾世容颜上！无剑！无刀，更没有枪械，唯有一双青筋暴起、骨节发白的铁拳！深灰作战服猎猎作响，身后是颤抖的老人、哭泣的孩童、那些明知必死却依旧挺直脊梁的龙渊队员！

死寂，如同瘟疫蔓延。广场上所有声音被掐灭，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无数道目光——茫然的、震惊的、带着卑微希冀的——聚焦在那个渺小却如山岳般的身影上。

空中的绝丽女修，慵懒的嘲弄如同冰雪消融。她微微歪头，红唇勾起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纯粹笑意，冰冷刺骨。

“哦？”玉珠滚落冰盘的声音响起，“一只……强壮些的蝼蚁？竟敢……朝我呲牙？”

指尖毁灭的灵光骤然收缩，散发出更刺骨的死亡气息！

“师妹，莫急。”为首的俊美男子声音清冷如玉石，“蝼蚁的挣扎，亦是风景。”

“哼，不自量力！”魁梧修士抱臂嗤笑。

女修嘴角的笑意染上残忍的恶意：“好啊，那就……碾碎他的爪牙，再碾碎他！”

她目光随意扫过下方，如同挑选祭品，最终落在那名因惊吓过度、瘫软在地、紧紧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身上。

“不……不要……”母亲绝望的瞳孔中倒映着女修冰冷玩味的眸子。

“噗！噗！”

两声几乎重叠的、如同气泡破裂的轻响！年轻母亲和怀中襁褓的眉心，同时出现一个微不可查的孔洞！没有鲜血，只有两缕青烟袅袅！两双充满恐惧的眼睛瞬间黯淡，生命之光无声熄灭。尸体软软倒地，婴儿甚至未曾发出一声啼哭。

“啊——！！！”人群的崩溃如同决堤！尖叫！哭嚎！践踏！人间化为炼狱！

“畜生！！！”天牙目眦欲裂，胸中黑石滚烫如熔岩！他右拳狠狠砸向地面，试图站起！

“聒噪。”女修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甚至未看他一眼，玉袖随意一挥。

“轰——！！！”

天牙身下的地面轰然炸裂！无形的恐怖巨力如同万仞山岳砸落！他整个人被狠狠掼进深坑！骨骼碎裂声密集爆响！五脏六腑移位！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剧痛瞬间吞噬了他！

他如同烂泥般瘫在坑底，视野被血色和尘土模糊。耳边是女修银铃般的残忍笑声，是下方人群更加绝望的哀嚎。

“看啊，师兄，”女修指着坑底的天牙，天真又恶毒，“这只虫子还有同伴，似乎很在意他呢。”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扫向广场边缘那几个穿着深色作战服、眼神赤红、几乎要将牙咬碎的身影——堡垒、蜂鸟、鹰眼，还有指挥车中死死攥着通讯器、指甲陷入掌心的苏璇！

“堡垒！别冲动！这是命令！！”苏璇泣血的声音在通讯频道炸响，带着无法形容的绝望和命令的冰冷。

“操你妈的命令！”堡垒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巨熊，见到如此情景，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见他猛地将沉重的防爆盾狠狠砸在地上！看着坑底生死不知的天牙，看着那对无辜母子的尸体，看着女修那戏谑的目光，一股混杂着暴怒、屈辱和无边杀意的血气直冲头顶！什么隐忍！什么命令！统统见鬼去吧！“龙渊的刀，不是用来跪着看畜生杀人的！！宁可战死也不能跪着生。”他怒吼着，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扛着那面伤痕累累的合金盾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空中那三道身影，悍然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目标，正是那绝丽女修！

“堡垒！！”蜂鸟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老炮！回来！”鹰眼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呵，勇气可嘉。”女修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如同看一只扑火的飞蛾。她甚至懒得动用指尖的灵光，只是对着冲锋的堡垒，随意地、如同驱赶蚊虫般，屈指一弹。

“咻——！”

一道细小的、淡金色的灵光，快如闪电，瞬间洞穿了堡垒那足以抵挡重机枪扫射的合金盾牌！如同穿透一层薄纸！

“噗嗤——！”

灵光精准地没入了堡垒狂吼着张开的口中！从他粗壮的脖颈后穿出！

堡垒冲锋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轰然跪倒在地！双眼圆睁，充满了不甘与狂暴！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和后颈喷涌而出！他试图抬起手，指向天空，却最终无力垂下。那面陪伴他出生入死的盾牌，咣当一声砸落在地，沾满了他滚烫的鲜血。

“堡垒——！！！”蜂鸟的尖叫变成了凄厉的悲鸣！她猛地从藏身处站起，眼中再无恐惧，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疯狂！她一把扯下背上的战术背包，从中掏出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如同金属圆盘般的装置——龙渊特制的次声波干扰器！“畜生！去死！！”她不顾一切地启动了装置，将功率推到最大，对准空中的女修！刺耳的、人耳无法捕捉的次声波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扩散！

“嗯？”女修秀眉微蹙，似乎对这烦人的“噪音”感到一丝不适。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玉指对着蜂鸟的方向，隔空轻轻一点。

没有灵光射出。

蜂鸟的动作瞬间僵住！她脸上的疯狂和仇恨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空洞！仿佛有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探入她的脑海，翻搅着她的记忆、撕扯着她的灵魂！她的眼睛迅速失去焦距，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口鼻中溢出鲜血！手中的干扰器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无趣的蝼蚁记忆。浪费我的搜魂！”女修撇撇嘴，指尖微动。

“噗噗噗噗——！！！”

蜂鸟娇小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撕扯！四肢诡异地反向扭曲、折断！胸腹猛地炸开！内脏混合着破碎的骨骼和血肉如同烟花般喷溅开来！她的头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瞪着天空，如同一个被玩坏后丢弃的布娃娃！残破的尸体软软倒地，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蜂鸟！！！”指挥车内的苏璇发出野兽般的嘶嚎，一口鲜血喷在控制台上！屏幕上代表蜂鸟的生命信号瞬间归零！

“呃啊——！！！”坑底的天牙，目睹堡垒被洞穿喉咙、蜂鸟被撕成碎片，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和暴怒撕裂了他的灵魂！他挣扎着，用唯一完好的右臂支撑着残破的身躯，试图从坑中爬出！血泪混合着泥土从他眼中流下！

“还有一个。”魁梧修士瓮声开口，目光锁定了远处水塔上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鹰眼！

鹰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堡垒冲锋、蜂鸟启动干扰器的瞬间，他就动了！他放弃了狙击，因为知道那毫无意义！他如同最冷静的猎豹，从水塔上一跃而下！利用复杂的地形和废墟阴影，将速度爆发到极致！目标——广场中心那个巨大的深坑！目标——坑底那个还在挣扎的身影！他要救天牙！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想跑？”魁梧修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对着鹰眼疾驰的方向，虚空一抓！

“嗡！”

鹰眼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瞬间扭曲、凝固！他疾驰的身影如同陷入了粘稠的琥珀，骤然停滞！无形的空间之力如同万钧枷锁，狠狠挤压着他的身体！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密集响起！鹰眼那修长精悍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四肢诡异地反向折断！胸骨塌陷！脊柱扭曲！他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身体被那恐怖的空间之力硬生生挤压、扭曲成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的肉团！最终，“啪嗒”一声，如同破败的垃圾，被随意丢弃在距离深坑仅有数米之遥的地面上！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扭曲的躯体下蔓延开来。

“鹰眼……”苏璇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微弱得如同叹息，充满了死寂般的绝望。又一个生命信号熄灭。

广场上，幸存的龙渊队员和一些尚有血性的普通人，目睹了堡垒被洞穿、蜂鸟被撕碎、鹰眼被碾成肉团的惨状！愤怒！无边的愤怒！压倒了恐惧！

“跟他们拼了！！”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了这些畜生！！”

十几道身影，有穿着龙渊作战服的，有穿着普通市民衣服的，眼中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如同扑火的飞蛾，嘶吼着，举起手中的枪械、甚至只是捡起的石块，朝着空中的三道身影，发起了最后的、绝望的冲锋！

“不知死活。”俊美男子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耐。他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动，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冲锋的人群。

“轰——！！！”

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海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如同苍穹倾塌！下方冲锋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所有人动作瞬间僵直！紧接着，身体如同被充气过度的皮囊，在所有人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猛地膨胀、扭曲！

“噗！噗！噗！噗——！！！”

一连串沉闷而令人作呕的爆裂声响起！十几个人，就在冲锋的路上，如同被点燃的鞭炮，由内而外轰然炸开！化作漫天血雾和碎肉！断肢残骸、破碎的内脏、混合着浓稠的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而下！将整个广场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地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真正的屠宰场！

“呕——！”下方幸存的人群再也承受不住，大片大片地呕吐起来，瘫软在地，眼神彻底空洞，失去了所有神采。连那些之前还在跪拜的信徒，此刻也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麻木。

“呕……”深坑边缘，苏璇也忍不住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屏幕上代表所有队员的信号一片死寂的灰色，看着广场上那地狱般的景象，看着坑底那个还在挣扎的血人……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绝望和刻骨仇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

“够了！”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泪光，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她一把扯掉通讯耳机，猛地推开车门，跳下指挥车！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把紧紧攥着的、龙渊标配的高爆战术匕首！

“龙渊特勤处高级专员，苏璇！”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朝着空中那三道身影，一步一步走去！每一步都踏在粘稠的血浆和碎肉之上！“以人类之名！以死去的英魂之名！你们……必将付出代价！！”

她奔跑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向空中！冲向那个深坑！冲向坑底那个还在蠕动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无法伤到那些“仙人”分毫！但她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死在袍泽的身边！死在这个她曾发誓守护的世界！

“又一个送死的。”魁梧修士狞笑着，抬手，准备再次碾碎这只最后的虫子。

然而，就在苏璇即将冲到坑边，魁梧修士指尖灵光亮起的刹那——

坑底！

那个本该彻底废掉、如同烂泥般的身影，爆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亿万冤魂齐声尖啸的恐怖咆哮！

“呃…啊…啊啊啊啊啊——！！！”

天牙！他看到了堡垒被洞穿的咽喉！看到了蜂鸟被撕碎的残躯！看到了鹰眼被扭曲的肉团！看到了那十几道炸成血雾的身影！看到了苏璇那决绝赴死的冲锋！

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无力！所有的守护之念！在这一刻！被胸口那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灼热的黑石点燃！融合了前世天城大陆武道意志的宁折不弯！融合了今生龙渊烙印的血火忠诚！融合了对这烟火人间最后的眷恋与不舍！点燃了在他身上的黑色石头。

一股无法理解的、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力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喷发！如同濒死的恒星爆发出最后的耀斑！

“轰——！！！”

深坑底部，碎石被一股狂暴的气流掀飞！天牙的身体，竟然凭借着那股燃烧灵魂、燃烧血肉、燃烧一切的力量，硬生生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左臂和右腿软软垂下，骨茬刺破皮肉。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喷出血沫。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泥土和泪水！唯有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燃烧着九幽炼狱最深处的火焰！那不是愤怒！那是毁灭！那是要将眼前一切彻底焚烧殆尽的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空中那个绝丽女修！那个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那个视生命如草芥的刽子手！

“嗯？！”女修脸上的残忍戏谑第一次被真正的惊讶取代！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眼睛，让她感到了……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垂死挣扎！给我彻底湮灭！”魁梧修士眼中凶光爆射，不再等待，指尖那道足以抹平山丘的恐怖灵光瞬间射出！直取刚刚站起、摇摇欲坠的天牙！

“不——！！！”苏璇发出最后的悲鸣，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射向天牙的毁灭灵光！用身体！试图挡下！

然而，太迟了！

就在那道毁灭灵光即将吞噬天牙和苏璇的瞬间！

天牙动了！

他将最后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燃烧！全部灌注到唯一还能动的右臂！胸口的黑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那光芒甚至穿透了血肉，照亮了他残破的身躯！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力量涌入右臂！

他猛地一蹬地！用那只粉碎的膝盖强行发力！剧痛如同亿万钢针贯穿灵魂，但他浑然不觉！身体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狂龙，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朝着空中的女修，悍然扑去！速度，快得撕裂了空气，拉出一道模糊的血色残影！

他的动作匪夷所思！糅合了天城大陆武技“鹞子钻天”的诡变，与龙渊搏杀术“死亡陀螺”的惨烈！在高速旋转中，他那唯一完好的右臂，如同蓄满万古怨气的投石机臂杆，猛地甩出！

一道乌光！速度超越了极限！超越了思维！超越了死亡本身！

那不是武器！那是他怀中紧贴着胸口、被鲜血浸透、此刻在黑石力量催发下变得滚烫无比的一块……普通的龙渊战士身份铭牌！坚硬的钛合金边缘，在极限的旋转和燃烧生命的伟力加持下，化为了斩向仙颜的凡铁之刃！

目标！直取女修那张完美无瑕、此刻带着惊愕的脸庞！

太快！太近！太决绝！太……出乎意料！

女修指尖刚刚凝聚起一丝愠怒的灵光，那道饱含着无尽血泪与愤怒的乌光，已经撕裂了咫尺天涯的距离！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幸存者灵魂深处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