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福尔摩斯与华生 下

“真的吗？！太好了！！太感谢你了昴先生！！”柯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用力挥舞着小拳头，脸上被巨大的惊喜和兴奋染红。

“等等！”灰原哀冷冽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柯南的兴奋。

“入境审查呢？”她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冲矢昴，语气冰冷地质问：“坐军用飞机偷渡？哼！那么接下来呢？他在美国的所有活动，住宿、调查、哪怕只是上街买瓶水，都需要合法身份！光解决入境有个屁用？”她的言辞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关于这点，小妹妹你大可放心。”冲矢昴重新眯起了眼睛，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微笑面具，“只要他成功落地，接下来的所有身份手续、必要的官方文件……FBI都会替他安排好，绝对天衣无缝。”

这保证并没能安抚灰原哀。她的身体瞬间绷紧，从沙发上微微前倾，眼神像两颗燃烧的冰弹：“哼！别绕弯子！FBI出手这么‘大方’，条件是什？！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去做什么玩命的勾当？！”她的声音充满了不信任的逼问。

冲矢昴脸上的微笑，如同春雪融化般一点点消失了。他第一次，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一直眯着的眼睛。

原本被隐藏的、带着锐利冰蓝色锋芒的瞳仁完全显露出来！那不再是温和的眯眯眼，而是猎鹰锁定猎物般的、属于真正FBI搜查官的冷冽审视！

“Eli（埃利）。”他吐出一个名字，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金属的质感，“那个拜访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所谓‘主人’。他的真实身份，是活跃在阿富汗战场多年的军火掮客。”

客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很遗憾，”冲矢昴平静地继续，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碴，“我们FBI已经盯了他很久。调查显示，他近期的‘业务’范围不再限于‘常规’，而是染指了许多严重危害国际安全和非法的……地下交易。”

“哦！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们FBI的事情吗？找我们干什么？”灰原哀眼神犀利，冷冷地说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仿佛在说：“你们FBI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们。”

冲矢昴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认真听着的柯南和依然绷着脸的灰原哀，“因为有某些……‘深层政府’的力量在背后施压斡旋，我们的调查目前……陷入了僵局。”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意，随即被更深的冷静覆盖。

“所以？”灰原哀冷冷地追问。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有能力、有胆识、且官方背景干净的‘局外人’，作为一把锋利的‘破局之刃’，插入这个被层层保护的铁桶之中。”冲矢昴的目光最终定在柯南身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他犯的是什么事情？”灰原哀继续追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强压下怒火，冷冷的说道：“不要隐瞒我，我需要知道他全部的事实。”

“他犯下的重罪之一，是向阿富汗地区的反美核心武装势力，系统性地出售了大量本应由政府监管的‘火力军援’级武器弹药（Firepower Aid Munitions）。”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的低吼，“这种行为，已经完全越过红线！FBI绝对无法容忍它对国家利益造成的致命威胁！”

“——不可能！！”灰原哀几乎是在冲矢昴话音落下的瞬间尖叫出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她猛地扭头看向柯南，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怒和担忧，几乎是命令式地低喊：“听到了吗？！这种随时会被流弹打死甚至被灭口的活！你不准去！！快拒绝他！”

然而，映入她惊惶眼帘的，不是她预想中柯南的犹豫或退缩。

那是一抹熟悉的、在巨大挑战面前反而愈加明亮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自信笑容！

柯南站在沙发旁，不知何时已经挺直了腰背。他脸上的笑容灿烂而锋利，眼中燃烧着仿佛能将一切险阻燃烧殆尽的斗志！那股纯净而强大的自信光芒，甚至一时间让灰原哀感到有些晃眼。

“没问题！”他的声音异常清朗干脆，带着少年侦探特有的无畏，“我会找到那个军火商违背国际法、出售违禁武器的直接证据！有这个，够你申请逮捕令和突破幕后阻力了吧，FBI先生？”他甚至扬起了一抹带着点挑衅意味的微笑。

“足够了。”冲矢昴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动摇的光芒，赞许地点了点头，眯眼微笑重新挂回脸上（虽然那只刚才睁开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更锐利了几分），“那么，准备一下吧。那架运输机，明天下午准时起飞。你只需专注调查。剩下的所有……后勤、支援、麻烦清扫……一切由FBI负责善后。”

“一言为定。”柯南扬起下巴，笑容自信坚定，仿佛已经踏上了那片战场。

“很好。”冲矢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向旁边脸色异常难看、呼吸有些急促的灰原哀，语气突然轻松地调侃道：“那么，小妹妹，你就在家安心等消息吧？毕竟你也说过——不、想、去、嘛。”

他有意拖长了“不想去”几个字，带着显而易见的“打发”意图。

他这句带调侃的“好意规劝”，就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灰原哀紧绷的神经！

“—— 不！我改主意了！！”

灰原哀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不是因为羞涩，而是被激怒的战意！

她“嘭”地一声从沙发上弹起，像被踩了尾巴的烈性小豹子！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仿佛要刺破天花板。她紧紧攥着两只小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几乎是抵近着瞪向冲矢昴那双重新眯起但隐隐透出危险的眸子！

“现在！多加一个位置！我的位置！”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寒冰的钢铁，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耳膜的力量，“否则——你、休、想、带、他、走！！”

冲矢昴的神情，在灰原哀斩钉截铁的宣言出口的瞬间，再次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冷冽。他那只半眯的眼睛也彻底睁开，冰蓝色的瞳孔毫无遮蔽、锐利无匹地刺向灰原哀，释放出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小、妹、妹，”他的声音低缓得如同寒冬的风刮过冰面，“这不是过家家。是随时会死人的战场。你不是专业人士，盲目凑上去——”他微微拖长了调子，带着明显的警告，“只会变成累赘……或者炮灰。”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然而，面对这赤裸裸的威慑，灰原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像是被彻底点燃！她挺起的胸膛几乎要撞上冲矢昴的手臂！

“哼！累赘？炮灰？！”她从齿缝里挤出冷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充满了轻蔑和不屈，“那也总比跟你这个，只敢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监听别人的变！态！痴！汉！呆！在！一！起！强！！”她的声音如同冰粒砸在玻璃上，每一个词都带着切齿的恨意。

那双曾经写满恐惧和回避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惊人的火焰，直视着冲矢昴，用着不容置疑、也决不会回头的语气宣告：

“要！么！带上我！一起！要么！他就别想！离！开！这！扇！门！”

她的气势惊人，小小的身躯仿佛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场！

冲矢昴沉默了。他审视着眼前这头炸毛低吼、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和无所畏惧的“小豹子”。客厅里的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几秒钟的寂静后，他终于恢复了那副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眯眯眼表情。

“……啧。多事的女人！”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嘴角似乎向上扬了一下，又像是没有。“行吧。反正运输机够大，挤挤也不是不能多塞个‘小包裹’……”他耸耸肩，仿佛妥协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紧接着，他眯起的眼缝中猛地射出两道如实质般冰冷的寒光，语气瞬间降至冰点：“记住，小妹妹……在那种地方，你要是死了……我！绝！不！负！责！”每一个字都清晰、沉重，如同给墓碑刻下的铭文。

“呵！”灰原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傲至极的轻嗤！她挺直的脊梁像一杆标枪，纤细的脖颈微微扬起，那眼神如同睥睨一切的冰雪女王！

“——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带着一种冲破云霄的决绝！

“我灰原哀……从来就不是什么！只能等待！只能躲在城堡里！祈！祷！王子！平！安！归！来！的！花！瓶！” 宣言如同战鼓，敲响在客厅里，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灰原？”

柯南彻底呆住了。

他怔怔地站在沙发边，目光失焦地落在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身上。

那个习惯性躲在阴影里、冷眼旁观、用犀利语言保护自己的灰原哀……不见了。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柄出鞘的短刃，锋芒毕露，带着义无反顾的勇气和一种令人心颤的……光芒。

她的红发在窗外的逆光下仿佛燃烧起来，她的眼神锐利而澄澈，像最纯净的琥珀里凝固着烈焰。

柯南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看到她的决绝，感受到那股决绝背后为了守护而燃烧的灼热……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却只剩下一个无声的、充满了复杂情绪和巨大冲击力的——呆怔。

他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在她燃烧的身影上，久久停留。

一种全新的、带着强烈震撼的认知，缓缓取代了之前的困惑。华生……真的需要福尔摩斯，才能奔赴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