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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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高塔族的内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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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特派组接风洗尘的晚宴在六点如时进行。

照理说大乱当前,不适合举办晚宴,但这次晚宴又有着充分的必要性——郭尔领队的十四人特派组需要通过晚宴与鹰迪州政治委员会的委员相互认识,更要与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并肩合作的焕谕相互认识。除了任职地较远的未参加,实际到席委员十八人,焕谕六十余,其他要员六十余。除此之外,那些退隐的官员,地方豪强也邀请出席。这里面有部分人员,虽然没有职位,却是鹰迪州呼风唤雨的人物,包括:呼洛家族——开国元勋呼洛东的家族;典冈——前任州长;庞达——前任的前任州长。郭尔曾经和里昂劲选私下讨论过,他们猜测鹰迪州的乱象或多或少有这几家的支持,要不然持续了这么久,怎会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宴会在著名的红玫瑰大厅举办,这是全联邦最大的宴会厅之一,有跨度三十五米的穹顶,用了联邦大陆出产的最好的大理石为基柱,神工坊最优良的黑炼石为横梁,墙壁和中央的吊灯上点亮了上千盏炭丝灯,将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各类奇珍异宝摆放在大厅外围,顶上还有名匠所绘的壁画或制作的琉璃画。宴会厅共设了四十余桌,利德州长坐主桌主席,罗圣、郭尔分坐左右,利德来了一段开场白:

尊敬的特派组:

各位亲爱的同僚、士绅:

今夜,我们因同样的使命在此相聚,首先我代表鹰迪州府每一位同僚表达共同的的心情——如同界碑上的铭文——镌刻着对联邦的忠诚;还有我们共同的愿望——那就是履行好这一块地界的职责——守卫鹰迪州的安宁以及民众的福祉。

近期,鹰迪州似乎出现一些异象,有人要挑战我们的职责,而我们也和暗处的对手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交锋,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但没有让他们破坏鹰迪州安宁的诡计得逞。荣幸的是,联邦政府指派了由拾英殿、修灵院、谕事阁组成的特派组,这里面有神佑一族的罗圣修离与郭尔法师,他们的到来为我们送来了胜利的曙光。我相信,这道曙光终究会照到躲在阴暗处的鬼魅,把它们揪出来撕碎。

由于战斗时间的紧迫,明天早上还有具体的工作部署,我想我也无需赘言,把时间留给大家。希望今晚的宴会能让各位同僚与特派组加深认识,利于未来的工作。让我们举起酒杯欢迎特派组的到来。

众人举杯干杯,象征性动了刀叉吃点东西,很快就进入了正题。先是呼洛家族首当其冲前来敬酒,来的是现任当家呼洛启明,三十多岁,年富力强,郭尔知道他的妈妈是著名的女法师裴娜,呼洛家族历来与焕谕通婚,族内有众多著名修离和法师,这是他们家族保持百年不衰败的重要原因,实际上整个联邦的所有大家族亦是如此。其后是庞达家族,庞达这位老老州长已是老态龙钟,今天亲自到场,看似还在主持家族工作,但郭尔知悉他已将一切权柄交接事宜安排妥当,离世后传位给外孙——其女儿与一名修离所生的儿子,早年送到汇墟诸国,刚回到鹰迪州不久,略显神秘。再其后是前任州长典冈带队敬酒,这两位州长不愧是政坛历练出来的,言谈节制,深藏不露。他们身后皆有灵法物法修离一连串的护卫,郭尔与这两位离任州长客气寒暄,感受到得对方不冷不热,这非常好理解,每一任地方官之间都会有利益冲突。放在平时,利德举办的宴会他们根本不会到场,今日前来完全是因为罗圣与郭尔二人。

郭尔再看向一旁的罗圣,不知何时罗圣已坐到邻桌与惊雷营的修离们只顾着大吃大喝,时不时应付着他人的敬酒,如同几台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罗圣已经把动脑筋的任务全权交给了郭尔,所以毫无心理负担。郭尔很无奈,争分夺秒与每个在场人员寒暄上一两分钟,用他的卓越天赋记下了每个人的姓名、样貌、出身、履历。这一整晚,他还真的从各人就座区域、神态、言辞当中摸出一些端倪——也就是各年龄段的人员几乎就是与其入职时的在任州长站一队,最老的一批焕谕和政府退休人员都在呼洛家的利益集团当中,这些人相互间说话姿态更放松,话题关注点更重叠;次老的一批几乎都是庞达的手下,理由相同;再年轻的一些属于典冈集团,而只有总共不到十人的委员或焕谕听命于现任州长利德,他们可怜兮兮地坐在边缘的两张桌子旁,每桌才四个人,话语间也透露出惺惺相惜和相互勉励。

与这个时候,郭尔忍不住又深深思念起墨环,神女在身边的话,可以帮助他一下子疏通整个现状的脉络,不用这么煞费苦心的观颜察色,猜来猜去。从千渡城出发时,里昂曾对郭尔说应付一下了事,他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这里,想法突然改变,他打算弄清楚鹰迪州具体发生了什么。

晚宴一直持续到午夜才结束。

郭尔和罗圣被簇拥着护送到乘车厅,大厅的外檐垂下长长的金色帷幕,遮蔽了外界所有视线。厅里停着七辆马车,州长助理示意他们上了不起眼的一辆,接着七辆马车陆续出发了。

车上的人员告诉两人:“你们的房间换了。”

郭尔瞬间明白,州长要给他们换地方,单独谈话。今天下午他就预感到了,虽然是他和州长、谨辉参议、索江参议四个人在密谈,然而四个人还是太多,州长与两位参议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罗圣喝得微醺,也没在意,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不过像这样普通的伎俩,应该是瞒不过其他势力的。郭尔屏息凝神,仔细感受车厢外的动静,不知是否有人跟踪。

然而一路很平静,郭尔想起来了,他曾听说,桃桃家为了让利德在鹰迪州对抗地方势力,特意派遣了一支焕谕卫队,有三十名,代号“密枭”,今天根本没见到他们的影子,原来都在做幕后工作。

马车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庄园,在黑暗中感到它的外轮廓不高,但奢华,而周围遍布密林。有人把郭尔和罗圣请下车,引进一栋建筑,分别带到走廊两端不同房间。两个房间相隔不到五十米,郭尔心想:州长考虑很周到,他知道罗圣不能脱离我的管束。

侍者送来热水便离开了,他大致冲洗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

“请进。”郭尔说。

利德州长推门进来,把门锁紧。

“郭尔法师还没休息?”

“州长把我调到这里,不就是想聊天嘛?”

“我怕你受到打扰,让助理调整了一下房间。”利德说,“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

“嗯,州长的安排,我绝不担心。”郭尔暗示州长身边有“密枭”组织的保护。

利德笑了笑,这笑声也不知他是否听出了郭尔的意思。紧接着,利德突然把一枚硕大的宝石戒指放在茶几上。

“这枚戒指是新设计制造的,认得这枚戒指的人只有个位数。”利德说。

郭尔对这种开门见山的贿赂感到新奇而有趣,问:“为什么突然送一枚戒指给我?”

“只要戴着它,在九鸾赌场可以每天赢一笔钱,永久有效。”

“哦,真是神奇的戒指。”郭尔看了一眼,没动。

利德接着说:“全联邦巡演的旦央马戏团,有一批年轻貌美的西诸奴,过几个月会到达千渡城,届时会有十位敬献到府上供你差遣,也可以指定送到其他州的任何一个地方。假如现在不便,将来任何时候都可以兑现。”

大半夜的,利德一来就送上丰厚的赠礼,郭尔不免心头一颤,他还是个修业未满的法师,平时装作老成,仿佛什么都知道,深知政界靡乱。然而知道的东西与亲身经历还是霄壤之别,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激,多少有点招架不住,难怪这么多的焕谕轻易沦陷,做了四大家族的附庸,权力这个东西太刺激了。

他很好奇利德接下来会说什么,在利德说出想法之前,概不表态,他保持着镇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利德说:“郭尔法师,你认为今天下午给你介绍的计划如何?”

“既然是贵府酝酿已久,应该会有成效。”

“我明说了吧,计划不会有任何效果的,索江是呼洛家的人,谨辉是庞达的人。”

郭尔问:“鹰迪州的混乱就是这帮人在作怪?”

“正是。”

“难怪……我有一事不明,你们不都是服务桃桃家?”郭尔问。

“同一个屋檐下的狗也是会互咬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之间有仇怨?”

“没有。”

“那……为什么呢?”

“我和他们不一样,”利德说,“他们是地方望族,而我是平民出身。郭尔法师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郭尔答。

“百年前联邦初定,桃桃家为了控制鹰迪州,把本州交给呼洛东来管理,呼洛家既是地方望族,又是开国元勋,与桃桃家主也是亲密战友,以这么出色的条件,当然好管,那段时间是鹰迪州飞速发展的上升期。呼洛东退位后,上来的庞达以及后来的典冈家也是本地大势力。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问题就显现了:地方望族与桃桃家的后人已经没有太多感情联系,利益方面也不存在一致性,桃桃想要吸食地方的血液,他们自然不会甘心。所以开始想要保留更多的权和利,明里暗里跟桃桃家对抗了。”

“所以桃桃家改变策略了?”郭尔说。

“是啊,桃桃家很不满意前几任地方官的反水,所以才抛弃地方豪门,选我这个倒霉蛋上位。我上位即乱,不是我不如他们,以前是隐着乱,现在是明着乱。桃桃家选我这样一个没有地方根基的人来搅局,如果我成了,以后召回去,不会重演养虎为患的错误,如果我败了,就把我扔给他们撕碎,再换一个来搅局。”

“你很不容易。”郭尔说。

“现在这块地方,连大洋彼岸的汇墟诸国也想在这里登陆,建立自己的地盘,甚至有线索表明,神工坊也想在此建立根据地分一杯羹。所以当前的鹰迪州没有准则,大家都是疯狗,你咬我,我咬你。”

“人性如此,既然都是大家选择的路,那就自己走完吧。”

“郭尔法师,你觉得,怎样才是最好的解呢?”

“每条路都有荆棘和风景,不存在解不解吧?”

“就没有康庄大道吗?”

“我不过是个研习术法的在修法师,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太难了。”

“其实你们特派组来到这里,一开始就不想卷入纷争,你们做好了计划置身事外,高高挂起,免得给自己惹一身骚,我猜的对吗?”

“既然你们的纷争毫无意义,我们为什么要入局呢?”

“假如我说有康庄大道呢?而且一开始就有。”

“有?那你们为什么不选,非要像——你说的——疯狗一样,咬来咬去。”

“我们没得选。”

“为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一百年前,也是联邦成立之前,鹰迪州就很发达了。大家都认为,那时候的样子就是康庄大道。”

“我大概知道鹰迪州的百年繁荣历史,可是当时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联邦成立以前,鹰迪州是一个小国,大家已做了几百年海外生意,他们和外族的文化更有共性。各大势力包括外国势力在内,在这里竞争,都是基于共同准则——商业,不论谁输谁赢,都是繁荣本州的。可是联邦成立后,这个准则就改变了,权力才是最高准则。桃桃掌控本州,他们要的是鹰迪州把血液向千里外的权力中心输送,何况桃桃家胃口这么大。另一方面,桃桃家是不允许权力失控的,所以他们的管理渗透了这里的每一个领域,他们的长臂管辖让这里失去活力。现在的鹰迪州,表面商业繁荣,只不过是因为四大家族把别的州弄得更烂,而不是因为我们真的非常好。由于这块地方是对外的门户,联邦要挣海外的钱,所以受到外国人制约,没有像其他州那样坏到极致。那些曾经落后的汇墟诸国,现在早已超过我们了。他们地地界都是一块块小岛,无法吸收太阳精华,不产生修离和法师,可是仅凭凡人,他们还是在过上幸福的日子。而联邦政府却还在对民众吹嘘,把鹰迪州的繁荣归功于他们,只有我们知道,四大家族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嗯……”郭尔觉得利德似乎没在说谎,又问:“你说桃桃家渗透每个领域,这……他们是怎么渗透的?”

“通过我。确切地说,通过州长对他们各种命令的执行,以及联邦政府的政策与行动上的呼应。”

“哦,难怪地方豪强都急眼了,开始煽动暴乱。”

“他们也不愿意鹰迪州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我怎么觉得你的表述有点奇怪,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我是一名退伍军人,我在立场上践行我的使命,与地方豪强敌对,战斗到底。但是价值观,我却站在他们这一边。”

“很佩服你的态度。”郭尔说,但是心里想,你把这么复杂的事情告诉我,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我原打算认命了,就这样战斗下去。和大家一起在愚昧的漩涡中同归于尽,让桃桃家像食尸鬼一样地打扫战场舔食我们的残骸。现在,我有了新的想法,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保留一丝希望。”利德说到。

“哦?请讲。”

“不用回到古代,至少可以回到近代。”

“近代?”

“郭尔法师,我曾经踌躇满志,想力挽狂澜,后来才知道,我之所以是州长,只不过因为每个州都要用凡人来当州长,让凡人们觉得自己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各届名士、各大家族打心里对我都不服,桃桃家也看不起我,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我太高估自己了。”

“那么现在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假若鹰迪州不能摆脱联邦的束缚,最起码,应该有一个绝对强大的力量在主持大局,上下斡旋,其他人才能放松紧绷的神经,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假如我们一直斗来斗去,遭殃的都是地方民众……”

郭尔心中暗道:终于听到你提一句民众了,最起码你心里还有民众。于是问到:“你希望出现一个呼洛东这样的人物?”

“对的。”利德答道。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水,小口地喝,好一阵子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杯子。

郭尔觉得利德似乎在暗示自己去成为这样一个人物,但无论怎么看,自己都和呼洛东扯不上半点相似性。

“历史都是机缘巧合,现在没有条件产生呼洛东这样的人。”郭尔说。

“呼洛东的那些经历与关系网都只是表面,”利德说,“那些因素的作用不过是让他同时取得上下双方的信任而已。其他因素同样可以起到相同的作用。”

“比如?”

“比如一个强大的焕谕。这一百多年来,哪个能力出众的焕谕不是重权在握呢。在过去,每年结修的修离和法师,四大家族都是挤破脑袋要抢夺的,为此甚至不惜把州长之位预留给他们,这还是历年来的情况。而你们神佑一族,能力超凡,只会更好,不会更差。将来的联邦,注定是你们的。”

“或许吧,我承认你的假设具有可能性,希望这个人早点出现。”郭尔说。

但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自己,因为特派组只在这里待三个月,连搞清楚情况的时间都不够,他也没有打算归化任何一个中央家族,所以也不存在任何雄厚根基。

“郭尔法师,”利德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进入州界的时候,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美丽的风景,你们的特有农作物——烟草。”

“还有吗?”

“还有……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说得难听一些,我看到无数一贫如洗的农民?还有我们从南面入城,穿过贫民窟,民众状貌也好不到哪里去,该不会是你特意安排的。”

“是的,我特意让你们看一看鹰迪州的真实情况。极富和极贫,就是鹰迪州的真实情况。”

“这不都是你这个州长的责任吗?”

“并非如此,我是个提线木偶,某些领域根本不是我能触碰的。”

郭尔拿起桌上那枚戒指,仔细端详,是用奶黄色宝玉为底,炼石镶嵌而成。

“你能触碰的领域也是十足的油水了。”郭尔说。

利德听出郭尔的讽刺,说到:“再肥的油水,我也不能拿来接济贫穷。”

“为什么?”

“因为无硝烟的战争还在持续,我必须保持不断壮大我的队伍,保持队伍里每一个人的忠诚,这个成本是很高的。现在我们就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谁的力量弱一分,就可能落败。”

壮大实力也不必要穷奢极欲吧?郭尔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

利德似乎猜出郭尔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郭尔法师,你不要以为穷人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样貌可怜,还一副淳朴的样子,其实骨子里都埋藏着罪恶的天赋。救济贫困不能用接济的方式,唯一拯救他们的办法就是让利——把某些行业和机会交给他们,通过商业竞争来引导良善。不过我这里给不到他们手上,因为我一旦让利,敌人就会截胡,最后穷人得不到好处,我还削弱了自己。只有一枚定海神针的出现,才有可能中止恶性循环。”

郭尔微微一怔,说:“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略有几分道理。”沉默片刻,他又问道:“我知道你想拉我们入局,那我又如何才算入局?”

“只要你愿意接下这份重任,你就入局了。”

“我愿意就算入局?”

“嗯。因为只要你从内心深处愿意,你总能摸索该怎么走,我这样一个低阶的人类不可能指导你,我只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从你愿意的那一刻起,直到特派组离开鹰迪州之前,你都是鹰迪州的隐形州长,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去做,你要用什么人,我来给你找,你要花费多少钱,都不是问题。等你完全摸清了这里的情况,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就可以举旗呐喊了。”

“我没有想好,这种决定,不是一下子可以做出来的。甚至三个月都不够。”

“没关系,郭尔法师,你们一开始不就是打算过来走个过场吗,不如用三个月的时间,认真走一走这个地方,看一看这里的状况,怎么说也不会比走过场要差,如果到时候想留下,我还可以向上申请你们多驻留几个月。”

“这个要求,我无法反驳。既然来了,就该出去看看。”郭尔意识到里昂劲选要他们走个过场的应对方式,虽然没有错,但是过于圆滑、油腻。

利德脸上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举起茶杯说道:“感谢你这份心意,感谢你愿意给出时间去关心一下鹰迪州。”

郭尔也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说:“眼下我要先安排我的队伍,他们太危险了。把这些人安排妥当,我才能安心外出。”

“是的。我猜测地方势力想诱惑他们动手,整出些大事,好将州与联邦的矛盾关系夸大。”

“这样吧,给罗圣的手下的那些惊雷旅的弟兄安排到本地的修离训练营里起居生活,好好招待,防止被外人骚扰。外出娱乐的时候你的人要陪同,如果遇到有人挑衅,即使你的人出手,也不要让他们出手。明天大会后我私下跟他们晓以利害。”

“很好,等会我就让人落实。”利德说。

“我手下的大杰、小杰,让他们到行政部门学点东西吧,做点后勤内务,不抛头露脸。”

“行,我让他们到卫生部,顺带可以跟几个老法师学点化学。”

“那再好不过。至于那四个灵法师……”

“那四个人不能用的。”利德说。

“哦,你怎么知道?”

“他们是桃桃家内卫集团成员,估计是桃桃家派来监视和控制你的。”

“你怎么知道?”

利德笑了笑。

郭尔觉得自己的问题提得有些幼稚,又问:“是不是整个特派组你都查过?”

“都查过,包括你。”利德坦诚地说。

“好吧。”郭尔很无语,“给他们安排点苦差事。”

“让他们跟着防暴队到处跑吧,晒晒太阳,流流汗。灵法师做不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呵呵也好。”郭尔被逗乐了,“我需要你另外给我安排一个灵法师,术业和人品都要合格。”

“男的女的?”

郭尔想了想,说:“男的。”

“遵办。”利德说。

“未来一段时间,我名义上住在某旅店,但你要安排另外一个密所,让任何人找不到我。罗圣要跟我一起。”

“一切遵办。从明早开始,这里的主管和给你安排随行的灵法师,是我的两个心腹,你有任何话语都可以让他们带给我。你们的住所就在这个地方,任何人都找不到。罗圣就在走廊另一端,他已经休息了。”

“那么明天开完战斗部署会议,我就和罗圣带着你的灵法师,外出闲逛去了。”

利德笑着点点头,说:“我会给你们备一辆看起来普通,但是内部设施齐全的马车,以及两位素质很高的车夫。你感觉有任何必要,随时可以让他们传话叫我来。”

“谢谢你给我这样的礼遇。”郭尔说。

利德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话说到这份上,似乎已经点到位。他像个军人一样利索地起身,向郭尔伸出手,郭尔也伸出手,两人庄重地握了一下,利德就退出去了。

那枚宝石戒指还放在茶几上。郭尔拿起戒指看了看,把它摆到书架上。

不一会,门又被扣响。

“请进。”

进来两个女子,身材娇小,骨架匀称,面容秀丽,皮肤颜色比常人略深,但很光亮,像两颗美丽的黑珍珠。一个女子手中提着木箱,另一个提着一桶热水。

“主子,我们来伺候你休息。”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带着奇怪的口音。

西诸奴?!(汇墟诸国南部群岛的住民)

“我太累了。”郭尔说。

“那我们帮你睡个好觉。”

女子打开木箱子,取出熏香点燃,一左一右扶着郭尔躺到床上,褪去自己全身的衣服,又脱去郭尔的睡袍,从热水中取出毛巾来回擦拭,又在木箱里取出精油,涂抹在手中,从头到脚帮郭尔按摩穴道,郭尔闻着两个人的香味,感受她们柔软的指尖,这几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难怪拾英殿的修离,以及修灵院的法师们,凡是吃过四大家族“夜宴”的,没有不沦陷的。修灵院的普物院已经归化了三分之一,灵感院还好,灵法师以女子居多,但那些男法师也好不到哪去,最糟糕的是拾英殿,有一半的修离沦陷。

这个世界有意义吗?

当你是块肉的时候,你会去想各种意义,甚至有的肉会给狗附加各种意义、各种幻想,觉得狗在为他们的生活殚精竭虑。

当你是狗的时候,意义就是要大口咀嚼肉。

我是法师,而且是“神佑一族”,我不能沦陷。

我可以不做肉也不做狗吗?

四大家族会放过我们这些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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