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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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高塔族的内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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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由骏骊拉着的宽大豪华的马车,飞驰在由千渡城去往鹰迪州州府的路上。

两个车厢里一坐着七个惊雷营的修离,包括鼎鼎大名的罗圣。他一身皮肤如铠甲,刀枪不惧,在神昭会上与徐可力支在单兵环打得节不分伯仲。只是碍于一身坚甲似的皮肤,以及四肢粗大的特质,骑射穿越不及徐可。但说到破坏力,拾英殿都奉他为第一。

罗圣单纯、暴躁,发起怒来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然而在他所敬仰的人面前,他乖顺,如同一只听话的小獒犬。众所周知罗圣比较听从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视为兄长的里昂劲选,一个是他视为老师的郭尔法师。很多人暗自庆幸罗圣居然顺服两个不怎么坏的人,最起码不会为四大家族所用,否则难免天下大乱。不过单纯暴躁的他自从进了惊雷旅,也确实难以管束,拾英殿管理层干脆直接把这个旅放任给罗圣主理,将其同旅的长辈纷纷调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听话的后辈,前前后后大哥长大哥短地捧着罗圣,这一调整,换来了惊雷旅乃至整个拾英殿安宁,但惊雷旅的战略文化素养也由罗圣带低了。

车厢里还坐着七名法师,四位灵法师,三位物法师,其中就有郭尔法师。因为这次有罗圣在,所以他是必须随同的,不然场面难保不失控。

鹰迪州是联邦西部沿海州,海岸线狭长,且礁石少,多滩涂,是连接汇墟洋诸岛国的海运大门,桃桃家族最大的财源,有“一州胜九州”的说法,让其他三家羡慕得牙齿痒痒。

可是它最近乱了。

暴民夹杂了几乎所有阶层——士农工商学,尤其是学生。所以这种乱,就不能以“少数人暗中使坏”来甩锅了,它必然是出了大问题。

然而联邦政府还是把锅甩给了“少数居心不良者”,桃桃家极力要求联邦政府派员镇压,其实是要恢复他们对鹰迪州的掌控,于是就有了郭尔与罗圣此行。

临行前,里昂叮嘱罗圣:“对于暴民,不要憎恨。万一他们激怒了你,也不要伤害他们,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一动手,难免尸横遍野。到了那边,一切听郭尔的,除了他,任何人示意你,你都不要动手,不要让你的妈妈蒙羞,为她积点阴德。你们无聊的时候,打打牌、喝喝酒,你输了钱算我的。”

“那我就想着打牌、喝酒就行了,任何事都不要生气?”罗圣问。

“对!”

“还有女人。”

“啊……对。”

“也算你的?”

“啊?”

相比罗圣,郭尔就烦心得多,其一是政府的文件指令说得不清不楚,只要求特派组配合鹰迪州州府,可见这文件在发出时就经历了层层矛盾,桃桃家的意图几乎跃然纸上,就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铲平所有闹事者。而其他三家似乎在联合压制桃桃家,巴不得越乱越好,他们旗下的企业可以趁机瓜分桃桃家的市场。其二,这次一行十四人,他是领队,里昂对他委以重任,他却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分担压力。七个修离都是罗圣和同营小弟,除了对打架、喝酒、赌钱、女人来劲,对其他什么都不来劲,还是少交流为妙。再看看其他六个法师,有涉世未深的新人双胞胎大杰和小杰,是他唯一能选拔带来的同门小弟,也算他的徒弟,他俩可以陪聊天,术力也不弱,但要谈点秘事,他俩的见识和心智还不够。另外四个灵法师,压根就不是灵感院的在修法师,都是桃桃家派遣,与其说是配合他,不如说是监视他,这同时也是桃桃家的釜底抽薪之计,四个灵法师都不是他的人,少了灵法的辅助,他就很难知道谁在说实话,谁在说谎话,处处受人摆布。而且四位法师刚见面就鸡贼似的悄悄传来感应波,窥探他的内心,被郭尔顶了回去,这还没打上招呼,就结下了梁子。万一要上战场合作,郭尔对这四个灵法师是一百个不放心。

人心叵测,如果在战场上发现这四个家伙有什么小动作,我立马先结果他们四个,免得让人背刺,郭尔心里想。

马车进入鹰迪州地界,一切都比较安静。这里是东部贫穷地区,以务农为主,富裕区都在西海岸线。郭尔看着窗外的田野,有几个貌似才三四岁的孩子,背着比自己身躯大几倍的蒿草在行走,他们只穿一件破烂的大人的外衣,包裹整个身子,光着脚,脸上还带着稚气,再远处是一排排破烂的房屋。

虽然距离西海岸线还有一天路程,但是州府已经派人在第一个驿站等候,众人在东部一家还算不错的旅馆里过夜,郭尔发现,旅馆已经被州府的人包下清场,旅馆上下皆是州府人员,所用饭食酒水皆是官方自备。焕谕出马,兴师动众,每次都如此。

饭后不久,郭尔料想会有节目,果不其然,接待官邀请众人到酒厅里畅饮,才一进酒厅,一批丽人就迎了上来,这是未来几天都会有的节目,接待联邦特派人员的规格,不管来人要不要,接待的州必须要主动给,否则就是接待不够规格。

惊雷营的修离们似乎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一扫几日以来的疲倦,搂着丽人纵情畅饮起来。四位灵法师意图趁着郭尔酒后松懈,又悄悄发来一阵阵感应波,又被郭尔顶了回去。几天以来,郭尔与几位灵法师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除了几句冷冰冰的必要的交流,全程无话可说。

此时接待官已弄清了队伍的领队是郭尔法师,搂着两个丽人上前敬献,美人一左一右凑上来,身上香气扑鼻,一人把手搭在郭尔肩上,一人把手搭在他的大腿上,郭尔虽是谙熟这些套路,此刻也难免心头有小小的悸动。接待官屈身上前敬酒,郭尔应付了一杯,心中感叹,联邦境内每每需要焕谕出马,总是要大把大把的耗费金钱,劳民伤财,所以他们必须制造大批大批的穷人,一来他们的钱财是在不均等之间才产生的,二来只有穷人多了,才有人贱卖体力和身体。

这旅馆外几里处,有一大群穿不上衣服的农户,他们是不够勤劳吗?

“郭尔法师,久仰你的大名。神佑我联邦,降临你们九二一族,有了你们,我联邦就是人界的中心,神工坊和汇墟洋诸国都要对我们顶礼膜拜!”

老套的陈词滥调,郭尔听得满身鸡皮疙瘩,但他脸上熟练地堆起笑容,让对方感觉自己的马匹拍到了点子上,并回了一句:“哪里哪里,哈哈哈。”他不想回答得太复杂,眼前这个人不值得他动脑筋组织辞藻。

“有你们出马,这次鹰迪州平定暴徒也就是几天的事。”接待官又说。

自以为是的凡夫俗子,明明没有智商,却偏要在我面前玩智商,我是这么容易被你捧上天,当你的枪来使的吗?

不过郭尔还是应付道:“那个嘛,好说好说,到了州府开会再议。”

几句寒暄过后,突然变得无话可说,郭尔假装急不可待,搂着两位丽人亲昵起来。他实在不愿意跟这些又俗又自以为是的官员多说两句,索性就摆出一副更粗俗傲慢的样子。

接待官看郭尔搂着丽人狂热地亲昵,只好退下找其他人套近乎。过了不久,郭尔搂着两个丽人回了房间,离开这个声色场。他有一种预感,在未来几天里,鹰迪州政府会把他们进行隔离,不让他们接触外界以了解真实的信息,然后单方面向他们提供信息,影响他们的行动决策。或许,他们会被带到一处场所,直接镇压暴民。这是一个很被动的局面,要想化被动为主动,最好有个冷静强势的人,再加上一个神通广大的灵法师。

要是徐可和墨环在就好了。

第二天下午日落前,他们终于来到了州府。按惯例,州府少不了盛情款待,但州长秘书还是在晚宴之前把郭尔法师单独请到了自己的会客室,看来他们还是很精明的,知道这一行人当中,罗圣是表面的领头,郭尔是实际的领头。

来到会客室前厅,三人迎面而来,郭尔猜想就是州长利德、左参议谨辉修离,右参议索江法师。这是联邦政府给每个州设置的标准配置——州长加上修离、法师三人决策团,个别地方会增加一到两名副州长,成立四人团、五人团。

秘书介绍站中间那位:“这是州长利德。”

“一路风尘,辛苦了。”利德州长说着,伸出一双老历的手与郭尔法师的手紧紧握住,有力地上下摆了摆。郭尔早已打听清楚了,虽然利德不是焕谕,但也是军人出身,在队伍中风评不错。

“夜里比白天辛苦。”郭尔法师打趣地回应道。

利德顺势介绍两边的人,“这二位是左参议谨辉修离,右参议索江法师。”

“久仰郭尔法师大名。”谨辉与郭尔也握了手。他比利德州长和索江参议高出大半个头,身形宽大,作为一名修离,能混到这个位置,能力自然不会太差。

右参议索江法师也紧跟着上前,与郭尔握了手,说:“我来鹰迪州时,神佑一族还没醒体,你们现在已经是全联邦关注的焦点,真是后生可畏。”

“修业还没成果,”郭尔回答,“前辈要多加指点。”

“惭愧了,我一个区区语珠法师,若不是你太年轻,灵霄阁给你压了一级,按实际水准,你该是云界。放眼望去,裘迪特的接班人,除了你找不到第二个。”索江说。

“说到大法师接班人,我可远远排不上号。其实我更羡慕前辈们偏安一隅,自由自在。”郭尔说。

利德州长笑道:“哈哈,郭尔法师若是愿意到鹰迪州,我这个州长都可以给你。”

“唉,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鹰迪州风光在联邦绝对排得上三甲,尤其是我们的月港城,不但风光如画,生活更是比别的州丰富多彩。你若是结修后选择入仕,一定要来鹰迪州。”

“嗯,月港城的确太美了,为了让我们饱览月港城的美丽风光,引路人带我们从南面入城,看了一个小时的繁忙海港,海滩上都是美人佳丽。”

“哈哈哈,”索江法师说到,“南面入城稍微有点绕,不过看看海景也好,我们坐着说,上茶!”

到了中厅坐下,客套几句,利德州长似乎进入了正题:“郭尔法师,实不相瞒,暴民很有组织,一波大部队每天在州府广场闹事,拖住我们的主要力量,然后每个地方都有小股暴民在分散式地搞破坏。他们破坏道路、港口设施、农田、工厂,甚至各个区域的行政办公室,整个州的经济受到极大影响,这五个月来,贸易利润近乎腰斩。”

“他们是有组织的?”

“是的。”

“这么多人,难道是穷困潦倒吃不上饭吗?”

“当然不是,月港城的生活水平在联邦至少能和千渡城齐平吧。”利德州长其实说得谦虚了,月港城的民众比千渡城的底层过得好一倍不止。

“那么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他们就是一群无赖,嘴上说得好听,要求选举改革,你们知道,鹰迪州州长是政治委员会的三十个委员当中推举出来的,而委员都是从最底层政府职员一级一级提升的,每个委员都经过长达二三十年的工作磨炼与考核,是真正的政治精英。现在民间的一些商人想要涉足政治,掌控鹰迪州,就花钱策动这些暴乱,安插一些人员蛊惑民众,用了各种词汇来污蔑政治委员会,口口声声要民选委员,本意是让席位向他们开放。商人是可以用钱买选票的,这样一来,等于他们花小钱买了鹰迪州,这不乱套了吗?”

“我们的制度已经推行了几十年,鹰迪州的繁荣有目共睹,要是给这些商人涉足政治、呼风唤雨,好好的一个州就完了。”索江法师附和道。

“原来如此。”郭尔点头,心想三个人说的话根本站不住脚,正规选举还能比你们这些钦定官员要差吗,当我三岁小孩子呢?老百姓其实很好应付,虽然制度不公,但只要吃得饱饭,兜里有几个闲钱,他们也懒得闹事。里昂说的没错,假如事情这么简单,也就不至于闹了大半年,还闹到联邦政府派他和罗圣下来协助。

于是郭尔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我不太明白,所谓暴民,也是从普通民众当中煽动的,他们也没有经过长期系统的训练,即便要集合起来训练,也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而且鹰迪州州府少说有百余名焕谕派驻,怎么就拿这些暴民毫无办法?”

“的确,”谨辉修离说到,“抓到一些行为过激的民众,但我们的灵法师审讯了大部分,居然真的抓不到向上的线索。很有可能是……”

“是什么?”郭尔问。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很多焕谕暗中参与。”谨辉说。

“很有可能。”郭尔点点头,“不过哪来的焕谕呢?”

“鹰迪州是国门,外地商客众多,怕是汇墟诸国和神工坊想要从这里切入,谋取一些利益。”利德说。

郭尔不置可否,就算有外部势力渗透,也不可能混进来太多,鹰迪州政府上上下下也配置了百余名焕谕,这里已经乱了近一年,这么长时间连对方的一个组织者都挖不出来,这是不合常理的。他弄不清利德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便表态,只好问:“目前暴民抓到多少人?”

“五千人。”谨辉答。

“五千?!”这个数字令郭尔大吃一惊。

“是的,州里大小监狱已经满了,正在规划临时监狱。但为了保证整个州的正常生产,很多轻罪犯都是抓了放,放了抓。”

“原来是这样,”郭尔叹了口气,“既然有外部焕谕在暗中操纵暴民,我们打击暴民也是没用的。他们只是被迷了心智,归根结底,人民是联邦的财富,我们的下一步重点还是把背后组织者挖出来。”

“郭尔法师所言正是我们所想的。”利德州长点点头,“正如你所说,这些暴徒都是普通民众,没有经过严苛训练,他们能够一次次成功,身边一定潜伏有组织者,这次有你和罗圣两位神佑一族的帮助,我们筹备了一个计划。”说完看向谨辉修离,因为他是安全领域的主管。

谨辉修离立即说道:“明天的会议参加人员众多,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还不如我们四人在此商定。”

“哦,什么计划?”

“放大饵钓大鱼。”谨辉修离说,“目前大多数地方该闹的都闹过了,对手似乎总是知道我们的防守薄弱区,对码头和道路、仓库、工厂肆意破坏。但这一年多来,我们已渐渐把较多工业转移到朔月区,很多警力也安排在这里,一直没有让对方在这里闹事。”

“下一步就是用这个地方把对手钓出来?”

“是的,擒贼擒王,这次一定要把组织者挖出来。他们一定会蓄力闹一波很大的动作,把警力吸引过去,这时候背后的精英可能会以身试险,亲自到朔月区进行组织。这时候就是焕谕的正面交锋了,我们急需二位神佑一族的帮助。”

“哦,明白了。”郭尔点点头,假如这个计划真的实施,的确很凶险。

“郭尔法师,”利德州长说道,“明天早上的会议只是一个幌子,会上着重强调市中心商业区的安全工作,这一系列安排都只是掩人耳目,下一步的任何重大决策,都只由我们四人商定,如何?”

郭尔不好拒绝,但嘴上还是说:“议会派我们来协助,一切服从州府安排。”

“如此一来我便安心许多,晚饭时间快到了,我们找时间再细商。”利德说,“今晚为特派组设宴,州里众多官员都会到场,还有一些当地豪门,呼洛家、庞达家和典冈家。你先回房稍作休息,六点整秘书会到休息所接你们。”

“听从安排。”郭尔站起身,利德等三人也站起身。

“等会见,各位。”郭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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