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咸阳血夜,屠刀下的帝国
第79章 咸阳血夜,屠刀下的帝国
“等天下大乱!”
短短四个字,仿佛蕴含着无边魔力,让扶苏浑身汗毛倒竖!
“胡亥残暴,赵高弄权,不出二年,大秦必烽烟四起,民不聊生!届时,伪朝廷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而公子,坐拥北疆、蜀郡两大基地,手握最强之兵,粮草丰足。”
“待天下厌乱,人心思定,再以“拨乱反正,重塑大秦”之名,行救世之事!”
“到那时,这天下,岂非……探囊取物?”
“咔嚓!”
账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惨白的电光照亮了扶苏呆滞的脸。
这哪里是一封信!
这分明是一份……将未来两年天下大势,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预言书!
先放任天下陷入伪朝的恐怖,陷入战火的混乱。
而他们,则潜伏于黑暗中,冷静地等待时机,成为唯一的执棋人!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原来如此!
“哗。”
一身风吹过,密信从扶苏颤抖的手中滑落。
他没有去捡。
而是缓缓站直,整理衣冠,对着遥远的蜀郡方向,深深一揖到底。
这一拜,无关权谋,拜的是,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再造之恩。
蒙恬拾起密信,这位百战老将的声音,竟也带着一丝颤抖:
“公子,真君此人……有鬼神莫测之能!此策……可安天下!”
扶苏缓缓直起身。
“传我将令!全军缟素,为先帝发丧三日!”
“三日后,大军北移,于长城沿线高筑壁垒,严防匈奴!”
“传令各部,开辟军屯,农战结合,务必做到粮草自给!”
千里之外,咸阳宫。
暖殿内,熏香缭绕。
新君胡亥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枚玉蝉,忽然觉得腻了,随手将其扫到地上。
他舔了舔嘴唇,带着一丝残忍,看向身旁躬身的赵高。
“老师,我那些皇兄皇姐,看得我心烦……该怎么处置才好?”
赵高那张谦卑的脸上,笑容缓缓咧开。
“陛下,斩草,要除根。”
后半夜,咸阳,公子府,火光将半边天都烧成了暗红色。
“噗!”
一颗头颅滚到脚边,碰到了禁军冰冷的铁靴。那张年轻的脸上,惊恐的表情尚未散去。
浓重的血腥味,甜得发腻,呛得人想吐。
庭院中央,最后的十二名公子被死死按在地上,青石板的缝隙早已被血渍填满。
“胡亥!你这禽兽!父皇看着你!”
为首的公子将闾双目赤红,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
廊下,软榻上的新君胡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侧的美姬正将一颗剥好的荔枝递到他嘴边,他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不耐烦地皱眉。
“吵死了。”
他身侧,中车府令赵高,那张永远挂着谦卑笑容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他朝女婿阎乐使了个眼色,声音又尖又细:
“快点,别扰了陛下吃果子的雅兴。”
阎乐狞笑着一挥手:“斩!”
刀锋落下,公子将闾的诅咒声被干脆地切断。
胡亥这才慢悠悠地看过去,瞥了一眼满地的尸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张嘴,含住美姬指尖的荔枝,慢慢咀嚼。
嗯,这荔枝,真甜!
另一边,相府,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李斯枯坐案前,窗外传来的风,似乎都带着血腥气。
一名心腹门客冲了进来,脸无人色,声音发抖:
“相邦……全,全都杀了!十二公子,十公主……一个不留!血,血都流到驰道上了!”
李斯握着竹简的手指,用力的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竹肉里。
“知道了。”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喉咙里卡了沙子。
“相邦!您说句话啊!再不阻止赵高那阉贼,大秦就完了!”
门客几乎要跪下了。
李斯缓缓抬头,眼中满是血丝,
阻止?
从他选择在沙丘与赵高同流合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力阻止。
他脚边,散落着一卷竹简——《秦律》。
上面那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刻看来,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手建立的法度,成了屠刀。
而他,是那个亲手递刀的人。
“吱呀——”
长子李由推门而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在发颤。
“父亲,赵府令……刚派人传话。”
李斯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说……明日朝会,商议为陛下扩建阿房宫,以彰国威。让您……备好贺词。”
李由说完,几乎不敢看自己父亲的脸。
扩建阿房宫?
李斯缓缓转过身,那双曾洞悉天下的眼中,第一次,只剩下死灰般的寂静。
他亲手从沙丘放出的那头恶魔,终于要将整个帝国,连同他自己,一同吞噬了。
次日,咸阳宫。
朝班肃立,却比往日空旷了近三成。
昨夜的血,仿佛还未干透,弥漫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胡亥高坐御座之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俯瞰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百官。
赵高侍立一旁,阴柔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像是在挑选下一个祭品。
“陛下新登基,准备扩建阿房宫,以彰国威。”
“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无人回应。
就在这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颤巍巍地出列,伏地痛哭。
“陛下!阿房宫之事暂缓再议。”
“一夜之间,宗室凋零,功臣喋血!此乃动摇国本,亡国之兆啊!恳请陛下,停此杀戮,安天下之心!”
胡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老臣,像在看一出戏剧。
赵高上前一步,声音又尖又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王御史,你是在指责陛下滥杀吗?还是说,那些被诛的乱臣贼子,本就是你的同党?”
“你!”
老御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高怒斥,
“阉竖当道,祸国殃民!大秦……大秦迟早亡于你手!”
“拖下去。”
胡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两名卫士立刻上前,堵住老御史的嘴,连拖带拽把他拖出了大殿。
赵高的目光,落在李斯身上,阴柔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王御史老眼昏花,不懂陛下雄才伟略。这阿房宫,乃我大秦万世之基,国威之显。”
“听闻李相已备好贺词,何不在此,为百官表率,为陛下助兴?”
一瞬间,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残存的目光,尽数聚焦于李斯一人之身。
他缓步出列,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躬身下拜,声音沙哑:
“臣,李斯,为陛下贺!”
“先帝之功,在于平天下,车同轨,书同文。”
“而陛下之德,在于超先帝,建宫室,纳六国珍宝,充后宫美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