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宫门请责
第7章 宫门请责
两刻钟后,乾清宫。
王体乾到殿外认真听着前来汇报消息的小太监说完,不急不缓回到殿内。
“皇爷。”
许是昨天朱由检缠着要找名医的事让天启生了些振奋的心思,难得一大早起来看奏本,虽说看着烦倒也耐着性子接着看。
“怎么了?”
王体乾斟酌一下,开口道:“皇爷,锦衣卫来报,信王殿下出城去了。说是打听到了通州那边有名医,或可给皇爷瞧瞧龙体。”
天启愣了一下,立马询问:“是田尔耕的人来报还是许显纯的人来报?”
“回皇爷,是北镇抚司的人来报,来人还说,另一个人已经追上去劝阻了,请皇爷放心。”
天启脸色稍缓,北镇抚司是田尔耕的人,不是魏忠贤的人就好。
随即反应过来,藩王未经准予就私自出城,还是犯了忌讳,天启脸色阴晴不定,他要考虑这件事对内廷外朝有什么影响。
而且就算是为了自己去找大夫,未经允准便私自出城依旧让天启感到一丝怒气。
作为皇帝他联想到的更多,天子脚下的藩王都这般行径,外地的藩王该是什么作为?出城?私下结交文武大臣?然后学宁王?
片刻后,天启紧皱的眉头不见舒缓,语气颇有些无奈,“这猴崽子,倒是学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昨日朕刚松口允他去寻名医,今日他便敢私自出城了。”
一直观察天启神情的王体乾见天启一直皱着脸,信王殿下与皇爷感情很好这是宫内都知道的,想了想只好安慰一句,“殿下与皇爷手足情深,也是关心则乱。”
从王体乾的反应来看,想来天启已经把方正化去寻医的事跟他说了。
“好了,把信王劝回来让他进宫。”
想了想,天启补充道:“还有那两个跟踪的锦衣卫安排到信王府,充做护卫。”
“老奴领旨。”
天启强迫自己暂时放下这件事,拿起那份袁崇焕送来还没批复的奏本。
袁崇焕奏报说,奴酋黄台吉对锦州围而不攻,而镇守锦州的监军纪用和总兵赵率教,也在想方设法拖延建奴。
同时袁崇焕也安排了援军,由满桂等大将率军一万,会在明日出发。
最后也不忘了安慰一番皇帝,说自己提出要亲自去救援锦州的话是刚听到建奴入侵的时候义愤,经过监军纪用的劝阻后作罢,现在我袁崇焕亲自坐镇宁远。上一次的奏本说那样的话让君父烦忧,实在是微臣的罪过,请君父责罚。
天启看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袁崇焕脑子一热立刻就率军去援了,即便昨天已经紧急派人去阻止也怕来不及,毕竟京城到宁远再快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还好纪用及时劝阻。
天启拿起朱笔,写下批红,“袁卿闻建奴寇边,义愤填膺也属常情,然袁卿为辽东巡抚,身负辽东百万军民安危,往后不可再有亲身犯险之举。责罚便免了,袁卿之安排甚为妥当,朕心甚慰,望袁卿戒骄戒躁,朕于京城静待袁卿捷报。”
虽然袁都督认错态度诚恳,但还是要敲打一番。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王体乾出去又匆匆进来。
“皇爷,刚刚当值的奴婢来报,信王求见。”
天启点点头,看来是被田尔耕的人‘劝’回来了,“宣吧。”
“是,老奴领旨。”
朱由检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王承恩垂头丧气站在一旁。
至于拦马车的那个汉子在朱由检回城后就消失了。
朱由检生出一股无奈感,自己活生生被困在这帽子城了,这种不得自由的感觉特别不爽。
很快,王体乾快步走了出来,“殿下,皇爷召见。”
朱由检敷衍的拱拱手,快步踏进皇城。
待朱由检进了殿内后,王体乾稍微放慢脚步。
王承恩察觉到了,脚步也自觉放慢。
“承恩,最近可有什么人接近过信王吗?”
王承恩老实回答,“回老祖宗,奴婢并无发现陌生人接近过信王。”
王体乾囔囔道:“奇怪,信王最近是怎么了,这般行事实在欠妥。”
王承恩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天启的愤怒以及对信王会遇到怎样的惩罚而感到惶恐。
到了天启办公和做手工的工作室,朱由检勉强平复一下心情。
“臣弟,见过皇兄。”
“过来吧。”天启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怎么?不服气吗?”
“没有,臣弟心服口服。”朱由检走过去,对着盘子的糕点挑挑拣拣,挑了块好看的塞进嘴里。
天启都气笑了,“祖制,藩王未经请旨不得出城,莫要跟朕说你不知?”
“臣弟这不是听说通州那边有名医嘛,想找来给皇兄诊治一番。”
天启当然不信,“当真是去寻大夫么?”
见天启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朱由检讪笑,“圣明无过陛下。”
“寻大夫只是其一,臣弟最近入宫,看到皇兄身边没多少人护卫,听说通州有个叫阎应元的人才文武双全,想去看看能不能请来护卫皇兄呢。”
天启不知该说他幼稚还是真的不懂了,“皇城禁军不至于连朕都护不了。”
护得了那天启五年怎么会落水呢?总不能是意外吧,武宗皇帝也是落水也是意外?
朱由检自然不敢把这句话问出口,一时语塞。
天启见他没回话便接着说,“要找人派个人去就好了,堂堂藩王亲自去请,成何体统。”
“更重要的,宗藩不顾祖制出城,外朝大臣怎么看你,又怎么看朕?”
“世易时移,祖制也。。”朱由检突然顿住,缩了缩脖子,今天出不了城被情绪左右了,老是顶撞天启,这可不好,连忙收住。
“嗯?”天启揉揉眉心,这小子怎么变得让人不省心了。
“安心做好学业,莫要再生事了。”
“皇兄教训得是,臣弟不敢了。”
兄弟俩闲聊几句没营养的话,天启便拿起奏本接着看。
朱由检也告退了。
待王体乾送朱由检出宫回来后,天启唤他过来。
“王伴伴,十七岁的人了,行事都这么跳脱吗?”长兄如父,自从先帝驾崩后,天启对这个弟弟就过于呵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宠坏了。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处理朝政了。
王体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信王未出宫时表现都很好啊,也很乖巧,怎么出宫后就变得有点野了呢。“信王也是情急之下,一时忘了祖制,皇爷莫要动气才是。”
天启放下奏本,想起朱由检刚刚说的那个人,“刚才信王说通州有个人才文武双全,名字你听清楚了吗?”
“回皇爷,殿下说的好像叫阎应元。”
“派个人去查一下,此人秉性如何,会不会是东林党或者魏忠贤的人。对了,信王私自出城有违祖制,罚俸一年,免得外朝知道了还要拿起来说。”
私自出城问题很大,但出城没成功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老奴领旨。”王体乾知道这是天启雷声大雨点小的惩罚,毕竟祖制这东西在外朝比重若千钧,都很看重。
尽管他们有时候也没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