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风月下推楼船
第54章 沈风月下推楼船
沈风越打,心头越惊。
这女人的头发,简直比钻石还硬,比刀剑还利。
他如今全力施展“死仪”剑式,未有任何留手,可道道剑气斩在头发上,竟没能再斩掉哪怕一缕下来。
难道真的要使出意境?
沈风有些不想,他如今伪装成“夺命书生”,刚入江湖就到了要施展压箱底功夫的地步,那后续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突然感到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这熟悉感并非来自其他,而是......对方的白发!
不是内力,不是气味。
是别的东西......
沈风眉头不由皱起,脚下不断腾挪,剑势忽缓,仿佛在刻意感知什么。
几息之后,他眉头一挑。
“生机?”
刹那间,脑海中一道灵光乍现。
那股藏在白发深处的神秘力量,既不是内力,也不是药石,而是生。
是万物生长的生,是草木抽枝、春雷乍响、百川奔涌的生!
“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
这女魔头的发丝之所以能刚中带柔、百斩不折,根源竟在于她修炼的是某种“育养生机”的武功!
这种生机,与他《活死人功》大圆满之后,体内所诞的生机如出一辙,与《两仪生死剑》中的生仪九式也气韵相仿。
甚至,若论纯粹的“生”的浓度,发丝之中的“生”,还要更胜一筹!
“怪不得《两仪生死剑》中,‘死仪’锋芒最盛,却斩她不得。”
“是这女魔头一身银发,恰恰凝的是生机之精、养的是万物之气。”
沈风眉头终于舒展。
生克死,克得分明,所以“死仪”剑式当然斩不断漫天白发。
谁能想到,一头白发之人,修的竟是生机之道,难怪活了一百多年,容貌肉身依旧未变。
“不愧是黑榜魔头,这份修为,这种感觉,只怕她的那门武学,也已接近大圆满。”
沈风思绪如电,剑锋却已微微颤动,隐有变化。
既然“死仪”斩不动她,那便试试“生仪”!
下一瞬,沈风眼神微冷,长剑一转,黑色剑意瞬息收敛。
原本滔天的死气忽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雪白光华,随着剑锋翻转,流淌而出。
那白光干净、沉稳,似晨光铺洒。
生仪剑式,不如死仪那般凌厉,却更加玄妙、精准。
白色剑气迎风化丝,锋芒所至,并不斩发,而是绕着数缕白发掠过。
沈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白发上本应顺畅流动的生机气络。
于是,他又是数道“生仪剑气”扫过,那些生机气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瞬。
白发三千丈神情一震,显然也察觉到那一丝不协调。
可不待她反应,沈风的剑式又是一变,竟是生仪死仪齐发而至。
“生破守,死封喉。”
黑白剑气合成一股,斩向漫天白发。
啪啪啪啪啪——
白发再也没有之前的神异表现,接连被黑白剑气斩断,然后像是断线风筝,飘飘然落下。
“白发三千丈”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她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但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攻势守势,都被对方破解了!
满头白发此时不再飞扬,而是微颤、摇曳,像是快要坠落的枯叶,在风中找不到落点。
她不再出手,眸中露出一丝决然。
下一瞬——
那些如海潮般涌动的白发,竟尽数倏然倒卷,如万蛇归巢,一缕不剩。
沈风心头警兆突起,本以为对方要施出某种杀招。
可不料,却见对方身形一飘,足尖轻点船舷,整个身子拔地而起,竟往江中跃去!
扑通!
水声不大,却极清脆。
白发三千丈,逃了!
作为一个成名一百年的女魔头,作为一个几十年前便被挂在无常司黑榜,却活到现在的女魔头。
白发三千丈最擅长的不是杀人,而是活命。
夜风翻涌。
她脚下轻点江面,踏浪而行,如履平地!
水面之上,一道灰影如鬼魅般远去,头顶白发已飞扬而起,一缕缕发丝在月光下似流银飞雪,妖艳又森寒。
沈风怔住了。
对方会轻功。
他不会!
但他并没有露出焦急的神色,反而默默看着女人踏江远去的背影,看着四周无边夜色与霭霭江雾。
他忽然发现,这清江,比他想象得要宽。
一眼望不到边!
月下的江面,沉寂如镜,星光坠落,寒意入骨,远岸模糊得仿佛虚妄的梦境。
带着潮气的江风忽然刮过,吹起了他早已汗湿的头发,也吹得他心头微微一荡。
沈风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情绪。
两世为人,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站在清江之上,夜幕之下,看一位江湖女魔头凌波远去。
他这辈子,似乎都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这么仔细去看过这清江,看过这天下!
他忽然意识到——
江湖,很大。
比嘉元城大,比无常司大,甚至比他所知的一切,都要大。
而如今,自己正身在其中!
他骤然抬首,目光似火,在这夜风里灼灼生辉。
下一瞬,沈风胸中涌起无尽豪情,不禁发出一声快意的长啸。
啸声破开夜空,宛若天狼啸月,气贯云霄!
“不凭意境,我亦追得上。”
他抬剑,脚步一踏,三尺青锋猛然划破夜色!
轰!
一道黑白交织的剑气朝着船尾方向,猛地斩落江中!
水面炸裂,浪花如雷霆轰鸣。
他再出剑!
又是两道、三道!
每一剑,皆卷起惊涛拍岸的浪潮,水雾翻滚,剑气宛若风雷激荡,爆裂间竟如万军破阵!
而脚下这艘大船,竟在这剑气爆鸣之间,缓缓震动,继而——
轰然向前!
像是有狂风在背,又似有怒龙托底,整艘船被沈风生生以剑气推进,划破水面!
浪花四溅,惊起江鸥飞鸣。
沈风的剑越来越快,内力不断挥洒,像是全然不会损耗。到最后,黑白剑气已看不清楚,仿佛两道连绵不断的光柱,越变越粗!
楼船初时还很慢,可随着他的动作,楼船前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宛如离弦之箭,在夜色江面上化作一道幽灵。
到了最后,船尾浪花被炸得高及数丈,竟如驭浪飞舟,闪电一般犁开整片清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