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帝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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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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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前256年-前195年),出生晚于始皇帝3年,去世晚于始皇帝15年,享年62岁。当秦始皇即位时(前247年),刘邦年仅9岁。根据汉书的记载,刘母梦里遇到了神仙,而此时外面电闪雷鸣,刘太公出门一看,天上竟然盘踞的一条蛟龙,刘母就此怀孕并生下刘邦。这当然是个传说,是史官对开国之君出身的美化。刘邦原名刘季,季字来自“伯仲叔季”,是一种中国古老的排序方式,代表他在兄弟中的排行,称帝后改名为刘邦,为方便表述,本文统一称其为刘邦。

实际上,见于记载的刘氏兄弟共有四名,分别为刘邦的亲哥哥刘伯、刘仲,以及异母的弟弟刘交。关于为何没有刘叔的记载,一种说法是季表示最小,刘邦排名最后,所以叫刘季;另一种说法是存在刘叔其人,因早夭而未有记录。但是刘邦出生时,刘太公怎么就能断定他是最小的儿子呢,何况后面又有庶子刘交。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解释。

刘邦不但为上天赐孕,而且长得也不同凡响。相貌雄伟就不说了,除此之外,他左大腿上还有72颗黑痣,这更是天子下凡的征兆,也是每一个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英雄的标配。那为什么是72而不是其他数字呢,这个应该是与我们的传统文化相关的。

爱国诗人闻一多研究了这个事儿,根据他的考证,说此数本出自五行思想,将一年360日按五行五季分为五份,每份就是72天。可能因此,72就变成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特殊数字,比如孔子弟子中有贤人72个,曹操死后有72疑冢,孙悟空有72般变化等。但闻先生也写道,“在七十二当红时,许多非七十二变成了七十二。”所以刘邦可能就是左腿上的痣比较多,因为他是天子,所以是72个。

尽管刘邦的出生及身体特征被描述的很有天子之相,但在性格描述上,史官似乎没留什么情面。尽管提到了刘邦宽厚仁爱、豁达大度,但也没有避讳他“好酒及色”,而且常到酒管赊账喝酒(贳酒)。不过毕竟他与众不同,酒醉之后身上就会有异相(其上常有怪),这为酒管吸引了不少酒客。老板到年底一算账,竟然还赚了不少,于是就把刘邦的欠账一笔勾销了。

此时刘邦已经人到中年,按照一般的人生轨迹,大概率他会以这样的状态了却此生,但命运并没有这么安排,他的第一个人生转折来自婚姻。

《汉书》在描述刘邦婚配之事前,专门对他的宏图大志做了一番描写。刘邦经常因为公务到咸阳出差并见到过秦始皇,他曾感叹说“大丈夫当如此矣!”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刘邦的宏图大志描述的淋漓尽致,或许这一刻他并没妄想做个帝王,但一定期望自己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为什么要写这么一段呢,我想这是为日后刘邦被吕公,也就是他未来的岳父看相相中,埋下了伏笔。

吕公初见刘邦是在一次他自己做东的宴会上。吕公为单父(shànfǔ)人,与沛县县令关系很好,为躲避仇家客居与沛县。沛县豪杰听说县令家有重要客人,都前来道贺,由此推测吕家并非普通农民,家境应该也不错。沛县文吏萧何负责接受宾客们的财礼,他对大家说,贺礼不足千钱的,请坐在堂下。刘邦当时已是亭长官职,看不上萧何等小吏,也许是被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也许就是纯粹想混一顿饭,就高喊了一声“我贺礼一万钱!”实际上,这时候的刘邦徒有大志却身无分文。萧何对他的评价是:“多大言,少成事”,翻译一下就是个大忽悠。不过此举还是成功引起了吕公的注意,便将刘邦引入上坐。

酒过三巡,吕公对刘邦说:“我相人无数,唯有你刘邦不同凡响,你好自为之。”我估计刘邦这个时候迷迷糊糊的,可能也没认真听,但下一句他绝对听清楚了:“我有个女儿,许给你吧!”这个时候刘邦四十来岁,即使放到现在也是个老光棍了,一听有送上门的老婆,我猜瞬间就醒酒了,并欣然答应。

但吕老太太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大骂吕公说:“死老头子,你总说咱们这个女儿异于常人,要嫁个好人家,县令提亲你都不同意,如今就许给这个不靠谱的老小子了?”吕公只道:“你不懂”。

这个异于常人的女儿,日后便是大名鼎鼎、帮助刘邦定鼎天下的吕雉,惠帝和鲁元公主的生母,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执掌最高全力的女性,也是“诸吕之乱”的始作俑者。

回头再看看吕公当年的英明决断,我相信他一定看出了刘邦的天子相,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相比之下,汉初三杰之首的萧何,看人的眼光则远不如这个吕公。当然这只是史书的一种恭维的写法,不可当真。吕公怎能与萧何同日而语,如果刘邦日后没能成为大汉天子,就一定没有“吕公相面”这个故事,但以韩信为例,萧何是切切实实的为刘邦集团发掘了关键人才。

后来刘邦及妻儿四人又遇到一个相面老者,吕后对他有一饭之恩。老者说:“你会因为你儿子而大富大贵,你女儿也是贵人相。”刘邦知道后就追上去让他给自己相面,老者说:“你全家的富贵都是由你而起。”刘邦说:“若确实如此,您的恩德我没齿难忘”。而刘邦富贵后,却再也没能寻得这位老者。

与吕雉的结合使刘邦有了稳定的家庭生活和更丰厚的经济来源,这可以让他更纯粹的从事亭长工作,也是他后来释放刑徒、落草为寇的重要资本。与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不同,吕雉之于刘邦的意义绝对不仅限于贤内助或是经济后盾,而是刘邦打天下、治天下的重要助手,后文会有所述及。这样看来,吕后绝对属于史诗级的旺夫。

对于刘邦的天子气象,《汉书》从许多角度进行了描写,除了之前我们讲过的“上天赐孕”、“七十二痣”、“吕公相面”等,还有“斩大蛇”和“天子气”。成王败寇,这些都是胜利者对自己的“嘉奖”,阅之即可,不必深究。

话说刘邦任亭长时,押送一群刑徒去骊山服徭役,途中有不少人逃亡了。由于秦朝法令严苛,刘邦感觉这么下去,自己也难逃国法。于是在经过丰邑西侧的泽中庭时,就把剩下的刑徒都放了,并对他们说:“你们都走吧,我也就此走了,兄弟们各奔东西!”这部分被释放的人中,有十多个人愿意追随刘邦而去。

这群人就算是落草为寇了。刘邦喝了不少酒后,从小路路过一片沼泽,命人前去探路。探者回报:“前面有条大蛇挡住了去路,我们还是返回吧。”刘邦借着酒劲儿说:“大丈夫走路,有何可怕的?”于是就继续前行,拔剑将那条大蛇斩的身首两处。

可能喝的实在有点多,刘邦等人又走了一段路就睡了。后面的人走到斩蛇处,遇到一个老太太在哭着说:“有人杀了我的儿子。”还说,“我儿子是白帝子,化身为蛇,如今被赤帝杀死了”。大家都觉得这是胡说八道,想要收拾她,可这老太太却忽然消失了。这事报告给刘邦后,刘邦暗自高兴并自视不凡,狐假虎威的做起了众人的首领,大家也对刘邦有了敬畏之心。

这个白帝名为少昊,属金,镇守西方,传说是黄帝长子,三皇五帝中的五帝之一。这本于秦汉无关,但秦地处中原以西,秦国初期杰出的国君秦襄公自认为是少昊之后,所以这里的白帝即代指秦朝。而赤帝就是与黄帝并称的炎帝,属火,镇守南方,而火是克金的。有了这些传说,《汉书》描述这个故事的用意就很明显了:刘邦斩杀大蛇,就等同于赤帝灭了白帝,寓意着他将取秦始皇而代之。

刘邦的真龙之相不仅震慑了平民百姓,甚至还引起了秦始皇的注意,他曾说过:“东南有天子气”,于是亲自东巡意图予以震慑。更具体的体现在于,刘邦隐居芒、砀两地间的山野里,尽管山高林深,但吕雉总能找到他。刘邦很奇怪啊,就问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吕雉是真心还是逢迎,说“你在的地方,上方总有云气,我往这个方向走就总能找到你。”刘邦听了又是很高兴。这事儿越传越广,并为刘邦吸引了更多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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