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海闻言，双目一瞪，道：

“你还跟她告白了？”

谢安湖连连摆手，涨红了脸，小声道：

“我没有，是她先向我告白了。”

谢安海再次愣了片刻，深吸了口气道：

“安湖，到底怎么回事？”

谢安湖支支吾吾了片刻，把心一横，道：

“哥，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云珍会打死我！”

“行，我答应你，一定不和别人说。”谢阿海点头。

谢安湖道：

“大舅回来那天，外婆来家里吃饭，提到你和嫂子已经有元章了，该考虑我的事了。”

“当时云珍坐我旁边，就不高兴了，在桌下一直踩我脚。”

“饭后她喊我去竹林里玩，进了竹林就把我按在地上，警告我不许看上别的胭脂仔，要我等她两年。”

听完这话，谢安海用力揉揉太阳穴，肃容道：

“安湖，你们没做别的事吧？”

谢安湖赶紧摇头：

“哥，保证没有，最多她趁人不注意来踢我一脚、或者给我捏捏肩，没别的！”

“行，我知道了。”谢安海抬手按住自家弟弟的双肩，道：“我不说、也不管这事，但你必须牢牢记住，云珍才16岁，明白吗？”

“哥，你放心，我晓得的！”谢安湖连连点头。

“你知道就好。”谢安海站起身来，“走吧，吃完午饭就去县城调查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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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代，从沙垄到县城零溪镇并不容易。

虽然有条零沙公路可以走，但这条路穿行在山岭间，盘山绕上冲下，再加上路况颠簸难行，不管是坐三轮卡还是民营中巴，都足以让许多人把胆汁都吐出来。

到了灵犀镇副食品市场，兄弟俩提着竹筐下了三轮卡，谢安湖便蹲在路边干呕。

谢安海也腿脚发软，强忍不适转头打量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市场。

沿街分布的二层联排老民房夹着不甚宽敞的街道，商户将货物从店内一直摆到路边。

行人与自行车不得已占用行车道，导致人力板车、黄包车、三轮卡与少数几辆菲亚特汽车举步维艰。

闽南方言招揽叫卖、讨价还价，嬉笑怒骂声与车铃、汽笛混杂在一起，粗犷却生机勃勃。

前世记忆与今生所见交融，他恍惚了片刻，招呼自家二弟走进最近的“翠花日用百货店”。

店主是一位偏胖的中年妇女，顶着一头时髦卷发，正坐在柜台后修指甲。

两兄弟拄着柴棍扁担、提着竹筐进了店面，店主便皱了皱眉头，目光追随过来。

店内，各类日用杂货堆放在正中的简易桌台和靠墙的木架上。

其中一个显眼的位置摆着洗衣粉、洗发水、肥皂等洗涤用品。

谢安海上前拿起一个红色铁罐，仔细看了瓶身和罐底的文字，不由撇撇嘴。

他正要放回去，忽听背后那店主喊道：

“买不起就别碰，一罐4块钱，磕坏了你这山头人赔不起！”

他转过头，只见店主正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其余顾客的目光也聚集过来。

他咧嘴一笑，正要回答，谢安湖抢先一步呵斥道：

“说谁山头人呢？！”

“哟，难道你们不是山头来的？”店主斜着眼嗤笑道，“别说城里了，就算郊区来的也不会这么穷酸，一身羊屎味！”

“你狗眼看人低！”谢安湖怒骂。

“说谁狗眼呢？”店主眼一瞪，抓了把鸡毛掸子从柜台后出来，边甩边喊道，“走走走，带着破筐滚！”

谢安湖大怒，正要上前理论，谢安海挡到他面前，举着那红罐子摇了摇，咧嘴笑道：

“老板娘，不是我买不起，而是你这卖假货，不地道啊！”

店主闻言一愣，随即怒冲冲吼道：

“什么假货？！这是正宗香港红鸟洗发膏，你这山头人懂啥！”

“哦，那就是走私货喽！”谢安海大声笑道，“你这不是公开卖假货、就是公开卖走私货，总得选一样吧？”

店主张了张嘴，冲上前来想要抢夺红罐子。

谢安海闪到一旁，举着那罐子继续大声说道：

“各位顾客，你们看清楚喽，这个‘香港红鸟洗发膏’，实际就是粤东产的冒牌货，香港根本没有红鸟这个牌子！”

“你胡说！”店主又冲了上来，“快给我，快滚出去，我不做你们山头人生意！”

谢安海绕着桌台疾走，边躲避边喊：

“这种假冒洗发膏含有剧毒防腐剂，大家千万要小心啊！”

店主追不上他，又急又气脸色都白了，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塞林木你是故意找茬，快还给我，山头人、鸡掰仔！”

到最后嗓门都喊破了音。

谢安湖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眉开眼笑，连那些污言秽语都不在意了。

店里本有五六名顾客，门外也有更多行人聚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谢安海继续摇晃罐子，咧嘴大笑道：

“这里有没有用过的顾客？请给大家讲讲使用感受，4块钱一罐到底值不值啊？！”

这时围观人群里有妇人喊道：

“这洗发膏有毒？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安海大声回应，“去年，炽溪、马店、还有银乡，都有小媳妇、胭脂仔用了这个，导致头皮溃烂甚至脱发的，你们找乡亲们问问就知道了！”

那妇女闻言，顿时高声怒骂：

“塞林木，怪不得最近我头皮又红又痒，还以为得皮癣了，花钱去医院看！”

“啊，大姐你哪买的？”有人问。

“就这买的，跟我说是正宗香港进口，比蜂花贵了整整2块5！”

那妇女同志说着气冲冲跑进门，拉住店主喊道：

“你快陪我钱，陪我医药费！”

店主慌忙推脱挣扎，双方顿时拉扯对骂起来，吸引了更多围观群众。

片刻后，两名带着袖章的市场协管员挤了进来，喝道：

“你们干啥呢，咋回事？”

谢安海将红色铁皮罐子递到协管员面前，笑道：

“同志，这店主卖假货呢，顾客来维权了。”

其中一名协管员接过罐子一看，立马开口怒骂：

“张翠花，你咋还在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