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哪里来的盐引
第29章 哪里来的盐引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郑兆安被小雨激起胜负欲,提议道。
“你看上了我什么,你直说。”
小雨见郑兆安胸有成竹,没了打赌的底气。
“我赢了,你向我学习,不装神弄鬼。”
郑兆安不想要小雨干什么,而是想要她不干什么。
“若是我赢了,你随我学仙法!”
小雨听闻此话,脾气立马上来了。
她只能看着郑兆安努力,但她还是觉得盐引钱庄办不成。
若是能成,晋商、徽商、陕商会坐视不理?
不过,郑兆安确实有优势。
“家父郑泌昌”这五个字说出去,多少浙江商人会蜂拥而至。
游学的最后一站是绍兴府,之前路过这里。
但因为着急赶往舟山,故而没有在绍兴府停留。
如今最后一站定在这里,也是想要拜访名家,召集盐商开会。
做完这些事情,郑兆安返回杭州府钱塘县。
郑家老宅也在绍兴府,但郑兆安没有回去。
游学时间本就紧张,现在还超了几日,郑兆安着急赶回家。
改稻为桑稳步推进,供应五十万匹丝绸的生丝是绰绰有余。
郑泌昌担心的是,出产这么多生丝,该如何处理掉。
江南织造局疯狂扩建,一月一个织厂,年内最多扩建十来个织厂。
这些织厂或可在一年内织出五十万匹丝绸,杨金水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郑泌昌要考虑的事情,那就多了呀。
织厂少,消耗不了那么多生丝。
郑兆安则在想法子,通过各种途径筹钱。
他担心的是,如何兑付布政使司的承诺。
父子俩凑到一起,谈了一会儿游学之事,便转到各自关心的事情上来。
“生丝,父亲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郑兆安已经打通了走私通道,不管多少生丝,他都能吃下。
只是生丝体积大,不便运输。
倒不如纺织成为布匹,体积变小,方便运输,利润更大。
织厂的数量的问题,可以继续扩大。
但严世蕃和罗龙文不想投钱,只想霸占。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引入更多资金,来筹建织厂。
杨金水已经规划了大量织厂,从中分一杯羹,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如何解决产品销路。
杨金水搭上了西洋商人的线,郑泌昌还要考虑绸缎布匹销路问题。
而要做到以上诸点,又回到了问题的最初,钱从哪儿来。
没钱的时候,想要搞钱,那就必须拉虎皮扯大旗。
郑兆安想到的第一个钱庄方案,便是盐引钱庄。
“你要办盐引钱庄?哪里来的盐引?”
郑泌昌听了郑兆安的想法,只觉得他有些异想天开。
“父亲不管盐引之事?”
郑兆安没想到,开办盐引钱庄的第一步,卡在父亲郑泌昌这里。
“盐务是户部直管,我虽是浙江布政使,但无权干涉盐政。”
郑泌昌摇头,彻底杀死了郑兆安的天才想法。
“不过,阁老任首辅多年,户部也有其学生,盐务反而不严。”
郑泌昌话头一转,又给郑兆安带来了一点点希望。
“父亲,你能不能搞来盐引?”
郑兆安抛开一切纷繁复杂,剑指核心。
“有些难度。”
郑泌昌沉吟道。
“安儿,你要盐引是为了开办钱庄,那你要钱干什么?”
郑泌昌不理解。
他现在手头有粮,就算改稻为桑出了岔子,他也有能力兜底。
至于还粮食,凭本事筹来的粮食,还是要还的,可他才是爷。
“改稻为桑执行到收丝阶段,官价要高于市价三成收丝,这里银两缺口很大。”
郑兆安道出原因,却引来郑泌昌哈哈大笑。
“你真以为,我会如此收丝?”
郑泌昌笑够了,他不怪郑兆安不理解,因为这是大明官场的常规骚操作。
“你且说一说,满足何种条件,才可以高过市价三成收丝?”
郑泌昌微笑着,像一只老狐狸,藏好了尾巴,问道。
郑兆安看这父亲,说出了最初的条件。
“你说得没错,但有一条,他们谁也满足不了!”
郑泌昌智珠在握,傲然道。
“插上牌子,就登记为示范田了?唯有登记到布政使司来,盖过大印,才满足条件。”
郑泌昌给出答案。
郑兆安嘴角抽抽,他应该想到的。
父亲能坐上并坐稳这个位置,他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手段?
就像他的那门亲事,看似政治联姻,实则贿赂。
郑泌昌上任两年,是要上交一部分财富,展现其贪污能力的。
为何严党不扶正何茂才,反而抽调郑泌昌上任。
阁老掌管的严党,屠刀锋利,但他们更知人善任。
只是,随着小阁老逐渐掌权,局面变了。
看着父亲复杂的笑容,郑兆安察觉到了自身的幼稚可笑。
此举,坑杀浙江所有改稻为桑者。
如此一来,郑兆安倒不必着急补窟窿了。
因为父亲已经从手续层面,将之封死。
即便这个缺口补上了,那开织厂的钱,也需要想办法筹集。
郑兆安想着,等盐引钱庄办起来,除了补缺口,就是开办织厂。
到了后期,织厂规模上来了,盈利能力稳定了。
还可以以织厂为锚定物,开办织厂钱庄。
“你若觉得盐引钱庄似乎可行,我去封信,问一问管着盐政的鄢懋卿。”
郑泌昌支持郑兆安,因为他提的两个方案,都派上了用场。
改稻为桑的三字诀,让他从容不迫。
新安江大堤改大坝,不仅省钱,还讨了杨公公的欢心。
“对了,安儿需要多少盐引,一引四百斤盐,太多了,我这张老脸,可能筹不出来。”
郑泌昌收起笑容,问道。
“越多越好。”
郑兆安心里也没底。
六千两的成本,最多也就一两千张盐引。
这种小打小闹,他还不如放到走私生丝绸缎上。
郑兆安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盐引钱庄,就是他的另一个篮子。
有父亲做掩护,郑兆安不用担心《大明律》的制裁。
其中规定了“私盐罪”和“把持行市罪”。
轻则抄没家产,重则流放或死刑。
郑兆安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他在为改稻为桑打补丁。
说白了,就是为严党擦屁股,给嘉靖脸上抹粉。
如今,没了这个补丁,相当于没了保护,他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而盐引的数量,将决定盐引钱庄规模的大小。
父亲堵上了漏洞,郑兆安反而没有,那么强烈的赚钱欲望了。
拜别父亲,郑兆安回到熟悉的东二院。
他游学出发时,二月初七。
月余归来,翻看日历,再有两日,便是清明时节。
自舟山一别,春桃负责采买生丝绸缎。
她也没有回府上,一直借居江南织造局。
按照郑兆安的要求,半数采买。
六千两采购的货物,反手就卖了七万多两纹银。
这么大笔资金,已经不使用银两,而是更为小巧精致的黄金。
价值七万多两的金子到手,留下一半,采买近四万两的物资。
这么大一批货物,不可能一次起运。
春桃听从郑兆安的遥控,每日发出数千两的货物。
短短月余,春桃快要将江南织造局的绸缎存货掏空了。
同样的,叶宗满也没想到,郑兆安就像吃不完的香肠。
刚吞下一截,又出现一截。
海运需要时间,交割速度没郑兆安快。
他纵横海疆,劫掠无数,积累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快被掏空了。
但他很高兴,有这些货物在手,转手交易出去,财富立马翻倍。
郑兆安的房间内,堆放着许多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郑兆安能认出是大叶紫檀木,是游学期间,见到了其植株。
这些盒子用黄铜錾花包角,黄铜小锁锁上,并贴了封条。
这些檀木盒子大小一致,整齐堆叠摆放。
六行六列一层,多了一个,总计三十七个檀木盒子。
“这些?”
郑兆安不理解,为何房间里会多了这么多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