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真子的拂尘金光如瀑，砸在苏九娘的铁剑上，激发出刺目的火星。苏九娘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飘忽，铁剑在身周划出七道弧光，竟将七道金光尽数挡下。

“九娘，你当年可是太乙门的客卿，“金真子拂尘一振，金芒凝成实质的金剑，“如今倒敢对我拔剑了？“

“当年是当年，“苏九娘反手刺出一剑，铁剑上的金色符文突然暴涨三寸，“今日我护的是九渊血脉，不是什么劳什子门派规矩！“

金剑与铁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林渊被气浪掀翻，撞在院墙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挣扎着爬起来，却见玄霜正与另一个姬家修士缠斗——那修士手持青铜铃铛，每摇一次，玄霜的动作便迟缓一分。

“小杂种！“姬家修士狞笑着，铃铛摇得更急，“等我拿了你的魂，炼成摄魂铃，看你还怎么嚣张！“

玄霜的毛色渐渐暗淡，显然灵力被压制。林渊急得攥紧玉牌，胸口的龙纹突然发烫。他想起玄霄老者临终前的话，“九渊血脉能开九渊“，或许...这血脉能逆转灵力压制？

他咬着牙，将玉牌按在胸口。刹那间，一股冰凉的力量从玉牌涌出，顺着经脉窜向四肢百骸。林渊只觉浑身轻快，原本酸软的双腿突然充满力量，连被姬家修士击伤的右臂都不疼了。

“玄霜！“他大喊一声。

玄霜抬头，眼中的迷茫瞬间消散。它仰天长啸，周身腾起白雾，竟化作一只体型三丈的白虎虚影！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朝姬家修士扑去。那修士慌忙摇铃，却见白虎虚影直接穿透铃铛，一口咬碎了他的丹田。

“噗！“修士喷出一口黑血，瘫倒在地。

林渊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泛着幽蓝的光，指尖竟有细小的龙鳞若隐若现。他想起玄霄老者说的“九渊之主的血脉“，难道这就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林渊！小心！“

苏九娘的惊呼传来。林渊转头，就见金真子的拂尘已破空而至，直取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影闪过，林小棠挡在他面前，手中那根山楂棍再次爆发出金光，竟将拂尘丝生生烧断。

“哥！“林小棠回头对他笑，“我就说你会来云州，果然没让我等错！“

林渊这才看清她的模样：十五六岁的年纪，穿一身火红劲装，发间别着朵红珊瑚，眼神里既有少女的灵动，又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她的腰间挂着枚青铜令牌，刻着“青冥“二字。

“小棠，你怎么来了？“林渊问。

“我来接你回家呀。“林小棠歪头一笑，“不过现在...好像有客人来了。“她指向天空。

林渊抬头，就见七道身影从云端落下。为首的是个穿墨色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龙头拐杖，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是...是姬家的太上长老，姬无涯！“苏九娘的声音发颤，“三百年前封印九渊的七大真人之一！“

姬无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渊身上：“九渊血脉，果然在此。“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三百年前，玄霄那老东西为了护你，自碎金丹，将你的血脉封在凡胎里。如今封印松动，你该回九渊了。“

“回九渊？“林渊后退一步，“那里有什么？“

“有你该承担的责任。“姬无涯抬手，指尖凝聚起黑色光团，“三百年前，九渊之门因你而封，三百年后，也该因你而开。“

“开什么开！“林小棠挡在林渊面前，山楂棍上的金光更盛，“哥还没活够呢，凭什么去什么九渊？“

姬无涯冷笑：“青冥宗的小圣女，倒护起短来了？你可知你们青冥宗的镇派之宝'九曜珠'，本就是九渊本源所化？若九渊开启，九曜珠自会认主——你以为你们宗门能护得住？“

林小棠脸色骤变。林渊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正微微发抖。

“哥，“她转头看向林渊，眼神里带着恳求，“跟我去青冥宗，我有办法护你周全。“

“跟你去？“林渊摇头，“苏前辈说，九渊血脉要平衡九渊，不是掌控。“

“平衡？“姬无涯嗤笑，“三百年前，玄霄那老东西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九渊失控，他的魂魄被本源撕成碎片！“他指向林渊，“你以为你能比他做得更好？“

林渊沉默了。玄霄老者临终前的血，那句“记住，九渊之主的责任，不是掌控，而是平衡“，还有记忆里漫天星斗坠落的场景，此刻在他脑海里翻涌。

“我...我要自己选择。“他说。

姬无涯的瞳孔缩成针尖：“不知死活。“他龙头拐杖重重顿地，七道黑芒从地底窜出，将林渊团团围住。

“哥！“林小棠挥棍砸向黑芒，却被弹得倒退三步。

苏九娘冲过来，铁剑横在林渊面前：“姬无涯，你敢动他，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你垫背！“

“就凭你？“姬无涯不屑地挥手，“当年你师父都没能拦住我，你一个分神期的小修士，也配？“

苏九娘的脸色瞬间惨白。林渊这才知道，原来苏九娘的修为竟只有分神期——而姬无涯，显然是渡劫期的大修士。

“阿渊哥，“林小棠突然抓住他的手，“用玉牌！用玄霄师祖给你的玉牌！“

林渊一愣，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牌。此刻，玉牌正发出幽蓝的光，与他胸口的龙纹共鸣。他想起玄霄老者说的“太初钥认主“，或许这玉牌，才是真正的关键？

“姬无涯，“他深吸一口气，“你说九渊之主陨落，但玄霄师祖说过，血脉不会断绝。“他将玉牌举过头顶，“这就是证据！“

玉牌的光突然暴涨，照亮了整座院子。姬无涯的黑芒被光芒逼退，连他本人都踉跄后退两步。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玉牌里涌出，融入他的血脉——那是记忆，是力量，是三百年前九渊之主的意志。

“这是...九渊本源的力量！“姬无涯震惊地后退，“不可能！玄霄那老东西明明...“

“他没骗你，“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就见虚空中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正是玄霄真仙！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但眼神依旧温和：“当年我自碎金丹，封了九渊之门，却将一缕残魂融入了血脉。如今血脉觉醒，残魂自然归位。“

姬无涯颤抖着跪下：“真仙大人，当年是晚辈鲁莽，误以为九渊失控...“

“你没错，“玄霄摇头，“九渊确实有失控的风险。但血脉觉醒，不是灾难，是转机。“他看向林渊，“渊儿，你体内有我的残魂，有九渊本源的力量，更有...平衡之道的天赋。“

林渊只觉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苏醒。他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玄霄真仙在九渊前布下封印，林氏祖先在血脉中种下平衡之种，还有...自己站在九渊前，手持玉牌，将九道本源一一安抚。

“我该怎么做？“他问。

玄霄真仙的身影开始消散：“去九渊，找到'归墟'，用玉牌唤醒九道本源的灵智。记住，不是征服，是沟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渊儿，我相信你...就像相信当年的自己。“

话音未落，玄霄的身影彻底消散。林渊手中的玉牌突然变得滚烫，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升起——是一条半透明的龙影，盘绕在他身后，龙目中泛着与玉牌相同的幽蓝光芒。

“这是...九渊之主的龙魂！“苏九娘激动得热泪盈眶，“玄霄真仙说过，只有血脉真正觉醒，龙魂才会显形！“

姬无涯颤抖着爬起来，脸上既有恐惧，又有狂喜：“九渊之主显世了！快通知姬家上下，准备迎接新主！“

“谁是你主！“林小棠突然冲上来，用身体挡住林渊，“我哥是要平衡九渊，不是当你们的傀儡！“

林渊看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将林小棠拉到身后：“姬前辈，我从未说过要当什么主。我只是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该做什么。“

姬无涯沉默了。他望着林渊身后的龙魂，又看了看林小棠手中的山楂棍，突然笑了：“好，好。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敢说这句话。“他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都退下吧，九渊血脉的事，由他自己决定。“

七道身影陆续消失。金真子也收了拂尘，对苏九娘拱了拱手：“九娘，是我唐突了。若有需要，太乙门随时听令。“

苏九娘点头致谢。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林渊、林小棠、苏九娘和玄霜。

“哥，“林小棠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刚才的样子，好威风啊！“

林渊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小棠，谢谢你刚才挡在我前面。“

“那当然！“林小棠仰起脸，“我可是你堂妹，青冥宗的圣女，怎么能让你被欺负？“

苏九娘走到林渊身边，指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血月，是九渊共鸣的征兆。三日后，九渊入口会在苍梧山脉的'归墟潭'开启。“她看向林渊，“你...要去吗？“

林渊望着月亮，想起玄霄真仙的话，想起青牛村的血劫，想起玉牌里的残魂。他握紧了玉牌，龙纹在他掌心浮现：“去。“

林小棠立刻跳过来：“我也去！青冥宗的镇派之宝就在九渊里，我得亲眼看看！“

苏九娘摇头：“不行。九渊入口刚开启时最不稳定，你们两个小辈进去太危险。“她看向林渊，“我陪你去。“

林渊想了想，点头：“好。“

玄霜蹭了蹭他的腿，发出呜咽声。林渊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也去？“

白狐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月光下，四道身影站在院子里。林渊望着远处的苍梧山脉，那里有他的过去，有他的未来，还有等待他揭开的秘密。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玉牌——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命运推着走的猎人了。他是九渊之主，是自己命运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