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睡地铺
第2章 睡地铺
我虽出身寒门,但在我的记忆中,睡地铺的事情还是不太多。小时候,夏夜在大门外乘凉,将一张蓆子在扫干净的地面上一铺,在祖母的蒲扇下入睡的情况,是有的。但我想那不能算是睡地铺,不过是图凉快的一种方便罢了。后来虽然四处漂泊,身无定处,但也总是会有一架或好或坏的木床来承纳我的身躯。
然而,来成都后的半年中,我却已两度睡了地铺。第一次是刚来的时候,被那个因写诗而受我信任的女孩领到他们搞传销的“家庭”中,与一些和我素不相识的人一起,睡了十来天的地铺。那次的睡地铺,有一种被骗被辱的愤怒在心里,因为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被人“安排”了,所以感觉很不好。
第二次却不同。在营策巷住了将近半年,要搬家了。于是一次次四处去租房子,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最后在二环路外的中央花园,通过中介找到一间位于四楼合租的小房间,月租150元,有厨房卫生间,通水、电、气,但没有电话,没有家具,主要是没有床。我看中了这里的环境。这是一个可以称得上花园的社区。社区内没有一般旧街巷、家属院那样的嘈杂脏乱,很安静,很清洁。最主要的是有着大量的绿地和花木。虽是深秋时节了,但这里还是鲜花盛开,绿意怏然。有月季、菊花,有芙蓉、串串红、大丽花,还有一种我不认识的花,金黄色的小花朵,满树满树的,十分喜人。还有那些在霜降中变红的红叶,更是如诗如画。最吸引我的,是从这园内流经的一条清水河。园区一侧的河岸上是一条幽静的小路和花木,花木中散布着供人休息的木椅。坐在木椅上,可以看到对岸河边茂盛的阔叶植物,沿河蔓延着。身后是一排风格各异,花木环绕的临河别墅。我想,如果在写作累了时,能在这样的地方散散步,在河边木椅上坐一坐,将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花了100元的中介,50元的搬运费,又给出租方预付了3个月的房租后,我总算是入住了中央花园。没有床,我在搬家的前一天,去一家减价商店买了一床棉胎,准备铺在地板上,先应付几天再说。但第一天夜里,我就领教了地铺的厉害。一觉醒来,浑身冰凉,原来是水泥地板吸热,棉胎又有点薄,我身上散发的热量,就都被吸了去。第二天,我将带在身边的能铺的东西都铺在了棉胎上下,包括伴了我多年的电热毯。两天后,我又去买了一床真丝被,就将原来盖在身上的小棉被,也铺在了身下。经过这一番加强,我晚上就不用担心受冻了。甚至有时睡醒了,身上还会出汗。
卜和几个我来蓉后认识的朋友,热情的向我介绍,特别是卜的好友小张,还亲自带我去几个买家具的店铺看床,大约100多元,就可以买一张新的木床,50元左右可以买一张旧床。但我看过后没有马上去买。我觉得睡地铺其实和睡床并无什么本质区别。睡床,仅仅是一种习惯,或者是一种随众心理而已。想一想,如果达尔文没有弄错的话,人类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那当初应该是睡在树上的。后来下了地,也不过就地取材的住进石洞里去,哪里会有什么床去睡?纵是现代人文明了,有了充分享受的条件,也因习俗的不同,不一定都睡床的。日本人就喜欢睡塌塌米,不但节约了木材,也省了许多事。过去许多修行佛道的高僧,一个蒲团就行了,也不用床,因为他们是有不倒单功夫的。许多年前还看过一个前苏联电影,那里面还没有取得革命胜利时的列宁同志,似乎也是睡过地铺的。还有一位福建女作家tmin,她在一篇自介文章中,好像说她也很有过一些睡地铺的经验。
但我不是猴子,不是日本人,不是高僧,更不是列宁和tmin,我的睡地铺有我自己的道理。作为旅居者,我在一个地方不可能住的太久,一般在半年几个月里就要搬一次家,甚至会是从这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所以,买床是很不划算且很费事的,因为我没法带,搬家时就只能扔掉。这当然是从经济原则上考虑的。如果我的钱很多花不完的话,那我就会另外考虑,不但愿意睡床,睡好床,就是星级宾馆的什么总统套房,我也是很愿意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