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江师徒四人站在房顶，遥望着缓缓前行的蒙古兵马，他们盾兵先行，云梯队伍在后，骑兵紧随其后，此刻他们已经在布置投石车。

蒙古兵马不会打攻城战，实际上，大宋只要有一个靠谱有骨气的皇帝，蒙古帝国能拿下一切，也不可能拿下汉人江山，蒙哥都打死了，忽必烈能强到哪儿去？

他们现在的投石车，云梯，完全没有新意，汉人早在三国时代，就把城市攻防战术玩的明明白白。

暮江当然可以死守，滚木擂石往下砸都是最浅薄的守城技，有一招，往下浇烧开的粪水，这帮蒙古鞑子能欲罢不能。

自古以来汉人管这个叫做金汁，浇下去，能让他们瞬间感染，要死不活，说不定立马就有瘟疫蔓延。

暮江不这么干的目的有二，一来时间来不及，架锅容易，烧开粪水也容易，可是他们没时间弄这么多粪。

得吃多少才能拉这么多？

二来，大家能面对面硬刚蒙古的怯薛军，打赢了，未来会从内心上藐视他们。

“小师兄，你方才布置作战时，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像个运筹帷幄的将军。”

暮江没有吱声，大战将起，所有人必须心无旁骛，完颜萍若不是自己新捡回来的师妹，他当即就要骂人。

完颜萍也懂察言观色，见暮江一脸严肃，便不再吱声，可心中的那股悸动，越来越强烈，小草已经长出了根，至于什么时候发芽，还得找一个机会。

说话间，远处一阵刺耳的号角声传来，这是进攻的信号，紧跟着，一枚枚冒着黑烟的火球划破昏黄的暮色，狠狠砸在城楼上，火花四溅，土石横飞。

炙热的气浪飞快涌向暮江面门，冰心诀登时自主运转起来。

暮江多少有点傻眼，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冷兵器时代的远程武器，威力也如此巨大，这投石车的杀伤力，堪比我军抗日战争初期，自制的土炮了。

火光在暮江眼眸中燃烧，他意识到，无论哪个时代的战争都不是过家家，都是为了弄死对方而无所不用其极。

以时代人口数量为基本盘，伤亡人数比例不但不会比热武器时代少，还会更多，更残忍，更血腥。

一开始就如此凶猛，可见蒙古人此战决心，主要暮江对他们的人剁手剁脚刺眼，就是不杀，将他们彻底激怒。

程瑶迦挥舞道袍，将完颜萍和杨过二人护在怀中，眼神中有明显的慌张，紧张道:“江儿！”

暮江知道师父的意思，她已经萌生退意，她自己不怕，只是担忧这几个徒儿的安危。

暮江咬牙道:“师父，这仗无论如何都得打下去！您带着过过和萍萍去观音禅院等我。”

程瑶迦不再吱声，没有走的意思，杨过和完颜萍同样没有走的意思。

此刻，蒙古已有先登者，一个，两个，三个，三生一群。

他们发现城头空无一人，第一反应是，商州军民该不会都逃走了？

这他娘的，还以为他们多刚，就这？

自己这边有一个算一个都准备好了玩命，就给自己玩儿这套？

他们看着空旷的城池，愣了足有几十息，才纷纷下了城头，打开城门，将后面的骑兵引入城池。

拔都一袭铁甲，看上去四十多岁，四条麻花辫顺着鬓角垂下，头箍之下，眉毛拧着往上翻，眼神中尽是狠毒，眼白发红，这是常年见血吃生肉的样子。

马背上挂着一把铁弓，一袋铁箭，这个猛人定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他扫视了一遍眼前民房，轻哼一声，做了一个画圆的手势，他身后两百骑兵登时在全城散开，每五名骑兵带着约莫二十名步兵开始全城扫掠。

身边留有十二名护卫，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一切被青灵子和暮江看在眼中，二人都有些发麻，暮江是感受了这十二护卫的压迫感，而青灵子却看出了他们的深浅。

“小兄弟，你看这些人，后面的十人无所谓，就是怯薛军，那首领身边二人需要小心，你看他们头顶有凹陷，这是密宗内功达到一定火候才有的特征，实力不比你杀掉的那个吐蕃贼首弱，甚至更强。”

暮江皱眉道:“那个领头的呢？那肌肉线条有棱有角的，看着很猛的样子。”

“那是修炼外家功夫的特征，和中原武林的横练功夫又不一样，中原武林的横练是靠反复摔打，泡药酒，甚至是断骨断经令其重新长好，来做到最大程度的承受能力，而蒙古这些人，都是靠对抗外力，提升气力。”

“明白了，就是撸铁呗。”

暮江看着这领头人稳如泰山的模样，心中提起一抹不详的预感，这场战争，不会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蒙古兵马散开大概一刻钟，城池内传来了战马和人们的惨叫，暮江的战术奏效了，城池内，坑深三尺，倒刺斜插，专挑马腿筋，许多战马和蒙古兵跌落陷坑，坑内倒刺抹着粪便。

如果这是南方雨林地带，暮江不介意给他们放一些毒虫。

暗夜中，蒙古兵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着，走得好好的，屋檐下、灶膛后、柴堆里，冷箭从瓦缝、狗洞、墙根儿……说不定哪里就会飞出来一支冷箭。

第一波攻势，商州军民便以零伤亡的巨大优势，干掉近三百名蒙古骑兵。

这便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杨国良藏在瓦顶，看着落马的蒙古兵直乐：“道爷真神了！”

蒙古人吃了大亏，第一时间便有斥候从死亡陷阱中脱困，冲到了城门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的头领拔都。

拔都闻言，当即命令身边人吹响号角，暮江和青灵子完全听不明白这号角声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当那些出现在他们目光中的蒙古人在原地静止并与战友背对背时，暮江心中一紧，好办法，好一个战略静止，好一个战术协同，这个蒙古怯薛军的首领手里有点东西。

青灵子问道：“现在怎么办。”

“可惜咱们没有办法给底下的兄弟传递消息呀！”暮江目光一寒，道：“老青，咱们下场吧，蒙古人就这么些，杀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