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不等太阳彻底落山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雨势渐急，雨珠砸在地面溅起泥点，混合着血污在街道上汇成暗红细流。

随着暮江和青灵子亲自下场，蒙古人死的越来越多。

要么人家是正规军呢，消息传递非常及时，拔都又下命令，蒙古兵马原路退回，一千人马，只有不到七百人退回，在没有给对手造成重大创伤的情况下，超三成的伤亡，已经属于中等伤亡情况，他们必须要收缩兵力调整战术。

暮江单膝跪在飞檐瓦垄之间，目光如狼一般盯着这群重新集结起来的蒙古人，也看着脚下死了的商州军民，战术没问题，即便自己和青灵子亲自下场，可伤亡仍然达到一比一，如果拿平均战斗力和参战人员基本盘来说，不算什么。

可蒙古帝国已经征服了东欧，他们有非常多的攻城经验，重新集结，肯定有新的办法了。

拔都再下命令，剩余蒙古兵马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羊皮水袋，拴上绳子在手中盘旋几圈，抛向商州城池半空，紧跟着一轮齐射，水袋尽数射破，拔都亲自点燃一支火箭，射向半空，“轰”的一声闷响，大火就在半空燃起，然后如火雨一般坠落，商州城房屋结构大多是木制结构，马上便卷起了熊熊烈火。

众所周知，以水灭大火，效果不亚于火上浇油。

下一秒，凄厉的惨嚎瞬间撕裂雨幕，城池各处，一个个浑身浴火的百姓如绝望的火炬般冲出，在泥泞中翻滚、哀嚎，声音渐次嘶哑、断绝，最终只能在地面上剧烈抽搐，直至被活活灼烧致死。

青灵子就在暮江身侧，瞳孔收缩成针尖，道：“兄弟，这是西域火龙油，只要一烧起来，附在石头上也会燃烧许久！”

暮江轻声道：“别说了。”

青灵子又道：“就算是水浇到这上面也会被点着！”

“嗯！”

“此战过后，商州城就彻底变成一片灰烬了。”

“给老子闭嘴，我特么知道！”暮江吼完，瞪了青灵子一眼，强大气场压迫的他噤若寒蝉。

青灵子知他素日温和，此刻动怒必是悲痛至深，便闭了嘴。

护着完颜萍和杨过的程瑶迦诧异地看向了暮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像这样发过火，蒙古人的凶狠，百姓的伤亡，让自家这个温和纯良的弟子也乱了分寸。

所谓关心则乱，自己从未想过，江儿对这片土地，对这一国的百姓，爱的如此深沉。

完颜萍心思却单纯，在这个关头竟然在想，暮江他好有气概。

（完颜萍）

杨过也一样。

暮江指节因死死攥紧剑柄而绷得惨白，眼眶赤红，死死盯着那些在火海中仓皇乱窜、哀鸿遍野的身影。

怎么办？究竟该如何是好？

知道蒙古兵马会有新战法，可怎么都没想到，会如此直接，如此丧心病狂。

冰心诀在这个瞬间流转速度极快，暮江身边水雾被震开，在火光下，周身似乎飘着一抹蓝光，此刻的他虽然心急，但是脑子并不乱，反而将他脑海中关于战争的内容全部搬了出来。

那些战术案例自然大多都来自于二战时期。

平型关战役是一场经典的伏击歼灭战，当时我方没有制空权，倭寇飞机来回轰炸峡谷两端高地，指挥官果断下令全军冲锋，和倭寇进行白刃战，最大程度地降低了我军在面对敌人空中力量的伤亡。

而眼前这种非对称作战，唯有一个办法，便是贴上去。

想到这里，暮江提气丹田，用真气裹着声线吼道：“匹夫之怒，流血五步，商州全体军民听我命令，跟着我，和蒙古鞑子玩儿命！”

杨国良带着几个兄弟正躲在一个死角，看着这场忽如其来的大火，喉结滚动，他数着巷口第七个倒下的百姓，睫毛被雨水糊成一簇，却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百姓的求救动作。

就算没错过又能如何？他无法挽救一人！

说的好听点儿，就是三千军民，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普通蒙古骑兵都打不过，何况面对人家精锐的怯薛军呢？

小道爷尽力了，自己也尽力了，大家也都尽力了。

就在他心生绝望之时，暮江的声音传来，一句话让他浑身发抖，鸡皮疙瘩冒了全身，一腔热血，从心口流遍全身，他站起身狂吼道：“兄弟们，西南城门方向，杀！”

下一瞬，无数道燃烧的身影从炼狱般的火场中悍然冲出，如同扑火的飞蛾，又似复仇的恶鬼，挟着焚身的烈焰与滔天的恨意，疯狂地扑向西南城门！

有许多浑身被点燃的在途中倒下，有一些在奔跑途中火势变大的，在极度的愤怒和绝望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抱住一个蒙古兵，用自己的身体将其引燃。

更多没有被火焰波及的人，窜出火场的时候，烧着了，提着刀拼命的时候，火势渐渐变大，被蒙古人一刀砍死的时候，双手如铁钩，扣进了对方皮肉当中，死死不松手。

整个商州城，活下来的人已尽数癫狂！

他们以血肉之躯撕裂火幕，用燃烧的生命为武器，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前仆后继地撞向敌人！

眼前的景象让久经沙场的蒙古兵也骇然色变，阵脚微乱。

便是拔都，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旋即厉声嘶吼：“放箭！快！覆盖射击！给我压住这群疯子！”

今天这区区三千两脚羊是怎么了？

拔都喊道：“放箭，快放箭，压住他们！”

蒙古骑兵登时架起长弓，狼牙箭如闹了蜂巢一般，朝着商州军民压制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暮江与青灵子身形如电，自两个方向破开雨幕疾掠而至！剑光缭绕，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泼洒的狼牙箭雨竟被交织的剑网硬生生扫落大半！

二人分别立在蒙古兵眼前的房梁之上，满眼怒气地盯着这帮蒙古兵马，而他们的身后则是冲天的烈焰。

“兄弟，今儿个可就是今儿个了，不成功便成仁！”

青灵子长剑斜指地面，道：“你说怎么打！”

“拔都身后那十个护卫交给你，那两个高手和拔都这个狗东西交给我！”

“没问题，我来开路！”青灵子剑法当中有一招叫做雨打飞花，是覆盖型的剑法，杀伤力不够，但用来开路再适合不过。

暮江足尖在青灵子肩头一点，身形借力如离弦之箭，直射拔都所在！

拔都身前亲卫反应极快，瞬间结成人墙。

暮江人在半空，探手如电，猛地从一名护卫手中夺过一张硬弓。履霜破冰掌的阴寒劲力骤然爆发，“咔嚓”脆响，硬木长弓竟在他掌中被生生捏爆！

碎裂的木屑激射，暮江手腕一抖，玉蜂针“百针齐发，针无虚落”的暗器手法被运使其上，漫天碎木如淬毒的钢针，劈头盖脸射向护卫面门！

惨叫声中，暮江凿穿了护卫的防线，以不可阻挡之势，锋芒直指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