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店里迎来了一波下班高峰的人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微微焦糖的甜气，苏黎站在收银台旁，望着窗外夕阳斜洒，一片暖黄洒在街边，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格外珍贵。

“今天是第三天，客流量比昨天又多了点。”她轻声说。

沈砚舟将一壶手冲慢慢收尾，侧过头应了句：“要不要提前预定些周末的豆子？”

“可以，你也考虑下要不要换一款甜品做主推？焦糖布丁卖得快，但我们总得备一款替代品。”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多年的老搭档，默契而有节奏。没有激烈争执，没有谁压谁一头，每一件事都商量着做，互相接力，共同把这个小小的空间经营下去。

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有情侣在角落里悄声低语，也有独自一人落座翻书的人，还有学生在角落里做作业，偶尔偷瞄一眼喜欢的人。

这个城市里，每一张桌子都像盛满了故事，而他们，正好是倾听者，也是记录者。

晚上九点打烊后，苏黎靠在门边，手里抱着一袋新送来的豆子，轻声道：“如果以后我们能就这样慢慢地经营下去，也挺好。”

“不会只是‘慢慢’，而是一步步走远。”沈砚舟将门锁好，走到她身边，“从我们重逢那一刻起，每一步都算数。”

苏黎愣了愣，眼底柔波轻漾。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太执拗了？”她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

“不会。”他语气笃定，“你做什么都有原因。你倔，是因为你太想把事情做好。”

“那你呢？”她笑着反问，“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因为我怕你怕，所以我要比你先一步不怕。”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啊，其实我曾经也怕过，怕你不再回头。”

那是他上一世最深的无力感——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距离被时间一点点拉远，却不知道怎样跨过去。

而现在，他有机会改写一切。

苏黎看着他，久久没说话。最终她只是轻轻伸出手，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像一只疲惫的小动物。

“砚舟，我们慢慢来，好不好？不赶时间，不怕路远。”

“好。”他回抱住她，“我们已经很好了，但以后还可以更好。”

夜色温柔地将他们包围，像是也为这场相遇、这份爱情，轻声许诺着——每一步都算数，所有真心都不被辜负。

深夜回家的路上，沈砚舟牵着苏黎的手，两人肩并肩走在幽静的小巷里，街灯洒下一层橘黄色光晕，拉出他们紧靠的影子。

苏黎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这样并排走夜路是什么时候吗？”

沈砚舟想了想：“大一军训结束那晚？”

“你居然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他说，“你脚起了泡，还逞强不肯说，走到宿舍楼下差点站不稳，是我背你上去的。”

“那时候我们也没在一起。”

“但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愿意，我想一直照顾你。”

苏黎抿唇，没说话，只是轻轻握紧了他的手。

这种老旧的回忆，在她脑海里并没有特别清晰，但她知道，那些细节正是沈砚舟藏在心里的重量。他记得太多，而她却错过太久。

“砚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当年没分开，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过。”他语气平静，“也许早就结婚了，也许开店开得更早，也许，我们已经有个孩子了。”

苏黎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自然。

“不过，”他看向她，“这样也好。我们都绕了一圈，学会了怎样去珍惜，才终于回到彼此身边。”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大概不是一开始就遇到对的人，而是历尽千帆后还能回到他身边。”

“你就是那个‘他’。”

沈砚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拥住她，把她藏进怀里。

他们站在夜色深处，像是站在命运交汇的节点上，一切回忆、遗憾、错过、重逢，都在这一刻被重新温柔覆盖。

回到家后，苏黎洗完澡出来，看到沈砚舟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手账本。

“你什么时候开始记账的？”她好奇。

“你开始做财务规划那天。”

“你是认真的吗？”

“很认真。”他合上本子，“我想把我们生活的每一步都记录下来，不是为了节省，而是想以后回头看时，能清楚地知道，我们是怎么一起走到这一步的。”

苏黎突然就有些鼻酸。

不是因为他的体贴，而是那种被一点一滴在乎着的感受，让人觉得整颗心都被轻轻托住，不会跌落。

她走过去，扑进他怀里。

“砚舟，我真的很想，就这么一直和你走下去。哪怕以后再累、再平凡，我也不想和别人过。”

沈砚舟抱住她，低声应道：“好。我也是。”

他们不需要山盟海誓，不需要惊涛骇浪。只需要彼此愿意将每一步都算数，愿意把日子过得像珍宝一样珍惜。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能走到最后的爱情，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这样的细水长流。

周末那天，阳光正好。

苏黎一早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沈砚舟正坐在床边看手机，一手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揉捏，像是在哄她继续睡。

她有些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把脸埋进他掌心里蹭了蹭。

“几点了？”

“八点半。”

“今天不是说要去花市吗？”

“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咱们再去。”

苏黎撑起身，靠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

“砚舟。”

“嗯？”

“你发现没有，我们越来越像夫妻了。”

沈砚舟失笑：“难道我们不是吗？”

“我是说那种……柴米油盐的默契。以前我觉得恋爱是很浪漫的事，现在我觉得，好像在一起做饭、逛街、采购日用品的我们，也很浪漫。”

“我喜欢这种浪漫。”

苏黎靠在他怀里，像只慵懒的猫。

他们洗漱完毕，步行去了市郊的周末花市。

花市比他们预想中热闹得多，一排排花摊沿街而设，空气中飘满了绿植和土壤的清新味。阳光打在花瓣上，折射出一层层温柔的光晕。

苏黎在一盆粉玫瑰前停下。

“这个颜色太好看了。”

“喜欢就买。”沈砚舟从她手中接过花盆，去结账。

“哎，等一下啊，我还没挑完……”

他挑眉：“先预定。”

“你就是惯我。”

“惯你一辈子。”

他们一路拎了三盆花，两盆绿植，还有一袋香草。回家时，后备箱已经被填得满满的。

沈砚舟边开车边说：“我们得再买几个陶盆，这些花可不能随便养。”

“你连花都比我专业。”

“我就想着你喜欢嘛，就多查了查。”

苏黎笑了：“所以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在一点点走向更适合彼此的生活？”

“是啊，我们每一步都没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