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小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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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豆渣饼香破困局,老饕刁难试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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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彻底吞没了朱雀后巷,白日喧嚣散尽,只余下“有间小馆”门缝里透出的一豆灯火和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山茱萸…紫苏…”林小满指尖蘸着水,在粗糙的木桌面上写下柳文清告知的正式名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阿福拼了命才弄回那一点,八仙楼要是真包了山包了河,咱们这‘奇香拌面’的根就断了。”

阿福趴在板凳上,听着这话,急得想撑起身子:“小满哥!我…我伤好了还能上山!他们包不完!”

“胡闹!”柳文清连忙按住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对方有了防备,再去就是羊入虎口!林老板,为今之计,当务之急是开源节流,另辟蹊径!没了山茱萸和紫苏,未必就做不出好味道!”

林小满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环视简陋的灶间,目光扫过墙角几个不起眼的瓦罐。其中一个敞着口,里面是些白中带黄的粗糙粉末——豆渣。这是昨天磨豆浆滤出来的下脚料,本打算喂鸡或者干脆倒掉的。

豆渣…廉价、易得、不起眼。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猛地劈入林小满脑海。他快步走过去,捻起一小撮豆渣,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豆腥气,但并非不可接受。他捏了捏,手感粗糙干燥。

“柳先生,阿福,”林小满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指着那罐豆渣,“咱们的转机,或许就在这儿!”

“豆渣?”阿福和柳文清都愣住了,满脸写着不可思议。这玩意儿,给猪吃猪都嫌拉嗓子,能做出什么美味?

“对,就是豆渣!”林小满语气笃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锐气,“他们能断咱们的奇珍,断不了咱们的巧思!柳先生,劳烦您明天一早,去豆腐坊张老哥那儿,把他家这两天的豆渣全收来!就说咱们喂鸡,价钱好商量,但一定要新鲜干燥的!”

柳文清虽然满腹狐疑,但看着林小满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还是点了点头:“好,此事包在柳某身上!”

第二天,天刚擦亮。

“八仙楼”的刁管事果然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早早地就堵在了城门口。凡是从城外进来,背篓里装着山茱萸,红果子或者紫苏,鱼香草的农人、小贩,无一例外都被他们拦下,威逼利诱,用高出市价一点点的铜钱,强行“包圆”了所有的货。有不服想争辩的,看到对方腰间明晃晃的刀鞘,也只能忍气吞声,乖乖交出货,拿着几个铜钱悻悻而去。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朱雀后巷。

“小满哥!完了!”阿福急得直捶板凳,“刁管事带人堵在城门口,把所有红果子和香草都抢走了!一个都没漏!”

柳文清也急匆匆赶回来,脸色凝重:“林老板,豆渣倒是收来了,两大麻袋,新鲜干燥。可…没有那奇香之物,咱们今日拿什么应对?”

店门外,已经隐隐传来嘈杂声。昨天没吃上酸辣面的,还有被那奇香勾了一宿馋虫的食客,早早地就聚集在了巷口,探头探脑地朝店里张望,议论纷纷。

“开门没?今天还有那酸辣面吗?”

“昨天那味儿,馋死我了!”

“听说八仙楼把原料都抢光了?是不是真的?”

“哎呦,那今天怕是吃不上了…”

林小满听着门外的议论,脸上却不见慌乱。他走到墙角,解开一个麻袋,捧起一把粗糙干燥、带着淡淡豆腥气的豆渣,深吸一口气。

“阿福,生火!柳先生,帮我把这些豆渣用细箩筛一遍,筛得越细越好!再拿几个鸡蛋,切点野葱末,还有…昨天熬汤撇出来的那碗猪油渣,剁碎了备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阿福和柳文清对视一眼,压下心头的疑虑,立刻行动起来。

灶膛里,火焰重新欢快地舔舐着锅底。柳文清搬来细箩,笨拙却认真地筛着豆渣。细白的豆渣粉末如同雪花般簌簌落下。林小满则取来一个大陶盆,将筛好的细豆渣倒入其中,打入几个鸡蛋,撒入切得细碎的野葱末和剁得碎碎的、金黄酥脆的猪油渣,又加入一小撮珍贵的盐和碾碎的辛香草末。最后,他拿起葫芦瓢,一点点地加入清水,同时用筷子飞快地搅拌。

清水与豆渣粉末、蛋液、油渣碎、葱末在筷子的搅动下渐渐融合。林小满的手腕灵活而有力,控制着水量和搅拌的力道。很快,一盆粘稠均匀、呈现淡黄色、夹杂着点点翠绿葱末和金黄油渣碎、散发着奇异混合香气的豆渣面糊便调制好了。豆腥气在鸡蛋、油渣和香草的压制下变得极其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朴实的谷物香、油润的脂香和清新的葱香。

铁锅烧热,林小满用猪皮在锅底抹上薄薄一层油。油温升高,他舀起一勺面糊,手腕轻轻一抖,面糊便均匀地摊开在锅底,形成一个圆润的薄饼。

“滋啦——!”

面糊接触滚烫铁锅的瞬间,一股浓郁而温暖的香气猛地升腾起来!那是谷物被高温烘烤后特有的焦香,混合着鸡蛋的蓬松香气、油渣的酥脆脂香以及野葱的清新辛香!这股香气不如酸辣奇香那般霸道刺激,却更加醇厚、更加温暖、更加…抚慰人心!如同寒冬里的一捧炉火,瞬间驱散了小店里的阴霾和门外的疑虑!

“好香啊!”

“这是什么味儿?有点像…煎饼?可又不一样!”

“豆香?还有油渣香!我的口水…”

门外的食客们瞬间被这朴实却诱人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议论的风向悄然转变。

林小满全神贯注。他小心地用锅铲边缘试探,待饼边缘微微翘起,呈现诱人的金黄色,手腕一翻,“啪!”一声脆响,豆渣饼被利落地翻了个面。底面已经煎得金黄焦脆,细小的油渣碎粒在高温下微微膨胀,释放出更加浓郁的香气。

很快,一张张两面金黄、边缘微焦、厚薄均匀、散发着温暖焦香的豆渣饼出锅了!林小满将它们叠放在一个垫着干净芭蕉叶的大竹匾里,层层叠叠,金黄诱人,热气腾腾。

“豆渣油香饼!一文钱两张!先尝后买!”林小满对着门外朗声道,声音穿透了香气,清晰地传入每个食客耳中。

“豆渣饼?一文钱两张?这么便宜?”

“闻着是真香!尝尝就尝尝!”

“给我来两张!”

低廉的价格和诱人的香气瞬间打消了疑虑。排在最前面的几个苦力汉子率先掏出铜钱。林小满用刀切下一小块热腾腾的豆渣饼递过去。

那汉子接过,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咔嚓!”酥脆的外壳在齿间碎裂!

紧接着是内里的软糯!粗糙的豆渣颗粒感混合着鸡蛋的蓬松、油渣碎的酥脆咸香,野葱末的辛香恰到好处地解腻提味!没有山珍海味的奢华,却充满了谷物最朴实的满足感和油脂带来的丰腴慰藉!尤其是那偶尔嚼到的金黄猪油渣碎,在口中“嘎吱”轻响,爆开浓郁的脂香,简直是点睛之笔!

“唔!香!顶饿!好吃!”汉子眼睛一亮,三两口就把那一小块饼塞进嘴里,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油渍,立刻掏出两文钱,“给我来四张!”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食客再无犹豫。一文钱两张的豆渣油香饼,便宜、顶饱、香气扑鼻、味道实在!对于清晨饥肠辘辘的码头苦力、寻常街坊来说,简直是天降福音!购买的热情瞬间被点燃,丝毫不亚于昨日的酸辣面!

“我要两张!”

“给我也来两张!”

“阿福兄弟!快!收钱!”

柳文清再次陷入收钱记账的忙碌中,看着那朴实无华的豆渣饼被一抢而空,心中对林小满的敬佩简直无以复加。化腐朽为神奇,莫过于此!阿福趴在板凳上,看着店里再次红火的景象,咧着嘴傻笑,只觉得后背的伤都好了一大半。

斜对街,“八仙楼”二楼雅间。

钱串子看着“有间小馆”门口再次排起的长队,闻着那飘过来的、让他极度不适的豆渣混合油渣的朴实香气,脸色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紫,如同开了染坊!他精心策划的原料封锁,耗费人力物力堵在城门口,结果对方竟然用一文钱两张的豆渣饼,轻轻松松就破了局?!这感觉,就像蓄力一拳狠狠打出,却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他想吐血!

“废物!一群废物!”钱串子抓起桌上的茶盏又想砸,却发现早上那套珍贵的紫砂壶已经粉身碎骨了,只能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盘乱跳,“豆渣!他居然用豆渣!这姓林的…是属蟑螂的吗?!怎么都打不死!”

“有间小馆”的豆渣油香饼,以其惊人的性价比和实在的美味,在短短一上午就风靡了朱雀后巷乃至周边几条街。午时刚过,两大麻袋豆渣做的饼就销售一空。食客们捧着热乎乎、金灿灿的饼子,心满意足地散去,嘴里还念叨着“明儿还来”。

林小满和阿福、柳文清刚松了口气,准备收拾打烊,一个穿着体面绸缎长衫、头戴员外帽、手里慢悠悠盘着两个油亮核桃的富态老者,踱着方步,慢悠悠地晃进了店里。

此人约莫五十多岁,面皮白净,保养得宜,一双眼睛不大却精光内蕴,嘴角天然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小帽、低眉顺眼的小厮。老者一进店,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将简陋的店铺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擦拭灶台的林小满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挑剔。

店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柳文清认出此人,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晚生柳文清,见过周员外。”这位可是青州城出了名的老饕,家资巨万,舌头刁钻,在美食圈里地位超然,连知府大人也对他礼敬三分!他怎么会来这小店?

周员外?林小满心中一动,想起柳文清闲聊时提过这位“吃遍青州无敌手”的美食家。他放下抹布,也客气地拱手:“原来是周员外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员外想吃点什么?今日的豆渣饼已经售罄了。”

周员外没理会柳文清,目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林小满,尤其是他那身与现代人格格不入的沉稳气质,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养尊处优的慵懒:“你就是林小满?那个用猪下水、豆渣做吃食的怪厨子?听说你弄出的东西,有点意思?”

“乡野粗食,糊口而已,当不得员外谬赞。”林小满不卑不亢。

“糊口?”周员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踱到一张桌子旁,也不嫌简陋,用袖子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灰尘,坐了下来,“能糊住码头苦力的口,也能糊住八仙楼钱串子的算计,这口糊得可不简单啊。”他话里有话,显然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门儿清。

“今日老夫闲来无事,被这满巷子的香气勾动了馋虫。既然来了,也不能白跑一趟。”周员外盘着核桃,眼皮微抬,看向林小满,“听说你昨日弄的那碗酸辣奇香拌面,颇有门道?可惜老夫来迟一步,无缘品尝。这样吧…”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抛出了一个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要求:“老夫生平最喜一碗‘素高汤’。不用鸡鸭鱼肉,不用山珍海味,只用最寻常的萝卜、白菜、豆腐、豆芽…哦,对了,再加点香菇蒂、笋根、芹菜叶这些边角料。给你半个时辰,用这些东西,给我熬一碗汤。汤色要清亮见底,味道要鲜美醇厚,喝下去要口舌生津,回味悠长。若能入得了老夫的口…”他指了指身后小厮捧着的沉甸甸的钱袋,“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汤钱。”

嘶——!

柳文清和阿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素高汤?只用最廉价的素菜和边角料?还要清亮见底、鲜美醇厚?这要求简直刁钻到了极点!寻常高汤哪个不是用鸡鸭猪骨吊出来的?用这些东西熬汤,能有个咸淡味儿就不错了!这周员外,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林小满看着周员外那双精光闪烁、带着审视和戏谑的眼睛,心中了然。这位老饕不是冲着豆渣饼来的,他是冲着昨日那碗震动朱雀巷的“奇香拌面”来的!他是在试探自己的斤两!这道“素高汤”,就是一块试金石。

“周员外雅兴。”林小满脸上依旧平静,甚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既然员外想喝碗素汤暖暖身子,小店自当尽力。半个时辰,足够了。阿福,生火。柳先生,烦您帮忙,按员外说的,准备萝卜、白菜、豆腐、豆芽、香菇蒂、笋根、芹菜叶…越新鲜越好。”

“啊?哦!好!”阿福和柳文清虽然满心担忧,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

周员外看着林小满从容不迫地挽起袖子,走向灶台,眼中那抹戏谑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兴味。他慢悠悠地盘着核桃,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半个时辰,一碗素汤,十两银子。这朱雀后巷的小厨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虚名?很快,就见分晓。小小的“有间小馆”里,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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