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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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战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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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加速是一个过程,这期间的速度要远远低于冲锋中的突骑。

这些武装牧民霎时胆寒,过半斥候明明已经半拉开弓,却直接将其丢弃,转身全力提振马速,想要逃离战场。

这其实也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用弓箭对准同类。柔然近些年虽然有些内斗,但和他们这些底层人关系不大。

只有最开始的柔然游骑,他还隐约有些热血,没有选择回头,而是举弓平射而出。

队伍里的一名骑兵,手中圆盾只来得及微微一磕,便被透穿皮甲射中了肩膀,不由得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霍羡呼喝一声:“伤者止步退后,战后处理。”

虽然每次战前他都要三令五申,中了箭伤,若不致命就退后待治,但总有热血上头的,箭杆一断,继续冲锋。

然后就大出血感染死了。

精神值得鼓励,战损令他心疼。

打仗是要死人,但不必要的伤亡也要规避。

他的队伍一共就这么几十个人,他珍视任何一个愿意追随他的人。

这次的伤者倒还听话,立刻策马到旁边停了下来。

射箭的游骑只慢了半拍,便已经被赶了上来,他想用腰间的短刀御敌,可刚拔出一半,便被霍羡手中的长矟刺中咽喉,硬生生从马上顶了下来。

霍羡随手一甩,将对方从矛上扔掉,身后的骑兵也不闪避,纵马在其身体上践踏而过。

捂着脖颈倒地的游骑眼神逐渐涣散,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敌人不是牛羊猎物,他引以为傲的技艺也不过如此。

后悔吗?其实也谈不上吧,柔然部落再不南下掠食,他的家人也很难再挨过一个冬天。

血液喷洒而出,掩盖了逐渐混沌的思绪。

另一边,果断加速奔逃的柔然骑兵,发挥了他们在骑术上的熟练,让霍羡等人一时间也拉不近距离。

霍羡也不心急,前排保持不变,继续衔尾追杀。只任身后错位的其他持弓骑兵不断射出箭矢。

虽然准确度堪忧,但几轮下来,也将五个柔然人射落马下,被前排的骑兵默契地补刀。

驰出一段距离,卢野带着的另一半人也已从侧面绕后赶来,拉开阵型成半圆状,兜住柔然斥候的后路。

星光昏暗,怕误伤自己人,卢野这边并没有让人放箭阻拦,而是高呼一声,尽皆持着长矟向这边冲来。

前后夹击,让剩余的柔然人乱了阵脚。有的一咬牙试图从卢野这边突围而去,却被两边的刀矟斩刺落马。有的心生犹豫,就落了些马速,被霍羡等人追上,一矟捅死。

一旦乱了阵脚,被绞杀的速度就很快,十余人的队伍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三人,手持短刀背靠背,被霍羡等人团团包围在阵中。

霍羡示意陆獒带着一半人去收敛逸散的马匹,自己则带着剩余人,围着尚存的柔然人打转。

霍羡看着慌张的柔然人,用鲜卑语问道:“阿纳瑰可汗大军已至何处?”

柔然和鲜卑同源,语言基本共通。

几个柔然人闻言也是一愣,互视一眼,旋即怒声道:“既知可汗大军将至,何敢袭击我等?待我大军军锋至此,必然踏碎尔等鲜卑牛马!”

“呵!”霍羡无意义地轻哼一声,没有多做理会,随手挥了挥,围绕着的十余骑便向柔然人齐齐射箭,洞穿了三人。

霍羡其实不太清楚,有没有柔然入侵这回事,更多是靠自己对时事的分析得出。

主要是因为他对这段历史的印象比较模糊。

霍羡大概知道公元五百二十多年,六镇之乱爆发,但具体诱因却讲不清楚。而且古人也不讲公元纪年法,导致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爆发六镇之乱。

不过霍羡前几年曾听过些风言风语,怀朔镇那边有个穷小子娶走了平城娄家的大小姐,霍羡估计离第一次六镇之乱也不远了。

基于六镇会发生大型叛乱这个事实,这些年来他对六镇的局势也有所预估。

那些升迁无望的镇将、镇兵、生活在六镇的镇民、被鲜卑征服的族群,上下之间的冲突、族群之间的矛盾确实如火药桶一般,愈发激烈,但要说爆发叛乱,还差些火候,毕竟老一辈还记得北魏铁骑之威。

这导火索,要么来自于外,要么来自于内。

这外部因素,大概率便是霍羡的老朋友,柔然部落了。若是柔然人大举南下,掠夺了六镇本就稀缺的生存资源,那么六镇人哪怕是几十万头猪,也得反了。

更何况是被当成看门狗养的狼呢?

因此,当霍羡知道有柔然斥候靠近怀荒镇时,那根绷紧的神经便被触动,但毕竟只是猜测,还不确定,诈一下这几个斥候罢了。

柔然人,离中原较远,还没接触那尔虞我诈的大染缸,纯质如初。

至于柔然大军到了何处,霍羡也没指望能从几个外出的游骑这里得知。

这场小型冲突结束得很快,其实也就是一次冲锋的时间。

柔然部落的骑兵训练度有限,若是铺天盖地地冲过去,还可称道一二,但若论单兵素质还是太差了。突逢袭击,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的还击。

“卢野,你带人速速打扫战场,徼清财货,以马匹运之。一刻之内,不得延误。”

霍羡指挥着众人沿途扒拉柔然人的尸体,然后带着李克之走向之前中箭的人。

中箭者姓苏,是较早跟霍羡的一批人,有妻有子,相比一些单身汉要谨慎很多。

其人跟随霍羡入草原多次,经验也算丰富,虽然头上疼得汗渍如雨,却也已经用小刀割开了箭头周围的衣甲,并做了简单的止血。

霍羡点燃火把,靠近伤口处细细查看一番,旋即松了口气道:“此箭劲力不足,中箭较浅,没磕着筋骨,也算你命好。”

老苏忍着痛咧嘴笑了笑:“霍头儿这是屁话,啥叫命好?那是咱筋骨硬。”

你这古人还挺唯物。

霍羡没好气地说道:“筋骨硬?那我直接给你把箭拔出来?”

“诶,别介,霍头儿,慢慢治,咱筋骨软,慢慢治。”老苏连忙制止。

霍羡当然也是开玩笑的,直接拔箭一时爽,死亡几率可劲涨。

他正色道:“那就先把箭杆截断,我帮你把箭簇取出来,之后就真的看你筋骨如何了?”

箭伤浅不代表就没事,只要射进人体,创伤面积就不会小,很容易感染而死。

要是富贵人,有良好的医疗条件,生还几率还大一些。霍羡这边就只能采取一些简单的措施。

李克之上前将老苏扛起,巨力比担架还要稳当,几步抬到柔然人的营地,将其在火堆旁放下。

霍羡用火焰烤着随身的短刀,又用柔然人留下的器皿烧了些热水,从衣服上撕下一条扔进去。

等水煮沸后略凉了些,霍羡将手伸进热水里,面不改色地洗了洗手,然后将煮过的布条捡出。

八九十度的热水将霍羡的双手烫的红肿起来,但奇异的是,眨眼之间便又立刻消掉了,仿佛从未变化过。

“克之,按住老苏,别让他乱动。”

没有麻醉条件,就只能人工制动,得亏李克之手稳劲大,能压得住另一个汉子。

霍羡的手也很稳,此世的身体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有些神异,把控细微之处不差毫厘,握个刀不成问题。

霍羡坐在老苏旁边,笑着说道:“这回我给你讲一个,关将军刮骨疗毒的故事吧。”

嘴上说着,霍羡用收集好的尿液在伤口边冲洗了一下,手中的短刀落在箭伤周围,沿着伤口倒刺的方向割了个口子。

老苏脸上抽动了一下,倒也没太疼痛,毕竟已经疼了有一会儿,有些习惯了。

“关将军,是霍头儿说过的关羽吗?”

“是。”

霍羡手中刀不停,又划开箭伤另一侧的皮肉,又让老苏的脸抖了一下,汗渍滴了下来。

老苏也是个莽汉,疼痛让他的心情有些躁动。

“我记得霍头儿讲的故事里,那关羽就没赢过几次,还丢了什么州来着,算不得什么好汉。”

霍羡笑了笑,手上刀不停:“如果一个人,仅通过成败来看待,那未免有些苛刻了。好男儿,还是志气最重要。”

话音刚落,霍羡已经彻底割开伤口,单手稳稳地将箭矢拔出来丢到一边,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以火把微烤流血处,待血流的差不多了,便撒上些许草木灰,最后用煮过的布包住。

临时能做的无菌环境和止血工作他都做了,若老苏还是被感染发病,那只能说真的是命不好。

霍羡捡起带血的箭头,虽然是铁质的,但做工很是粗糙,箭头都没有彻底磨锋,也难怪这么近一箭都没有重创老苏。

打量了一下后,霍羡便把箭头丢到老苏身边。有人喜欢收集伤到自己的兵器,类似于“伤疤是男人的勋章”这样的想法。

做完这些,其他人也相继回来了,不过看霍羡给老苏疗伤,也没围的太近,在边缘兴奋地唠着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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