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2年8月，弗吉尼亚州。

作为陆军上尉的陆擎苍，正带领一只连队走在行军路上，身边那个叫沃克·阿斯特的中尉，显然对他很不服气！

离开密西西比，对于陆擎苍而言，只是从一片舒适的水域，踏入了另一片干燥、但燃烧着更直接战火的大地。

之前的潜伏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和伊莎贝拉分别后，陆擎苍又跟随法拉格特将军的舰队，轻松“解放”了巴吞鲁日和纳齐兹！

陆擎苍的功劳没有被遗忘，在法拉格特将军，此时已被擢升为美国海军首位少将（之前一直是旗官，与准将职位相当）和亚当·罗威尔的有力背书下，他佩戴上了美国海军上尉的肩章。

促使陆擎苍离开海军的关键，是亚当动用哈佛校友会的资源，获得了本杰明·汤普森动向的准确信息！

本杰明·汤普森并未如那个叫克里斯蒂的女人所言，来到新奥尔良，而是直接去南方的心脏里士满参了军！

两种可能！要么是克里斯蒂骗了他！要么是本杰明骗了克里斯蒂！但这都不关键了！本杰明·汤普森就在里士满！这是确定的！

陆擎苍当天便向海军递交了转调陆军的申请。亚当·罗威尔，这位同样前途无量的海军参谋，在深思熟虑后，也提交了调往陆军的申请！弗吉尼亚！那里是他兄长查理的伤心之地！在第一次布尔河战役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新晋少将法拉格特理解他们的选择，也认可他们的能力，他亲自执笔，将两封推荐信发往华盛顿，收信人是华盛顿新组建军团的最高指挥官约翰·波普少将。

波普将军的司令部设在华盛顿外围，当他接见这两位空降的“海军兵”时，办公室的气氛并不算热络。

这位身材魁梧、以作风强硬著称的将军，眉头紧锁地看着法拉格特的推荐信，目光在陆擎苍和亚当脸上来回扫视。

“你们是海军。”波普语调平直，听不出喜怒，“法拉格特是我尊敬的同僚。但他的海军舰队，和这泥泞的弗吉尼亚战场是两码事。”

他显然对这种“隔空安排”有些抵触，但碍于老友的情面，他最终还是接纳了两个人。

波普的处理方式清晰传达了他的态度：亚当·罗威尔的海军中校军衔在陆军中暂时找不到对等职位，被调为少校参谋；陆擎苍则被平调，还是上尉军衔，带领一个满编，原上尉因病修养而空缺出职位的马上要执行战斗任务的步兵连队——纽约州第八国民志愿军步兵K连！

亚当对此任命毫无异议，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升迁，而是要为兄长报仇。

军衔高低，于他无关紧要。

当天下午，陆擎苍进连，连队的气氛相当微妙，原连队中尉沃克·阿斯特，一个有着金棕色卷发和桀骜不驯眼神的年轻军官，脸色铁青！

所有人都认为，前任连长去后方修养，指挥权本应毫无悬念地落到他这个实际掌管连队事务、深得士兵信任的年轻中尉头上！

现在，突然空降一个“上尉”，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陆擎苍穿着崭新的陆军上尉军装，身姿笔挺地站在全连面前时，沃克·阿斯特站在第一排，嘴角下撇，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尤其当营部的传令官不经意提到“这位是原海军法拉格特将军部下的格林上尉”时！

队列解散后，沃克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故意走近陆擎苍检查辎重的地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人听见！

“嘿，格林上尉。”他把那个“上尉”军衔称呼叫得格外强调，带着痞气，“听说您之前在船上待着？指挥大炮很威风吧？这陆军地里的活儿可糙，估计比给舰炮擦黄油难干。”

他顿了顿，看着陆擎苍毫无反应的侧脸，声音故意拔高：“我就纳闷了，靠舰炮轰出的军衔的海军老爷，会挖战壕吗？”

周围瞬间安静下！士兵们竖起了耳朵，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新长官如何应对这赤裸裸的挑衅。

陆擎苍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沃克这张写满“不服气”的脸。

沃克·阿斯特没有收敛他年轻军官的愤怒：“上尉，我无意冒犯！但这里是陆军！靠拳头的地方！敢和我来一场真正的自由搏击吗？”

“看你肩膀的军衔，是中尉。”陆擎苍苦笑，“我让你一只手！”

“你别以为你官大我就会让着你！”沃克·阿斯特没给陆擎苍反应时间，上去就是一脚！

然后，他就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周围士兵发出哄笑！随即被沃克·阿斯特那愤怒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再来！”

陆擎苍承认，沃克·阿斯特的拳脚比在夜莺巢遇到的那个草包酒鬼好得多！

但他太瘦了！众所周知，打拳讲究一个身大力不亏！

这沃克·阿斯特中尉，更像是亚当那样的学者，文质彬彬的，能看出受过良好的教育。

打拳，那不是他的长项！

被掀翻四五次后，沃克·阿斯特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巴：“我暂时认可你了！上尉同志！海军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高手！”

陆擎苍拍拍手，对准连队看热闹起哄的士兵：“全体！稍息，立正！五分钟后开始行进训练！”

作为连长的陆擎苍，完全无视了沃克·阿斯特依旧不服气的敌意，他一板一眼，严格按照陆军操典和实战经验组织连队训练：防御圈构筑，火力交替推进，遭遇战阵型转换！

训练场上的尘土弥漫，士兵们苦不堪言，但效率奇高。

沃克几次试图挑刺，都被陆擎苍用最简洁的命令和无可指摘的标准动作堵了回去。

陆擎苍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仅会挖战壕，还能把壕沟标准定得比沃克见过的更严苛。

此刻，疲惫不堪的蓝色长龙正蜿蜒在通往布尔河的泥泞道路上。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和紧张气息。

前方，就是一年前联邦军队第一次惨败之地，失败的耻辱仿佛早已渗入了这片土地的缝隙。

布尔河的旧债与新火，即将重新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