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带着浓重腐败气息的腐叶紧贴着林凡的脸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吸进呛人的霉味。身体如同被拆散了又重新胡乱拼凑起来的木偶，每一寸骨头、每一条肌肉都在发出无声的哀鸣。经脉深处，那缕新生的、融合了紫霄神雷生机的混元一炁，如同初生的幼龙，小心翼翼地缠绕着心脏深处的淡金色源质核心，微弱地散发着温热与生机，吊着他最后一口残存的气息。

意识在剧痛和极度虚弱的深渊边缘沉浮，外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穿透腐叶的屏障，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周执事高见！……找两个杂役弟子过来，挖个坑埋了便是……”

“……王管事心细如发，职责所在，那就有劳了……”

破空声远去。

死寂重新笼罩了后山这片狼藉之地，但这死寂中，却弥漫着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林凡埋在腐叶下的身体绷紧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神识，并未随着周执事等人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肆无忌惮！它如同无形的触手，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这片被雷劫蹂躏过的土地，扫过那些被他粗糙掩盖的焦痕和血迹，最终，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地缠绕在他藏身的这堆腐叶之上！

王通！他果然没走！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每一步都踩在林凡紧绷欲断的神经上。靴底碾过板结龟裂的泥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最终停在了腐叶堆前。

“哼，装死装得倒挺像。”王通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可惜，瞒得过周老头那迂腐之辈，瞒不过老夫的法眼！”

话音未落，一股沛然巨力骤然降临！

“呼啦——！”

覆盖在林凡身上的厚厚腐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掀开！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腥气瞬间灌入鼻腔！刺目的天光（尽管是灰蒙蒙的）毫无遮挡地照射在他沾满血污泥土、惨白如纸的脸上！

林凡的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蜷缩着，一动不动，如同真正的尸体。他紧闭双眼，将全部心神死死沉入心脏深处那点源质核心，将自身生机和那缕混元一炁压制到近乎虚无的冰点。唯有胸腔极其微弱的、近乎停滞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啧啧啧，瞧瞧这惨样。”王通俯视着地上的“尸体”，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贪婪的弧度，“五行杂灵根的废物，临死倒是给老夫送了份不大不小的惊喜。”

他蹲下身，冰冷的、带着老茧的手指毫不避讳地探向林凡破烂的衣襟，粗暴地翻找着。那锐利如刀的神识更是如同实质的探针，蛮横地刺入林凡体内，在他残破不堪的经脉和脏腑间粗暴地扫荡！

剧痛！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林凡的意志在咆哮，身体却如同僵硬的石块，连一丝本能的抽搐都强行抑制住。他能感觉到那冰冷的神识贪婪地掠过心脏深处，在那点淡金色的源质核心附近停留了一瞬！

“咦？”王通眼中精光爆射！脸上的贪婪瞬间放大到极致！“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得几乎消散，但本质……好高！纯粹！浩瀚！远超筑基！甚至……金丹？不！还要更高！”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果然！果然有东西！这废物定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才引来天罚！那宝物虽被雷劫毁去，但这残留的气息……这残留的源质精华……哈哈！天助我也！若能将其炼化……”

他猛地伸手，五指成爪，指尖缠绕着阴冷的灰黑色灵力，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股强横的吸力，朝着林凡的心口狠狠抓来！目标直指那点淡金色的源质核心！他要活生生地将这最后的“精华”从林凡体内剥离、吞噬！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冰冷！林凡的灵魂都在尖啸！身体的本能几乎要冲破意志的封锁去反抗！但他知道，此刻哪怕动一根手指，都必死无疑！对方是筑基修士！碾死现在的他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就在那阴寒的爪风即将触及林凡破烂衣襟的刹那——

“蠢货！还在装死？！等他把你的心挖出来当补药吃吗？！”破铜镜那嘶哑、尖锐、充满刻薄和急迫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直接在林凡的灵魂深处炸响！“把你那点刚炼出来的‘炁’！全部！一丝不留！灌进心口那点‘金疙瘩’里去！快！用你吃奶的力气！想活命就照做！”

这咆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瞬间压过了林凡的恐惧和剧痛！几乎是本能地，他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疯狂地催动起那缕微弱却坚韧的混元一炁！

“嗡——！”

心脏深处，那点几乎被王通神识锁定、即将被剥离的淡金色源质核心，在混元一炁不顾一切地灌注下，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刺目、却转瞬即逝的金芒！

这金芒微弱如萤火，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蝼蚁惊扰，睁开了一丝眼缝！

“啊！”王通如遭电击！抓向林凡心口的手爪猛地僵在半空！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那股一闪而逝的威严气息，虽然微弱到极点，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他生命层次之上的恐怖位格！仿佛他刚才触动的不是一具废物的尸体，而是一尊沉睡的、来自洪荒远古的神祇！那瞬间的冲击，让他筑基初期的神识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一阵刺痛眩晕！

就是这不到十分之一个刹那的僵直和心神失守！

林凡动了！

不是攻击，不是逃跑！他积蓄的最后一点力气，在破铜镜咆哮的指引下，全部用在了另一件事上——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丝支撑，猛地向侧面一歪，脑袋“咚”地一声，重重磕在旁边一块被雷劈得焦黑、棱角尖锐的岩石上！

额角瞬间皮开肉绽！一股温热的、带着浓郁血腥味的鲜血，混杂着泥土和污垢，顺着他的太阳穴汩汩流下，瞬间染红了半张脸和那块焦黑的岩石！

这动作极其突然，配合着刚才源质核心爆发的异象和此刻“垂死”状态下无意识的“抽搐”，形成了一幅再真实不过的“尸体受外力冲击”的景象。

王通捂着微微刺痛的额头，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瞬间的心悸和威严感如同幻觉般消散，眼前只剩下林凡那更加凄惨、额头汩汩冒血、彻底没了声息的“尸体”。

“该死！”王通低骂一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刚才那瞬间的感觉……是错觉？还是这废物体内残留的宝物气息最后的反噬？他惊疑不定地盯着林凡“尸体”额角流出的、再正常不过的暗红色鲜血（林凡刻意压制了淡金色），又用神识反复扫视。

心脏深处那点源质核心，在爆发了那一下后，光芒彻底内敛，如同最普通的血肉组织，混元一炁也蛰伏得无影无踪。林凡的生机微弱到了极致，脉搏几乎消失，与真正的尸体无异。

“哼！晦气！”王通重重啐了一口，眼中贪婪未消，却多了几分忌惮和烦躁。强行剥离似乎风险太大，那瞬间的心悸让他心有余悸。他再次用神识仔细扫荡了林凡全身，连每一寸破烂的衣料都没放过，最终确认除了这具废物的尸体，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物品或能量波动残留。那点让他心动的“源质精华”，似乎随着刚才那一下爆发彻底消散了？

“便宜这废物了！”王通不甘地收回手，站起身，阴鸷的目光扫过狼藉的四周，“死了还让老夫空欢喜一场！”他抬脚，泄愤似的狠狠踢向旁边一块焦黑的碎石。

碎石呼啸着飞出老远，砸断几根枯枝。

“来人！”王通对着远处厉喝一声。

很快，两个穿着杂役弟子灰布短衫、战战兢兢的少年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惶恐。

“把这里清理干净！把这废物的尸体拖到后山乱葬坑埋了！埋深点！别让野狗刨出来！”王通不耐烦地吩咐完，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毫无价值”的林凡尸体，这才带着一丝未能得逞的郁气，化作一道灰黑色的遁光，破空而去。

直到那筑基修士的威压彻底消失在感知尽头，直到两个杂役弟子开始笨拙地清理现场、拖动“尸体”的脚步声响起，林凡那紧绷到几乎碎裂的灵魂，才敢稍稍松懈一丝。

额角的剧痛真实无比，冰冷的岩石棱角硌得生疼。身体被粗暴地拖动，撞击着地面凸起的石块和枯枝，带来阵阵钻心的刺痛。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劫后余生的冰冷。刚才那一瞬，真正是游走在刀尖之上！

两个杂役弟子显然对处理尸体这种活计充满恐惧和厌恶。他们草草地将林凡拖到后山深处一个散发着恶臭、堆着零星白骨的天然土坑旁，胡乱挖了个浅坑，几乎是把他“扔”了进去，又匆匆铲了些散发着腐味的泥土盖上去，便如蒙大赦般逃离了这片阴森之地。

恶臭的泥土混杂着腐烂的落叶和不知名的碎骨，覆盖了林凡大半身体，只留下口鼻勉强露在外面透气。黑暗、冰冷、窒息感和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将他重重包裹。

“咳……咳咳……”确定四周再无他人，林凡才敢压抑着发出几声剧烈的呛咳，更多的鲜血从额角和嘴角溢出，混合着腥臭的泥土。身体被拖拽造成的二次伤害，让本就濒临崩溃的状态雪上加霜。

“哼！命是真硬！这样都死不了！”破铜镜嘶哑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毫不掩饰的嘲讽，“不过也跟死了差不多。经脉烂得跟破渔网似的，那点刚炼出来的‘炁’也耗光了。埋在这乱葬坑里，倒是省了买棺材的钱。”

林凡没有力气反驳，甚至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出来。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他挣扎着，用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左手，一点点扒开压在口鼻上的湿冷泥土，贪婪地呼吸着污浊却宝贵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现在……怎么办？”他嘶哑地问，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但眼前这绝境，让他看不到一丝光亮。

“怎么办？”破铜镜嗤笑一声，“凉拌！等死呗！反正镜爷爷我跟着你这种废物主人，迟早也是再碎一次的下场！”

林凡沉默。心脏深处，那点源质核心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到了极致。经脉空空荡荡，那缕新生的混元一炁在刚才的爆发中彻底耗尽。身体如同一个千疮百孔、彻底干涸的破水囊，连吸收空气中稀薄灵气的本能都微弱得几乎停滞。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刚刚窥见一丝前世力量的曙光，就要葬身在这恶臭的乱葬坑里？那些破碎记忆中的辉煌与背叛……那用尽一切赌来的“重来”机会……就这样化为泡影？

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沉寂火山下的岩浆，在绝望的冰层下开始涌动、沸腾！这情绪是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肉体的剧痛！

“我……不甘心！”林凡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低吼，左手五指深深抠进身下冰冷腥臭的泥土里。

“不甘心？”破铜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浑浊的镜面上幽光微微一闪，“不甘心就爬起来啊？用你那五行杂灵根的‘绝世天赋’，把这乱葬坑的阴气死气都吸了，说不定能炼成个僵尸王呢？哈哈哈……”

这刻薄的嘲讽，如同火上浇油！林凡眼中那点因为不甘而燃起的微弱光芒，瞬间被怒火点燃！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地尝试运转起那艰涩古老的《混元一炁经》！

“天……地……为……炉……”

意念强行沉入体内。入目的景象比之前更加惨烈！强行催动源质核心爆发后的经脉，裂痕更加扩大，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之前被混元一炁勉强修复出的一点点新生脉络，此刻也黯淡无光，布满裂痕，彻底失去了活力。

外界稀薄的天地灵气，如同最吝啬的施舍，丝丝缕缕地试图渗入。然而，这些灵气甫一接触他那如同布满尖刺和裂口的经脉壁，立刻引发了剧烈的排斥和冲突！

“呃啊——！”林凡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数十道细小的血口！钻心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那些渗入的灵气非但无法被吸收，反而像滚烫的钢水倒进了布满裂缝的玻璃容器，疯狂地破坏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

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灵气在他狭窄混乱的“河道”里横冲直撞，互相倾轧！金属性的锋锐切割着木属性的生机，水属性的阴寒冻结着火属性的灼热，土属性的厚重淤塞着一切流动的可能！混乱的能量冲突如同无数把钝刀在他体内疯狂搅动！脏腑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可怕的是，这乱葬坑中弥漫的浓郁阴气、死气、怨气，也被他这强行引气的举动所吸引，如同跗骨之蛆，混杂在灵气中疯狂涌入！这些负面的、污秽的能量，带着刺骨的冰寒和侵蚀神魂的怨毒，瞬间让林凡如坠冰窟，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冰冷，充满了绝望和嗜血的负面情绪！

“蠢货！停下！快停下！”破铜镜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惊怒，“五行反噬！阴煞入体！你想把自己炼成没有神智的尸傀吗？！”

然而，已经晚了！林凡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强行引动的天地灵气和阴煞死气在他体内彻底失控、暴走！能量冲突的漩涡越来越大，破坏力呈几何级数暴增！经脉壁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加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带着阴冷的黑气！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爆体而亡，或者被阴煞侵蚀神魂化为行尸走肉！两条绝路就在眼前！

“不——！”林凡的灵魂在绝望的深渊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不甘心！他绝不能死在这里！前世仙帝的辉煌，今世废柴的屈辱，被至亲背叛的冰冷，赌上一切的决绝……无数混乱的画面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疯狂闪现、冲撞！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彻底撕碎、被阴寒怨毒彻底冻结的刹那！

一个极其遥远、极其模糊、仿佛隔着无尽时空和轮回尘埃的古老音节，如同洪钟大吕，陡然在他灵魂最核心的深处炸响！

“……逆……”

这音节古老沧桑，蕴含着一种改天换地、颠覆乾坤的决绝意志！它出现的瞬间，林凡灵魂深处那些沉寂的、关于仙帝自封记忆前、古镜倒影中那双决绝眼眸的画面，骤然变得无比清晰！那双眼中燃烧的，正是这种逆天、逆命、不惜斩断一切也要重来的滔天意志！

“……天……”

第二个音节紧随而至！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直接劈开了林凡意识中混乱的漩涡！那些狂暴冲突的五行灵气、那些侵蚀神魂的阴煞死气，在这音节响起的刹那，如同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君王，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改……”

第三个音节落下！林凡濒临溃散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源自那点淡金色源质核心的、微弱却本质高到无法形容的力量，被这古老的音节强行唤醒、引动！这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逆转规则的意志！

“……命……”

当最后一个音节，如同命运的最终宣判，在灵魂深处轰然定音！

“逆！天！改！命！”

四字真言，如同四道开天辟地的混沌神雷，瞬间贯通了林凡的识海！一段玄奥无比、艰深晦涩、却又带着一种破碎感的残缺心法，如同烙印般直接显现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之中！

这心法只有短短百余字，断断续续，许多关键处都模糊不清，充满了强行撕裂的痕迹。但它所阐述的核心要义，却霸道绝伦——不遵五行生克，不循天地常理！以自身意志为炉，以天地万气（无论灵气、煞气、死气、怨气！）为薪柴！强行逆转！强行熔炼！强行归元！化万气为一炁！夺天地之造化，逆自身之宿命！

“逆天改命诀？！”破铜镜失声惊叫，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这疯子！他居然……居然把这道连他自己当年都差点玩脱了的禁忌残篇……也一起斩出来封进去了？！”

林凡此刻根本无暇去理解破铜镜的惊骇。在《逆天改命诀》残篇显现的刹那，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不屈不挠的意志被彻底点燃！求生的本能和这霸道残诀产生了最强烈的共鸣！

他不再去管什么《混元一炁经》，不再去管什么五行生克！他抛弃了所有既定的修炼法门！

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疯狂地投入到那残缺的百余字心法之中！他观想己身为一座熊熊燃烧、欲要焚尽苍穹的熔炉！炉心，正是那点微弱的淡金色源质核心！

“给我……逆转！”

林凡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灵魂深处，那点源质核心在《逆天改命诀》的引动下，再次爆发出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光芒！一股逆转、吞噬、熔炼一切的恐怖意志，以它为核心，轰然扩散！

体内，那原本狂暴冲突、即将将他撑爆撕碎的五行灵气漩涡，在这股逆转意志的强行干预下，运行轨迹陡然发生了违背常理的扭曲！

金生水？逆转！金克木？给我熔！

水生木？逆转！水克火？给我融！

木生火？逆转！木克土？给我炼！

火生土？逆转！火克金？给我化！

土生金？逆转！土克水？给我吞！

五行相生相克的铁律，在这股蛮横霸道的“逆”之意境下，被强行扭曲、颠覆！那些互相倾轧、冲突的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硬生生地按在了一起！强行摩擦！强行碰撞！强行……熔炼！

“嗤——轰！！”

林凡的身体内部，如同引爆了无数颗微型的炸弹！剧痛瞬间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令人灵魂都为之湮灭的恐怖高度！经脉寸寸崩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体表瞬间炸开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暗红色的鲜血混合着被强行逼出的黑色阴煞死气，如同喷泉般涌出！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剧痛和混乱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强行逆转、强行碰撞在一起的混乱能量——精纯的五行灵气、污秽的阴煞死气、冰冷的怨毒之力——在《逆天改命诀》那霸道的熔炼意志和源质核心微弱金芒的照耀下，竟然开始发生一种匪夷所思的蜕变！

如同混沌初开，清浊分离！

混乱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剥离了属性的外衣，碾碎了冲突的意志，抽离了污秽的本质！在毁灭的碰撞核心，一缕缕极其微弱、却前所未有的精纯、凝练、厚重、带着一种混沌初生般包容万象气息的——混元一炁，艰难地、顽强地诞生了！

这新生的混元一炁，不再是《混元一炁经》引导下那种相对“温和”的无色能量。它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色泽！它更加凝练，如同水银般沉重！它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一种仿佛能承载、转化、吞噬一切能量的霸道特性！甚至，在这混沌的炁流深处，还隐约闪烁着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象征着逆转与抗争的暗金色光芒！

“滋……滋滋……”

这缕新生的、混沌色的混元一炁流淌而过。所经之处，那些被冲突能量炸开的、深可见骨的经脉裂痕，竟然发出了奇异的声响。裂口边缘焦黑的坏死组织被强行剥离、吞噬！新生的组织以肉眼可见（内视）的速度蠕动着、弥合着！这新生的经脉壁，不再是之前的淡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星空背景般的混沌色泽，隐隐流动着坚韧的光泽！虽然依旧布满裂痕，但其坚韧程度，远超之前十倍不止！

更让林凡心神剧震的是，这缕混沌炁流在流淌间，竟自然而然地将他体内残留的那些阴煞死气、怨毒之力，如同鲸吞般吸纳、熔炼！这些污秽的能量非但不再侵蚀他的神魂，反而被转化成了壮大这缕混沌炁流的养料！

破而后立！逆天改命！

剧痛依旧如同海啸般汹涌，每一次能量的强行逆转和熔炼都带来刮骨剜心般的折磨。但在那无边的痛苦深渊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如同黑暗深渊中升起的朝阳，开始微弱却坚定地滋生、壮大！

那缕新生的混沌色混元一炁，如同开路的先锋，在他残破的经脉废墟中，强行开辟、修复着一条条更加坚韧、更加宽阔的“河道”！它所过之处，混乱被镇压，冲突被熔炼，破败被新生取代！虽然缓慢，虽然伴随着无尽的痛苦，但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如同破筛子般、只能淤塞混乱灵力的五行杂灵根“河道”，正在发生一种本质上的、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气机，从他干涸的丹田气海深处，悄然升腾而起！

炼气三层……那停滞了数年、如同天堑般的修为壁障，在这股新生的、混沌色的混元一炁的冲刷下，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灵力波动，第一次，不再驳杂混乱，而是带着混沌包容、厚重坚韧的气息，从他布满污血和泥土的身体内，缓缓弥漫开来。

虽然依旧虚弱不堪，虽然身体依旧如同破碎后勉强粘合的瓷器，但林凡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在散发着恶臭的泥土中，睁开了眼睛。那双曾被麻木、绝望、痛苦占据的眼眸深处，一点混沌初开般的深邃光芒，如同不灭的星火，在无尽的黑暗中，悄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