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渊的呢喃
第4章 深渊的呢喃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艾琳的意识。她靠在一面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大口喘息着,试图将高原稀薄的空气压入肺中。但这里似乎比高原还要高远,空气更加稀薄、滞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霉味和……某种金属的腥气。
“艾琳?艾琳,你还好吗?”马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此刻,他正半蹲在她面前,递过来一个水囊。
艾琳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冰冷刺骨的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我……没事。”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有点晕。这地方……太压抑了。”
“何止是压抑。”马克(本章之后改为马库斯)叹了口气,站起身,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我们深入地下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了。没有信号,没有补给,地图在这里也彻底失效。我们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扔进了一个……时间的坟墓。”
他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迷宫入口。洞壁并非天然形成,有着明显的人工雕琢痕迹,虽然大部分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依然能看出其曾经的宏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声,仿佛是大地深处的呼吸,又像是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低语。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传说中消失的香巴拉,或者说,是XZ古籍中记载的、通往地球轴心的隐秘入口之一。他们的资助者,一个神秘的、只闻其名的组织——“探索者联盟”,宣称在一份古老的藏地密卷中发现了线索,指向一个能够“影响世界根基”的秘密。艾琳,一位对古代符号学和神秘学有着浓厚兴趣的历史学者,被这个充满诱惑(或者说疯狂)的目标所吸引,毅然加入了这支由各路专家组成的探险队。
然而,他们找到的,显然不是什么香巴拉。这里没有传说中的黄金宫殿和神圣光芒,只有冰冷的岩石、死寂的黑暗,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恶意。
“那个符号……”艾琳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卷轴上的内容。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几何图形,融合了星辰轨迹、生物形态和未知的符号,核心是一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漩涡。“沙姆巴拉……它在说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像六芒星,但又不是六芒星的标记?”马库斯皱着眉,“我记得。卷轴上到处都是。还有那些数字,我们初步破译了一些片段,似乎在描述一次‘对轴心的校准’,一次‘时间的重启’。听起来像……科幻小说。”
“不,马库斯。”艾琳摇摇头,睁开眼,瞳孔中映着远处摇曳的手电筒光芒。“你不明白。这些符号……它们是有力量的。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低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臂内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形状奇特的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从他们进来的通道口传来。
两人同时警觉起来,立刻关掉手电筒,屏住呼吸,闪身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几束手电筒光柱的晃动。听上去不止一个人。
“该死,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马库斯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惊疑。他们是第一批到达这里的探险者,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他们一直都知道。”艾琳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她想起了卷轴上那些关于“守护者”和“窥视者”的模糊描述。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装备精良的人出现在通道口。他们动作敏捷,配合默契,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们的胸前,都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一枚冰冷的、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六芒星。
光明会的标志。
艾琳的心脏猛地一缩。传说中的阴影,竟然如此真实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为首的黑衣人用手电筒扫视着洞穴,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缓缓移动。当他的目光扫过艾琳和马库斯藏身的岩石时,艾琳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锁定了。
“扫描仪有反应。”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能量源就在前面。确认目标:‘钥匙’的携带者。”
钥匙?艾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密卷的存在,甚至知道密卷不仅仅是预言,更是一把……钥匙?
“队长,这边好像没人。”另一个黑衣人报告道。
“搜!”队长命令道。“他们不可能走远。这个空间不大。注意警戒,这里的东西……不稳定。”
他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搜索。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划破一道道痕迹,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艾琳和马库斯紧紧贴着岩石,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能清晰地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怎么办?”马库斯紧张地问,握紧了口袋里的一把地质锤。
艾琳迅速扫视四周。这是一个死胡同。唯一的出口就是刚才他们进来的通道,已经被敌人堵死。她的目光落在旁边一块半嵌入墙壁的、形状奇特的岩石上。那块岩石似乎与其他岩石不太一样,表面有着更加光滑的触感,隐隐能看到下面刻着的、与卷轴上类似的符号。
“马库斯,”艾琳急促地说,“看到那块石头了吗?跟我来!快!”
她不等马库斯反应,猛地冲向那块岩石。马库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紧跟在她身后。
“站住!”
黑衣人的吼声在身后响起,同时响起了武器上膛的声音。
艾琳用尽全力,撞向那块岩石。出乎意料的是,岩石竟然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沉重的机括声。紧接着,他们面前的石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狭窄、漆黑的通道!
“快进去!”艾琳喊道,用力将马库斯推进去。
就在马库斯半个身子进入通道的瞬间,第一颗子弹呼啸着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碎了身后的岩石。更多的子弹紧随而至,打在手电筒光线所及之处,火花四溅。
艾琳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也闪身挤进了通道。在她进入的刹那,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为首的黑衣人,正死死地盯着她,手电筒的光照亮了他胸前的六芒星徽章,也照亮了他眼中冰冷的杀意。更让她心悸的是,在那短暂的对视中,她仿佛看到对方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石壁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将枪声和追兵隔绝在外。
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这……这是什么地方?”马库斯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我不知道。”艾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她抬起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却感觉指尖沾到了一丝粘稠的液体。她凑近一看,借着微弱的光线(或许是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那竟然是……血。从她手臂上的胎记处渗出来的血。
那个胎记,此刻依然在隐隐发烫,仿佛与刚才那枚六芒星徽章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艾琳的心沉了下去。光明会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知道他们的目标。这次遭遇绝非偶然。他们不仅仅是探险者,他们已经踏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棋局,而他们,很可能是棋子,或者……祭品。
那个预言,那个关于时间和沙姆巴拉的秘密,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危险。而光明会,那些六芒星下的窥视者,他们的真正目的,绝不仅仅是“校准轴心”那么简单。时间之轴……那究竟是什么?
通道在她们面前延伸,不知通往何方。前方是更深的黑暗,更未知的危险,以及那个被光明会视为禁脔的、足以颠覆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