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怎么和爽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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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钢筋做的玩具,比代码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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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娃三岁那年,终于能跑稳了。

不是程序员敲代码时手指在键盘上的精准跳跃,是光着脚丫在工棚区的泥地上跌跌撞撞地跑,鞋底沾着黄泥巴,像踩着块没清理干净的键盘。他的玩具不是前世见过的智能机器人,是父亲从工地上捡回来的短钢筋、碎木板,还有王师傅用边角料钉的小推车。

最先爱上的是那根弯成月牙形的钢筋。刘建国说这是报废的箍筋,被塔吊压弯了弧度,留着没用。刘黑娃却视若珍宝,攥在手里当金箍棒耍,嘴里“呜呜”地模仿电视剧里的打斗声。有次他举着钢筋追工棚区的大黄狗,被石头绊倒在沙堆里,钢筋硌得胸口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看见狗被吓得夹着尾巴跑,又“咯咯”笑出声来。

“这娃,跟钢筋亲。”张叔路过时笑着打趣,手里还拎着刚和好的水泥。

刘黑娃听不懂打趣,只是举着钢筋给张叔看:“直……直的。”他想把弯钢筋捋直,可使出浑身力气,钢筋也只动了动,像段没调试好的代码,固执地保持着自己的弧度。

后来他发现,不直的钢筋更好玩。他把钢筋插进土里当旗杆,挂上用塑料袋剪的旗子;竖在沙堆上当炮楼,指挥着几个光屁股小孩“冲锋”;下雨时还能顶在头上当伞,尽管雨水顺着钢筋流进脖子里,凉得他缩脖子。这根钢筋在他手里变幻出无数种模样,比前世那些参数固定的 3D模型有趣多了——至少它不会报错,不会要求你输入正确的指令。

工地上的碎木板成了他的积木。长的当铁轨,短的当火车,薄的当桥梁。刘黑娃蹲在沙堆旁,用木板搭出歪歪扭扭的“东方大厦”,比他前世用 CAD画的图纸难看一百倍,却让他更有成就感。有次他学着父亲绑钢筋的样子,用草绳把木板捆起来,想搭个更高的“塔吊”,结果刚搭到三层就塌了,砸得他手背上红了一片。

“塌了……”他愣了愣,没哭,反而咯咯笑起来。

这要是写代码,程序崩溃时他准会攥紧拳头骂娘,可看着眼前倒塌的木板堆,他只觉得好玩。他蹲下来重新搭,这次故意把底层的木板摆得歪歪扭扭,看着它们更快地塌下去,溅起的沙粒落在脸上,痒得他直吸气。原来有些东西塌了不用修复,塌本身就是件有趣的事。

最让他着迷的是王师傅搭的“脚手架”。那是用几根细竹竿和麻绳捆的,也就到他胸口高,是王师傅教新工人搭架子时做的模型。刘黑娃每天都要跑去看,趁王师傅不注意,就顺着竹竿往上爬,像只刚学会上树的小猴。竹竿晃悠悠的,比前世公司的升降椅刺激多了,爬到顶上往下看,能看见李秀莲在公共厨房门口择菜,刘建国蹲在地上抽烟,工棚区的屋顶像片灰色的波浪。

“小心摔着!”王师傅从不赶他,只是把松动的麻绳再捆紧些,“咱黑娃以后准是个搭架子的好手。”

刘黑娃听不懂夸奖,只知道爬架子比在脑子里排算法快乐。他不用考虑竹竿的承重,不用计算麻绳的拉力,抓着竹竿往上蹿就是了,摔进沙堆里也不怕,顶多呛口沙子,比调试代码时遇到的死循环温柔多了。

有天暴雨过后,工地上积了片水洼。刘黑娃和几个孩子把木板当船划,他的“船”是块带裂缝的三合板,划着划着就进了水,沉在水洼中央。别的孩子笑他的船是“破木头”,他却脱了鞋跳进水里,抱着木板往岸边拖,水凉得他直哆嗦,可踩着水的感觉比敲键盘时脚底板沾着的静电舒服。

“黑娃,上来!”李秀莲在岸边喊,手里拿着拧干的毛巾。

他爬上岸时浑身湿透,却举着木板喊:“船……修好了。”原来他发现木板的裂缝能用泥巴堵上,虽然划不了多远,却让他明白了“修复”不一定非要精密的工具。

秋末的时候,工地要拆一批旧模板,刘建国捡回几块完整的木板,在工棚门口搭了个小台子。刘黑娃把它当成戏台,站在上面给工人们表演“搭房子”——用小石子当地基,短钢筋当柱子,碎木板当房顶,嘴里念叨着“高……高”。工人们歇工时就围过来看,有人扔给他块糖,有人帮他扶着歪掉的“柱子”。

“这房子能住人不?”李胖子的侄子逗他,这小子总爱抢别的孩子的玩具。

刘黑娃把“房顶”往“柱子”上按得更紧:“能……结实。”他想起父亲说过,房子结实不结实,不在好看,在根基稳不稳。

那侄子伸手就想抢他的钢筋“柱子”,被刘建国一把拦住:“娃的东西,别乱动。”刘建国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那侄子,又给了刘黑娃一颗,“咱黑娃搭的房子,比你叔盖的结实。”

刘黑娃含着糖,甜味在嘴里化开,比前世加班时喝的功能饮料甜多了。他看着自己搭的“房子”,虽然歪歪扭扭,却比任何 CAD图纸都让他满足。至少这房子不会因为一行错误代码就崩塌,不会因为内存不足就消失,它就在那里,立在工棚门口的泥地上,被夕阳镀上层暖光。

冬天来临前,工棚区要统一加固屋顶。刘建国和几个工人爬上油毡房,用新的竹竿替换朽坏的椽子。刘黑娃站在下面,仰头看着父亲在房顶上移动,像只灵活的猴子。他把短钢筋一根根递上去,父亲伸手接住,动作默契得像在传递什么秘密。有次钢筋没递稳,掉在地上发出“哐当”响,刘建国在上面喊:“没事,再递一根。”

这声音比编译器的提示音好听多了,刘黑娃想。他捡起钢筋,再次举过头顶,父亲的大手稳稳接住,掌心的温度透过钢筋传下来,暖得他手指发麻。

夜里躺在被窝里,他的手还残留着钢筋的凉意和木头的纹路。他不再想那些复杂的代码,而是数着房梁上的钉子——一共七颗,有两颗松动了,明天要提醒父亲钉紧。这些具体的、能摸得着的东西,比抽象的算法让他安心。

下雪那天,工棚区一片白茫茫。刘黑娃和孩子们用木板当雪橇,从土坡上往下滑,笑声在雪地里炸开。他的“雪橇”是块磨得光滑的模板,比别人的破木板快多了,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像在给他加油。滑到坡底时撞上堆干草,他滚在雪地里,嘴里塞满了雪,冰凉凉的,却笑得停不下来。

李秀莲站在坡上喊他回家喝姜汤,他从雪地里爬起来,举着木板往回跑,脚印在雪地上踩出串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段没按格式对齐的代码。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代码错了要改,脚印歪了却不用,它就在那里,记录着他摔了几跤,笑了几声。

喝姜汤时,他看着窗外的雪落在钢筋上,慢慢融化成水珠。突然觉得,或许重生不是让他带着代码回到过去,而是让他忘了代码,重新学一次怎么玩。用钢筋当金箍棒,用木板当小船,用竹竿当脚手架,在泥地里打滚,在雪地里欢笑——这些简单的快乐,比编译成功的提示音更暖,比上线后的庆功宴更实在。

刘黑娃舔了舔嘴角的姜汤,甜味混着辣味,像极了这工棚里的日子。他把冻得通红的小手伸进父亲宽厚的手掌里,感受着那粗糙的纹路和温暖的温度,突然不想长大了。至少现在,他不用考虑 35岁会不会被裁员,不用纠结代码有没有优化,只要管好手里那根弯钢筋,明天还能在沙堆里搭出座歪歪扭扭的“大厦”。

雪还在下,工棚的铁皮屋顶被雪压得“咯吱”响,像在哼首不成调的歌。刘黑娃靠在父亲怀里,听着外面孩子们的欢笑声,眼皮越来越沉。梦里没有代码,只有根弯钢筋,在雪地里划出道金色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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