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魔渊潮涌护灵光
第58章 魔渊潮涌护灵光
药圃的夜,在青金叶印、乳白灵光、佛珠金纱交织的静谧中流淌。林修文将精神透支的明心送回静室安睡,再返回时,夜色已深如浓墨。他独自一人立于药圃篱笆外,高大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星,穿透黑暗,牢牢锁定了药圃中心那团悬浮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奇迹。
张骏的身影在远处竹林边缘若隐若现,如同融入夜色的石雕,履行着暗哨的职责,将药圃三十丈内划为绝对的禁区。林修文能感受到年轻弟子紧绷的神经与沉重的呼吸,那是目睹了超出认知的奇景后,被巨大的责任与未知恐惧所压迫的证明。他并未出言安抚,有些重担,唯有亲历方能锤炼。
药圃内,乳白色的灵光小人形依旧静静悬浮在心形叶上方,光芒流转平稳,仿佛沉溺在最深沉的安眠。然而,林修文敏锐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不同寻常的韵律——那光芒的明灭,似乎与脚下大地极深处传来的、某种沉重而缓慢的脉动,隐隐同步!
这脉动…源自魔渊!源自那颗融合了所有牺牲与期望的文心种子!
林修文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盘膝坐下,仅存的左手按在冰冷的土地上,将心神沉入《文脉初感篇》的至深境界,意念沿着那无形的文脉地络,朝着魔窟方向全力延伸!
意念穿透厚重的地层,掠过被琉璃心灯净化后尚显荒芜的焦土,终于抵达那深邃、死寂的魔渊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林修文的心神剧震!
那颗如同暗金星辰般悬浮在魔窟最深处、散发着温润光芒的文心种子,此刻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
它不再是沉静的悬浮!包裹着种子的、由众生愿力、书院文华、佛珠法力、管怀瑾意志共同凝聚成的琉璃质光壳,此刻正如同遭受着无形巨力的冲击,内部光芒疯狂流转、明灭不定!光壳表面,竟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淡金色裂痕!裂痕深处,不再是纯净的光芒,而是涌动着一种粘稠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能量!这能量充满了暴戾、混乱、毁灭的气息,正疯狂地冲击、侵蚀着光壳!
更可怕的是,随着光壳的剧烈震荡与裂痕的出现,一股股粘稠如沥青的、散发着极度污秽与恶念气息的墨色魔气,正源源不断地从魔渊深处那些尚未被彻底净化的岩壁缝隙、地脉断层中渗透出来!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汇聚成一道道漆黑的洪流,前仆后继地冲击着那光芒摇曳、裂痕遍布的光壳!每一次冲击,都让光壳的震荡加剧一分,裂痕扩大一分,内部那暗红色的狂暴能量涌动得更加汹涌!
文心种子…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源自内部的狂暴冲击与外部的魔气反噬!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
“魔念淤积…心窍反噬…文枢未稳…”林修文瞬间洞悉了危机的根源!文心种子镇压魔源、疏通地脉,如同清淤河道。然而,那淤积万载的魔念戾气,其核心的“恶之核”虽被守护真言瓦解,但其残渣污秽却并未彻底消失,而是如同沉淀的剧毒淤泥,被强行压制在文心种子内部!此刻,随着种子力量被持续消耗(尤其是前日隔空守护明心那次),加上外部魔气残渣的不断侵蚀与刺激,这内部的“淤泥”终于开始狂暴反扑!内外交攻,文心种子的封印正在松动!
一旦光壳彻底破碎,内部那狂暴的暗红能量与外部魔气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文心种子会被污染摧毁,整个魔渊封印将再次动摇,甚至可能波及刚刚重建的书院文脉!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林修文的心脏!他猛地收回意念,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必须立刻行动!加固封印!疏导内部淤积!压制外部魔潮!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准备立刻召集孙长老等人商议对策的刹那!
药圃之内,异变陡生!
嗡——!!!
那一直静静悬浮、光芒平稳流转的乳白灵体小人形,仿佛感应到了魔渊深处文心种子那剧烈的痛苦与危机,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乳白色强光!光芒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惶、痛苦与一种不顾一切的守护冲动!
“啊——!”一声无声的、却直接在林修文灵魂深处炸响的、属于青芜本源的尖利悲鸣,如同利刃般刺入!
紧接着,那乳白灵体小人形竟完全不顾自身的脆弱状态,猛地化作一道纯粹的光流,如同扑火的飞蛾,试图朝着地下——朝着魔渊文心种子的方向——强行冲去!它要回去!它要去分担那狂暴的冲击,要去守护那正在承受痛苦的源头!
“不可!”林修文目眦欲裂!这新生的灵体何其脆弱!强行穿越地脉、闯入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心,无异于自毁!一旦溃散,便是万劫不复!
他身形如电,瞬间扑入药圃!仅存的左手浩然气狂涌,化作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朝着那失控的乳白光流狠狠抓去!同时,他口中厉喝:“明心!断尺!定住她!”
几乎在林修文厉喝发出的同时,万卷楼旁的静室窗户“砰”地被撞开!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正是明心!他显然在沉睡中被那源自灵魂连接的、青芜的悲鸣与文心种子的痛苦剧震惊醒!小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却燃烧着惊骇与决绝的火焰!他手中紧握的青金色断尺,尺身之上的青金叶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青芜姐姐!停下!”明心嘶声大喊,根本无需林修文指引,源自《灵犀引》的深层连接与守护的本能,让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双手死死握住断尺,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力量、全部源自顾砚之文胆精粹的浩然正气,以及这几日苦修积蓄的文脉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尺中!
“定——!!!”
一声稚嫩却蕴含着无上意志的呐喊响彻药圃!
断尺所指,一道凝练如实质、混合着青金文气与温润白芒(源自与灵茶幼苗的深层连接)的璀璨光柱,如同跨越空间的桥梁,后发先至,瞬间笼罩住那失控冲出的乳白光流!
这光柱,不仅是顾砚之守护意志的具现,更蕴含着明心与青芜灵魄本源之间那奇特的“灵犀”之力!
光柱笼罩的刹那,那狂暴前冲的乳白光流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猛地一滞!光流中属于青芜的惊惶与痛苦意念,如同被一只温柔而坚定的大手紧紧握住,强行安抚、压制!光流剧烈地挣扎、扭曲,发出无声的悲鸣,却在那混合了浩然、灵犀、守护意志的光柱禁锢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与此同时,林修文那巨大的金色手掌也轰然而至,如同最坚固的牢笼,稳稳地将那被定住的乳白光流连同明心发出的光柱一同包裹在内!
双重禁锢之下,失控的灵体光流终于被强行镇压回药圃中心,重新凝聚成那光芒剧烈闪烁、显得极其不稳定、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微小灵体小人形。
“先生!”明心手持断尺,维持着光柱的输出,小脸因力量透支而惨白,急声道,“怀瑾师兄那边…好乱!好多黑气在撞他!他…他在里面…很痛!”通过《灵犀引》的深层连接与青芜灵体的剧烈波动,他比林修文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魔渊核心那惊心动魄的危机!
林修文脸色铁青,维持着金色手掌的禁锢,目光如电扫过远处被惊动、正紧张观望的张骏,厉声喝道:“张骏!最高警戒!鸣镝示警!魔渊有变!速召孙长老、陈教习、所有能引动文枢护灵阵的教习弟子,即刻至明伦堂广场!快!”
“遵命!”张骏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从腰间摘下一枚特制的、刻满细密符文的骨哨,运足气息,猛地吹响!
“咻——!!!”
尖锐凄厉、穿透力极强的哨音,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打破了书院的宁静!这哨音是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代表着足以倾覆书院的巨大危机!
刹那间,整个白鹿洞书院如同被惊醒的巨兽!
万卷楼、藏书阁、各处新建的学舍…灯光次第亮起!无数道身影从门窗中惊惶探出,随即被那凄厉的哨音激得脸色大变!
“是最高鸣镝!”
“魔渊有变!”
“快!明伦堂广场集合!”
呼喊声、急促的脚步声瞬间响成一片!刚刚经历了魔劫、重建家园的书院弟子们,脸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此刻又被更大的恐惧攫住,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血性与决绝!他们抓起身边的佩剑、书卷、甚至只是半截木棍,如同潮水般涌向明伦堂广场!
林修文见鸣镝已发,不再迟疑。他维持着禁锢青芜灵体的金色手掌,另一只手虚空一抓,一枚刻着复杂纹路的玉质阵符出现在掌心。这是“文枢护灵阵”的核心控制符令之一!
“明心!稳住她!护住灵茶!”林修文对明心低吼一声,随即捏碎玉符!
嗡——!!!
整个白鹿洞书院的地面,猛地一震!以明伦堂为中心,无数道肉眼可见的、闪烁着青金色光芒的玄奥阵纹,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从地面、从墙壁、从新栽的树木根部浮现、亮起!巨大的能量场域被彻底激活!
“文枢护灵!阵启山河!”林修文宏大威严的声音,借助阵法之力,瞬间传遍整个广场,也传入每一个正狂奔而来的弟子耳中!
最先赶到的是孙长老和陈教习。两位老人须发皆张,脸色凝重至极,显然也通过各自的手段感知到了魔渊的异动。
“林先生!情况如何?”孙长老急声问道,手中已多了一柄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玉如意。
“魔渊核心,文心种子遭内外反噬,封印动摇!魔气残渣汇聚反扑!需立刻引动大阵之力,稳固地脉,压制魔渊,为文心种子争取疏导淤积之机!”林修文言简意赅,语速快如连珠。
“明白!”孙长老与陈教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与决绝。两人二话不说,立刻飞身占据广场上两个关键的阵眼位置,孙长老玉如意黄光大盛,沟通地脉;陈教习则取出一卷古老的竹简,口中念念有词,竹简上散发出清冷的银辉,呼应着天空的琉璃心灯。
越来越多的教习和精英弟子赶到,无需多言,立刻按照平日演练的位置,纷纷占据广场上各处阵眼节点。他们或盘膝而坐,手掐法诀;或引吭高歌,诵读圣贤篇章;或挥动笔墨,凌空书写蕴含浩然正气的文字!一道道或金、或青、或白、或黄的光芒从他们身上升起,汇入脚下亮起的巨大阵图之中!
整个明伦堂广场,瞬间被一个巨大的、流转着五彩光芒的立体能量场域所笼罩!场域的核心,是林修文、孙长老、陈教习三位主阵者。磅礴的、混合了书院千年文华、弟子浩然正气、地脉厚重之力、以及琉璃心灯光辉的能量,在阵图的精密导引下,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巨锚,狠狠扎入大地深处,朝着魔渊方向镇压而去!
药圃内,明心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着光芒璀璨的断尺,维持着那道禁锢与安抚青芜灵体的光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源自文枢护灵阵的磅礴力量波动,那力量如同厚重的铠甲,正一层层覆盖向躁动的魔渊。但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魔渊深处,那颗文心种子在狂暴冲击下传来的、如同心脏被撕裂般的痛苦!以及手中光柱内,青芜灵体那无法抑制的、感同身受的惊悸与悲鸣!
“怀瑾师兄…撑住啊…”明心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小小的身体因力量透支和精神的双重压力而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飞速闪过《灵犀引》的口诀与林修文的教导。
“心无旁骛…静观其变…感其情…守本心…”他默念着,努力将意念沉入那混乱的连接中,不再抗拒那汹涌的痛苦与惊惶,而是尝试着去理解,去分担,去传递一种坚定的守护信念。
他不再仅仅是禁锢青芜的灵体,而是通过《灵犀引》的微妙联系,将自身的意念,混合着断尺的浩然、灵茶的生机,化作一股温暖的、坚定的、充满希望的精神洪流,沿着那无形的灵犀之桥,朝着魔渊深处那颗正在承受剧痛的文心种子,也朝着光柱中痛苦挣扎的青芜灵体,同时传递过去!
“别怕…我们都在…书院也在…守住了…就快好了…”这意念并非具体的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与信念的共鸣。
奇迹发生了!
当明心这份源自《灵犀引》、混合了守护、希望、理解的纯粹意念洪流注入的刹那——
魔渊深处,那颗光芒摇曳、裂痕遍布的文心种子,其内部那狂暴冲击的暗红能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坚定的外部意念所触动,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
而药圃中,被光柱禁锢的乳白灵体小人形,那剧烈闪烁的光芒也猛地一滞!它模糊的小脸上,那痛苦挣扎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却又本能地想要抓住这温暖意念的依赖感!
内外夹攻的狂暴冲击,因为这源自《灵犀引》的、跨越空间的纯粹精神共鸣,出现了一丝极其珍贵、转瞬即逝的喘息之机!
“就是此刻!”林修文作为主阵者,对地脉能量的变化感应最为敏锐!他瞬间捕捉到了魔渊核心那一刹那的能量凝滞!
“阵转!‘艮’止‘兑’泽!引地脉清流,化淤疏堵!”林修文声如洪钟,手中阵诀猛地一变!
广场上巨大的阵图随之光芒流转!原本厚重镇压的“艮”(山)位力量稍敛,代表着疏导、润泽的“兑”(泽)位力量瞬间被引动到极致!一股股精纯温和、蕴含着大地生机的土黄色能量流,如同最温顺的溪流,在阵图的导引下,避开狂暴的冲突点,巧妙地渗透进魔渊文心种子周围动荡的地脉之中!
这股温和的、代表着“疏导”真意的地脉清流,如同甘霖注入干涸龟裂的土地,虽然无法瞬间平息内部的狂暴,却有效地抚平了外围躁动的地脉,切断了部分外部魔气渗透的通道,更重要的是,它如同润滑剂,为文心种子内部那狂暴淤积的“淤泥”提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可以流动的“间隙”!
轰…轰…
魔渊深处,那狂暴的冲击并未停止,但频率和强度,却因为这一丝“间隙”的出现和外围压力的稍减,而出现了明显的、持续的衰减!文心种子那布满裂痕的光壳,光芒虽然依旧明灭不定,却不再急速恶化!它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块礁石,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与自我调整之机!
明伦堂广场上,所有参与结阵的教习弟子,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脚下阵图传来的压力变化——那原本如同山崩海啸般反噬而来的狂暴冲击,此刻虽然依旧汹涌,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稍稍勒住了缰绳,变得“有序”了一些,不再那么不可抵御!
“有效!”
“稳住!继续加持!”
希望的光芒在每个人眼中亮起!他们更加奋力地催动自身力量,将文枢护灵阵的威能催发到极致!
药圃内,明心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他能感觉到,手中光柱内青芜灵体的惊惶与痛苦正在平复,重新变得安宁。而魔渊深处传来的剧痛,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撕心裂肺,仿佛那狂暴的野兽被暂时安抚。
然而,就在这危机似乎得到初步遏制的时刻!
“桀桀桀…”
一阵阴冷、滑腻、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怪笑声,毫无征兆地在药圃边缘的阴影中响起!笑声中充满了贪婪、恶意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如同由粘稠阴影凝聚成的“人形”,悄无声息地从一株新移栽的紫竹阴影中“流淌”了出来!它没有五官,只有两点幽绿色的鬼火在头部的位置跳跃闪烁,死死地锁定了药圃中心——那光芒中的乳白灵体小人形!一股极度阴寒、污秽、充满了掠夺欲望的邪异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弥漫开来!
“好纯净…好美味的…新生灵魄…大补之物啊…”嘶哑的声音从那阴影人形中发出,带着令人作呕的垂涎!
这潜伏已久的邪祟,竟在书院全力镇压魔渊、药圃守护力量被牵制的关键时刻,被青芜灵体那纯粹的生命灵韵所吸引,悍然现身,意图掠夺!
“孽障!尔敢!”林修文勃然大怒!他大部分心神和力量都在维持大阵运转与禁锢青芜灵体,此刻竟被这邪物钻了空子!他试图分出一道浩然气攻击,但那阴影人形极其滑溜,如同真正的影子般扭曲闪避,速度奇快无比,直扑灵体!
明心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正全力维持着光柱与《灵犀引》的共鸣,根本无力他顾!眼看那阴影利爪般的触手就要触及那毫无防备的乳白灵体!
千钧一发!
一直安静躺在心形叶旁边暗金灵壤上的那枚裂痕佛珠,仿佛感受到了这极致的恶意与对守护之物的亵渎,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烈日般灼目的金色佛光!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宏大、庄严、充满了无上降魔伟力的佛号,仿佛跨越时空,直接从佛珠中轰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