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亡
第27章 死亡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
“守夜人”论坛的服务器大概快要被挤爆了,S级任务的警报声对这群荷尔蒙过剩的屠龙精英来说,比期末考试周更让人兴奋。
路明非缩在角落里,感觉自己像是个不小心闯进漫展的普通路人,周围全是穿着奇装异服说着黑话的Coser。
他这个“S”级,除了在自由一日稀里糊涂地干翻了两个大佬之外,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衬托别人的牛逼。
他熟练地打开了“守夜人”论坛,果不其然,置顶的鲜红标题几乎要从屏幕里跳出来——【S级任务“夔门计划”启动!】
他点开那个红得发紫的置顶帖——【S级任务“夔门计划”全面启动!】
滚动的页面里,他看到了两个名字,叶胜,酒德亚纪。
“黄金组合出动,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楼上 1,坐等叶师兄和亚纪师姐凯旋!”
“说起来……他俩到底是不是一对啊?我赌五毛是情侣,谁跟?”
路明非正想跟着起哄,一条回复被顶了上来。
一个ID为“格陵兰的阴影”的骨灰级用户回复了这条八卦:“新生?执行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高危任务中,情侣是严禁搭档的。”
“情感会成为判断的阻碍,而任何一丝犹豫,在面对龙王时都是致命的。所以,他们是最佳搭档,也只能是搭档。”
看着这条被顶上热评的回复,路明非撇了撇嘴。
他想起了陈雯雯,想起自己那份还没开机就直接死机的暗恋。
精英们有精英们的规则,听起来冠冕堂皇。可在路明非这种衰仔看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复杂的事。
无非就是两个人脸皮都薄得像张纸,谁也不好意思先捅破罢了。
他们以为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
……
与此同时,长江深处,黑暗冰冷的“亡者之国”。
酒德亚纪看着叶胜的身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那点生命最后的光亮,也随之熄灭了。
她停止了上浮。
那个唯一能为她驱散黑暗与寒冷的光源消失了,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意义,连带着她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
“上浮干什么呢?去看一个没有爱人的世界么?”
“那一定很无聊吧。”
她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在这浩荡的长江中,缓缓下沉。
“还是……就留在这里好了。”
在这座为龙王修建的豪华墓室里,给他陪葬。
对于执行部的精英专员来说,这结局也算得上体面。
无数记忆的碎片,像被砸碎的星辰,带着不属于此刻的温度,汹涌而来。
……
氧气面罩牢牢地扣在她的脸上,冰冷的循环空气涌入肺部,维持着她的生命。
可这每一口赖以生存的呼吸,都像是一种残忍的提醒——这是叶胜用他的命换来的。
这延续生命的氧气,带着死亡的重量,每一次吸入,都让她恶心的想吐。
她想起了卡塞尔学院的图书馆,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
她靠着书架看书,他却枕在她的腿上,装作认真地翻着厚重的《龙族谱系学》,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她。
“亚纪,”他忽然问,“你说,我们这种人,以后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比如……在多塞特郡买一栋带花园的小房子,养一只懒洋洋的猫?”
那时她只是随口回应:“你自己的生活问我干嘛?”
那时,连空气都可以自由地大口呼吸。而现在,每一次呼吸的本能,都像是在宣告对他的背叛。
既然如此,那便……停在这吧。
只要摘下面罩,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放弃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她的手甚至已经开始颤抖着伸向面罩的卡扣。
可她又想起,当初在“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么认真,认真到让她以为时间都停止了。
“答应我,一起活着回来。”
“我答应你。”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却瞬间被冰冷的江水冲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他的生命,也在这片黑暗中消逝得无声无息。
强烈的负罪感像一把烧红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脏。
她猛地睁开眼,抱紧了那个冰冷的黄铜罐子,那里面承载着他最后的愿望。
必须要上去。
一定要把这个罐子,亲手交给学院!
她猛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片遥不可及的水面光亮,奋力划动。
身后的黑暗中,那头龙侍追了上来。
巨大的黄金瞳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像两盏来自地狱的灯笼,死死地锁定着她。
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停顿哪怕一秒。
……
“摩尼亚赫”号指挥舱内。
曼斯教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将它重重地按在烟灰缸里碾灭。
短短五分钟,他抽完了整整一包。
烟灰缸里,那些扭曲的烟头像一座座小小的墓碑,无声地嘲笑着船上所有还活着的人。
通讯中断已经超过五分钟,代表着叶胜和酒德亚纪生命信号的光点,也在那时从屏幕上彻底消失了。
而船体下方,那个代表着超高密度能量的巨大红点,静静地盘踞在那里,像一只潜伏在深渊中的恶魔之眼,无声地宣告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船长!”三副撞开舱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汗水,“外界的媒体船正在向我们靠近!我们……还要等吗?”
曼斯没有回答,这位一向以铁腕著称的执行部精英,此刻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这两个他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他终于抬起手,准备下达那个他最不想说的命令。
“开船吧……”
然而,就在这时,瞭望手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教授!水面!有人!”
曼斯猛地抬头,只见就在船舷不远处,一个娇小的头颅破水而出,筋疲力尽地抱着那个巨大的黄铜罐子。
“快!快救人!”曼斯先是一喜,随即发出一声怒吼,“别他妈管那个罐子了!先救人!”
江面,以那艘巨舰为中心,开始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酒德亚纪没有回应,她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承载着爱人生命的罐子,狠狠推上了一旁的救生艇。
然后,她笑了,眼泪混着江水滑落,那笑容里有解脱,有悲伤,还有一丝……终于完成使命的释然。
“教授……带着罐子快走……”
她的声音被风和浪搅得粉碎。
“那是叶胜……用命换来的……”
她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力竭脱手,整个人被漩涡卷动的水流,缓缓向下拉去。
“亚纪—!”
曼斯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也就在这一刻,指挥舱内,警报声陡然拉到最高!一个庞大的黑影自江底急速浮上!
一根漆黑的骨刺破开水面,带着贯穿一切的杀意,精准地刺向了正在下沉的酒德亚纪。
“噗——”
骨刺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死死钉在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