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龙冢:九鼎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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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甩不脱的鬼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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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块玉佩,烫得赵木生心尖儿直抽抽,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他死死捂着心口,牙关咬得咯吱响,眼睛却像钉子一样,铆在陈庆之那张脸上。

那笑,太瘆人了。像是画上去的皮,底下藏着冰窟窿。

李教授还沉浸在发现宝贝的狂喜里,完全没察觉身边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捧着那沾满泥巴的青铜片,跟捧着刚出生的亲儿子似的,唾沫横飞:“陈总!您看看!您看看这纹饰!这锈色!这绝对是改写历史的重大发现!长白山深处,肯定埋着惊天的秘密!我们……”

“李教授,”陈庆之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那股子温和的调调,打断了李教授的激动演说,“恭喜您啊,这发现确实非同小可。不过……”他话锋一转,金丝眼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这东西,看着有点‘凶’啊。长白山自古多传说,有些东西,沾了手,未必是福气。”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可落到赵木生耳朵里,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他脑子里嗡嗡响,全是爷爷临死前那嘶哑的吼叫:“龙冢醒了!沾上…甩不脱!”

“嗨!陈总您这话说的!”李教授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带着学者的固执,“咱们搞考古的,讲的就是科学!破除迷信!再凶的玩意儿,那也是历史的见证!是宝贝!”他小心翼翼地把青铜片重新裹好,“我得赶紧回去做初步清理和记录!木生,资料给我!”

木生这才猛地回过神,强忍着心口的灼痛和那股子钻心的寒意,把手里装着水文资料的文件夹递过去。手指头有点抖。

“陈总,您看……”李教授看向陈庆之。

“您先忙,李教授。”陈庆之脸上又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笑容,“我和赵工再聊聊,顺便看看这周边的环境。”

“好好好!你们聊!”李教授抱着他的宝贝疙瘩,一溜烟又钻回帐篷里去了,脚步都带着兴奋的劲儿。

雪又开始往下飘,风也呜咽起来,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又冷又疼。空地上,就剩下赵木生和陈庆之,还有那台孤零零的小钻机。

那股无形的压力,像这漫天风雪一样,沉甸甸地压下来。

赵木生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气钻进肺里,稍微压了压心口的灼烫,但玉佩贴着皮肤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他转过身,不去看陈庆之,声音有点发沉:“陈总,您看也看了,我资料也送到了。这天看着还要下大雪,路不好走,我得……”

“赵工,”陈庆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高,却像钉子一样,把他钉在原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块皮子,还有那半块玉佩,在你那儿吧?”

木生浑身一僵,后背的汗毛“唰”一下全竖起来了!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陈庆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心里头却像开了锅的滚水,翻腾得厉害。这老狐狸,果然冲这个来的!

陈庆之往前踱了两步,离木生更近了点。风雪吹乱了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可那眼神却锐利得吓人,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赵三爷当年,能从‘老鬼愁’底下囫囵个儿出来,靠的可不只是运气。他带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全,但总归是条路引子。”他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另外一半。没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在你身上。”

“你胡说什么!”木生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拳头在工装棉袄的口袋里攥得死紧,“我爷就是个普通猎户!什么‘老鬼愁’,什么皮子玉佩,我不知道!”

“不知道?”陈庆之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一丝冷厉,“那你刚才捂着胸口干什么?李教授手里那块青铜片,跟你心口那玩意儿,起了反应了吧?嗯?”他微微歪着头,像毒蛇在打量猎物,“那东西,叫‘龙涎铜’,寻常物件儿碰了它,屁事没有。可要是沾着‘龙冢’气儿的东西……嘿嘿,那就跟烧红的烙铁碰上凉水一样,动静大着呢。”

赵木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冲到天灵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这老东西,什么都知道!连玉佩的反应他都一清二楚!爷爷的话又在耳边炸响:“沾上…甩不脱!”

“你想怎么样?”木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儿。他知道,装傻充愣是没用了。

陈庆之很满意木生的反应,他拍了拍落在羊绒大衣肩上的雪花,动作优雅得像在掸灰。“很简单。”他看着木生,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带上你手里的东西,跟我走一趟‘老鬼愁’。你爷爷当年没走完的路,咱们替他走完。”

“你做梦!”木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去“老鬼愁”?去那个爷爷提起来都吓得发抖的地方?去找什么“龙冢”?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爷爷用命换来的警告,他不能当耳旁风!

“哦?”陈庆之也不恼,反而像是早有预料,他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那纸看着像是从某个报告或者记录本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他把纸抖开,递到木生眼前。

风雪有点大,纸被吹得哗啦响。木生眯起眼,借着雪地的反光看去。

那上面是手写的几行字,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匆记下的。内容是关于一种特殊矿物成分的初步分析推测,提到了“异常能量波动”、“伴生未知有机残留”等字眼。最下面,签着一个名字——李德昌。

“李教授……他……”木生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李教授是个好同志,就是太执着,太好奇了。”陈庆之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他对着这块‘龙涎铜’研究了小半夜,做了些初步测试,还兴奋地给我打电话,说有了‘颠覆性’的发现思路,要连夜整理报告。年轻人,求知欲强,是好事,可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容易出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木生,“这雪天路滑,山路又不好走,开车可得小心点。你说是不是,赵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赵木生只觉得一股怒火混着冰冷的恐惧在胸腔里炸开!他死死盯着陈庆之那张看似儒雅的脸,恨不得一拳砸上去!这老东西,是在用李教授的命逼他!

“你……你混蛋!”木生气得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陈庆之把那张纸慢悠悠地折好,重新放回口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温和无害的笑容:“赵工,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给你指条明路。跟着我,李教授能平平安安做完他的研究,你也能……解开你爷爷留下的心结,说不定还能发笔横财。要是你不乐意……”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那我也没办法。这长白山的风雪,还有那滑不留脚的山路,可都不长眼睛啊。李教授年纪大了,万一路上出点啥意外……唉,可惜了这么好一个专家。”

风雪更大了,呜呜的风声像是在哭嚎。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赵木生站在雪地里,只觉得浑身冰凉,比这腊月的风雪还冷。胸口那玉佩的灼烫感似乎也麻木了,只剩下沉甸甸的绝望。

爷爷的警告像诅咒一样箍紧了他:“甩不脱……死也甩不脱……”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他看着陈庆之那张在风雪中模糊又清晰的脸,那笑容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把他死死罩住。

去,是九死一生,违背爷爷的遗愿。

不去,李教授就可能……

一路开车回县城,赵木生脑子都是木的。方向盘在手里,可感觉魂儿已经飘走了。副驾驶的陈庆之,闭目养神,好像刚才在营地里那些阴狠的话都不是他说的。

风雪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拼命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的“嘎吱”声。这声音吵得木生心烦意乱。

玉佩还贴在胸口,那股滚烫劲儿消下去不少,可残留的灼热感和那股子透骨的寒意还在皮肉底下窜。陈庆之的话,还有那张写着李教授名字的纸,像鬼影子一样在他脑子里晃悠。

“停车。”陈庆之忽然睁开眼,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木生下意识地一脚刹车。破吉普在雪地上“吱”一声滑出去一小段,停在了路边。这里离县城还有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边是黑压压的雪松林。

“赵工,”陈庆之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想好了吗?是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跟我的人汇合,进山。还是……”他顿了顿,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扫了一眼车窗外风雪弥漫的松林,“让李教授今晚就‘意外’一下?你知道,这天气,出点车祸,或者……失足掉进哪个冰窟窿,太正常了。”

赤裸裸的杀意!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木生的神经。

木生猛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瞪着陈庆之:“你敢!”

“呵呵,”陈庆之轻笑一声,带着嘲弄,“我敢不敢,你心里清楚。为了‘九鼎龙宫’,别说一个李教授,就是搭上再多几条命,也值。”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诱惑,“木生,别犯傻。你爷爷当年能从里面带出东西,说明那地方不是绝地。跟着我,有肉吃。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你爷爷那点破事,也一笔勾销。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子,搭上自己?”

风雪拍打着车窗,车里死一般的寂静。木生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荣华富贵?他呸!爷爷临死前那惊恐绝望的眼神,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可李教授……那个固执又有点可爱的老头儿,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自己被害死!

时间像是凝固了。每一秒都像刀子一样在木生心口上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木生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了血色,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去,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

“时间……地点……”

陈庆之脸上终于露出了真正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狰狞。“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靠回椅背,重新闭上眼睛,“明天早上五点,县城东头‘老林记’山货铺子后门。别带多余的东西,也别耍花样。你该知道,盯着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车子重新发动,驶入漫天风雪。赵木生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窟窿。他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雪覆盖的黑暗山林,感觉那山林深处,正有一张无形的巨口缓缓张开,等着将他吞噬。

“甩不脱……”爷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把陈庆之送回他住的宾馆,赵木生开着车,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转悠。雪还在下,街上几乎没人了。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了一团乱麻。

去“老鬼愁”?找“龙冢”?那地方听着就不是善地!爷爷当年能活着出来,绝对是捡了条命,还落下一辈子的心病。可不去……李教授怎么办?陈庆之那老东西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

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李教授住的县招待所楼下。招待所那栋三层小楼黑黢黢的,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李教授的房间在二楼靠东头那间,此刻窗户也是黑的。

木生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劣质烟草的辛辣气味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但似乎让他混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着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心里天人交战。

报警?说陈庆之要杀李教授?证据呢?就凭自己一张嘴?陈庆之那种老狐狸,肯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能反咬一口!而且,玉佩和兽皮的事怎么解释?爷爷当年的事……他自己都说不清!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烟头在黑暗的车厢里明明灭灭。

就在这时,招待所二楼的走廊灯突然亮了!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李教授房间旁边的楼梯口跑出来,看身形是个男的,穿着深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那人脚步很快,低着头,径直下了楼,迅速消失在招待所旁边的巷子阴影里。

木生的心猛地一紧!这大半夜的,雪这么大,这人从李教授房间旁边出来,行色匆匆……是陈庆之派来踩点的?还是……已经动手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掐灭烟头,推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脸上,他顾不上了,几步冲到招待所门口,用力拍打着已经上锁的玻璃门。

“开门!开门!”他一边拍一边喊,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好半天,里面才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一个裹着军大衣、睡眼惺忪的老头儿从门卫室探出头来:“谁啊?大半夜的!干啥?”

“大爷!开门!我是地质队的小赵!找二楼东头的李德昌教授!急事!”木生急吼吼地喊。

门卫老头儿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看他一脸焦急不像假的,这才慢吞吞地掏出钥匙开门:“李教授?他晚上回来过一趟,抱着一堆资料,后来又急匆匆走了,说是去实验室加班了。这老头儿,搞起研究来不要命……”

去实验室了?

木生心里咯噔一下!陈庆之的威胁又在耳边响起:“开车可得小心点……失足掉进哪个冰窟窿……”实验室在城西的老技校旧址,位置偏僻,路上有个废弃的砖厂,旁边就是个挺深的积水坑,夏天是臭水沟,冬天冻上了,但底下谁知道冻没冻实?

一股寒气直冲脑门!他连谢谢都顾不上说,转身就往车子跑。

“哎!你这小伙子……”门卫老头儿在后面喊,木生已经发动了车子,轮胎在雪地上打滑,猛地窜了出去,车尾灯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木生一路狂飙到城西老技校旧址。风雪中,远远看到李教授那辆破桑塔纳停在路边,车灯亮着,引擎盖微微变形,像是发生了轻微剐蹭。

木生心里一紧,停下车冲过去:“李教授!”

驾驶室空无一人!车门没锁。他环顾四周,风雪茫茫,不见人影。雪地上脚印杂乱,但很快被新雪覆盖。

“李教授!你在哪?”木生扯着嗓子大喊,声音被风声吞噬。

他心慌意乱,绕着车子找。在副驾驶座的车窗下沿,他发现了一点异样——一小片深色的、未完全冻结的泥点?他凑近,借着车灯仔细看,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不属于这里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不是血,更像是某种地下深处的、混合着金属和腐朽土壤的气息。这味道让他胸口那块玉佩又隐隐发起烫来!

木生猛地抬头,看向路边那个巨大的、黑黢黢的积水坑。坑边的积雪似乎有被踩踏和拖拽的痕迹,但痕迹很浅,快被雪盖住了。坑底的冰面看起来完整,没有破洞。

他冲到坑边,用手电筒往下照。冰面反光,看不真切。他捡起一块石头砸下去。

“咚!”石头砸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冰面很厚实。

李教授不在坑里?那他去哪了?那车上的剐蹭和这奇怪的泥点、气味……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木生。他回到车边,发现副驾驶座上散落着几页被揉皱的纸,正是李教授的手稿!上面写满了关于那块青铜残片的分析,字迹潦草而激动。其中一页被撕掉了一半,边缘参差不齐。木生心头巨震——这撕痕,和陈庆之给他看的那张纸的撕痕,似乎能对上!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陈庆之。

木生颤抖着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陈庆之依旧温和,此刻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冰冷的声音:

“赵工,找到李教授了吗?唉,这老同志,研究起来真是废寝忘食。这么晚了还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路上还出了点小意外?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木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你……你把他弄哪去了?!”

“弄?”陈庆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委屈,“赵工,你这说的什么话?李教授是宝贵的人才,我关心他还来不及。我只是想提醒你,这长白山的夜路,不好走。尤其是对上了年纪、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走丢’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如同寒冰:“就像你爷爷当年一样,‘走丢’了那么多年,不也还是回来了?只不过,带回来点不该带的东西,惹了一身甩不脱的麻烦。”

“你想怎么样?!”木生对着电话低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还是那句话。”陈庆之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明天早上五点,‘老林记’山货铺子后门。带上你该带的东西。李教授是生是死,能不能‘找回来’,全看赵工你的表现了。记住,我的耐心有限,风雪……也快停了。”

电话被挂断,只剩忙音。

木生握着手机,站在风雪呼啸的荒郊野外,看着那辆空车,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诡异的地底气息,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形的恐惧像冰水一样将他淹没。

李教授被他们抓走了!生死未卜!成了陈庆之手中一个更直接、更残忍的人质!比用“意外死亡”来威胁,更加有效,也更令人窒息!

胸口那块玉佩,滚烫滚烫,像是在灼烧着他的心脏。

爷爷的嘶吼仿佛就在耳边:“甩不脱……死也甩不脱……”

这一次,是真的甩不脱了。他不仅被盯上,连身边的人,也被这无形的漩涡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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