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剑碑鸣动慑群伦
第17章 剑碑鸣动慑群伦
“断流”那低沉悠长的剑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大厅中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主座后方,那块承载着聂家千年剑道荣光、布满沧桑剑痕的巨大“古剑碑”,其上微弱的银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仿佛在回应着那来自异乡凶兵的呼唤!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窃笑、嘲讽、起哄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声和难以置信的骇然目光!
聂云涛脸上的挑衅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距离张齐最近,感受也最为清晰!那柄墨色长剑鸣响的瞬间,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刺骨的恐惧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仿佛被一头来自洪荒的太古凶兽盯上,血液都要为之冻结!他握剑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聂云峰锐利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死死盯着张齐腰间的“断流”,又猛地看向光芒闪烁的古剑碑!身为银霜卫统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古剑碑对于聂家的意义!那是初代家主聂寒山悟剑之地,碑上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聂家先祖的剑意与精神!千百年来,唯有修炼聂家至高剑典、引动剑意共鸣者,方能使古剑碑生辉!而眼前这位天南姑爷的佩剑…竟能引动古剑碑的回应?!这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浑浊的老眼中也爆射出骇人的精芒!他们死死盯着古剑碑上明灭的银芒,又看向张齐,脸上充满了惊疑不定!此子…究竟是何来历?!他那柄剑…又是什么邪物?!
主位之上,聂擎天端着茶杯的手,终于无法再保持平稳。杯盖与杯沿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磕碰轻响!这声响在这死寂的大厅中,却如同惊雷!他那张如同万载玄冰般威严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深邃的眼眸中,震惊、探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的…激动与狂热,如同风暴般交织翻涌!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穿透空气,牢牢锁定了张齐和他腰间的“断流”!
“你…那柄剑…从何而来?”聂擎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仿佛在确认一个关乎家族命运的惊天秘密!
张齐感受着腰间“断流”传来的、与古剑碑之间那奇特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共鸣悸动。他心中同样惊涛骇浪!这古剑碑的气息,竟与“断流”剑鞘缺失部分带给他的那种残缺感…隐隐呼应!难道…剑鞘就在这寒山堡?或者…与聂家先祖有关?
面对聂擎天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和满堂的骇然,张齐心念电转。他压下心中的惊疑,脸上恢复了那副平静无波的神情,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共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剑名‘断流’,乃上古遗兵,机缘巧合,为张某所得。”他淡淡回答,避重就轻,目光却迎上聂擎天,“至于它为何引动古剑碑…张某亦不知晓。或许是…聂家先祖剑意通神,感应到同源之物,有所回应?”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断流”的不凡,又巧妙地将原因推给了聂家先祖的“通神剑意”,给足了聂家面子。
聂擎天深深地看着张齐,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灵魂都看穿。张齐坦然与之对视,眼神清澈,毫无闪躲。片刻后,聂擎天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重新化为深沉的古井,只是那井底深处,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道:“古剑碑乃先祖遗泽,非等闲可动。你能引动其辉,亦是缘法。”
他这话,算是为刚才的异象定了性,也暂时压下了满堂的惊疑。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姑爷和他那柄凶兵,绝不简单!
聂擎天的目光转向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聂云涛,声音恢复了威严,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云涛,你不是要‘以武会友’,请姑爷指点吗?演武场,请吧。”
聂云涛浑身一激灵!刚才那瞬间的恐惧还未完全散去,家主那冰冷的语气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骑虎难下!此刻退缩,不仅颜面尽失,更会坐实了被张齐一柄剑吓破胆的名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强压下心中的惧意,对着张齐抱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请…请姑爷赐教!”
张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点了点头:“好。”
演武场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露出坚硬的黑色火山岩地面。风雪依旧,吹动着场边观战人群的衣袍。聂家几乎所有核心子弟和重要人物都聚集到了场边,目光复杂地盯着场中对峙的两人。
聂云涛深吸一口气,努力驱散心中的阴影。他拔出腰间那柄寒气森森的长剑,剑身狭长,锋锐逼人,正是聂家子弟标配的“寒铁剑”。他摆开聂家基础剑法“玄霜十三式”的起手式,周身寒气弥漫,试图以熟悉的剑招找回自信。他知道张齐真罡雄浑,不敢托大,一出手便是全力!
“玄霜剑典——雪落无痕!”
聂云涛厉喝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前冲,手中寒铁剑化作一片密集的、带着刺骨寒意的剑影,如同漫天飞雪,无声无息却又凌厉无比地罩向张齐周身要害!剑势展开,演武场上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这一招,他已浸淫多年,深得快、准、狠三昧!
场边响起几声低低的赞叹。聂云涛虽为人桀骜,但剑法根基确实扎实。
面对这漫天而来的寒霜剑影,张齐却连剑都未拔!他甚至没有动用腰间的“断流”!只是脚下看似随意地一错,身形如同风中柳絮,又似深海游鱼,以一种玄妙无比的韵律在密集的剑影中穿梭!
瀚海潮生诀——游龙惊鸿!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总能间不容发地避开每一道致命的剑锋!那刺骨的寒意侵袭而来,却被他周身那层淡蓝色、如同水波般荡漾的“潮汐真罡”轻易化解、驱散!真罡流转,生生不息,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万法不侵的铠甲!
聂云涛越打越心惊!他感觉自己刺出的每一剑,都如同刺入了粘稠无比的海水之中,剑势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迟滞、消解!对方那诡异的身法和浑厚的真罡,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憋屈感!
“给我破!”聂云涛久攻不下,心中焦躁,猛地变招!体内玄霜真气狂涌,剑势由繁化简,由快转凝!所有剑影瞬间收敛,凝聚于剑尖一点!那一点寒芒,如同腊月寒星,带着冻结血脉的恐怖寒意,直刺张齐胸口膻中穴!正是玄霜剑典的杀招之一——“孤峰绝刺”!与聂小芮当日所用同源,但少了那份清绝孤高,多了几分狠戾!
这一刺,快逾闪电!寒意凝聚,直透骨髓!
场边观战的聂云峰眼神一凝!聂云涛这是被逼急了,竟然动用了杀招!
就在那一点寒星即将刺中张齐的刹那!
张齐终于动了!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拔剑!只是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内,对着那刺来的剑尖,看似随意地一按!
“嗡——!”
一层凝练如实质的淡蓝色真罡瞬间在他掌心前方凝聚,化作一面微微内凹、如同深海漩涡般的圆形气盾!
潮汐真罡——涡流盾!
“叮——!”
一声清脆悠扬、如同金玉交击的脆响!
聂云涛那凝聚了全身功力、足以洞穿金石的“孤峰绝刺”,狠狠刺在那淡蓝色的涡流气盾之上!预想中的穿透并未发生!剑尖仿佛刺入了极其坚韧、又带着强大粘性和旋转吸力的深海漩涡!狂暴的冲击力被瞬间分散、化解、吞噬!
聂云涛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海啸般的巨力顺着剑身逆袭而来!他虎口剧震,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寒铁剑发出一声哀鸣,竟被那股巨力硬生生荡开,脱手飞出,“铮”地一声斜插在数丈外的岩石地面上,兀自嗡嗡颤抖!
而张齐的手掌,在按开长剑后,去势未停!五指轻轻一拂,带着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推力,印在了聂云涛空门大开的胸膛之上!
“噗!”
聂云涛如遭重锤轰击,闷哼一声,壮硕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小口鲜血,重重摔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滑出数丈之远,才狼狈停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浑身气血翻腾,筋骨欲裂,一时竟提不起力气!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以及寒铁剑颤抖的嗡鸣。
一招!仅仅一招!甚至未曾拔剑!仅仅是以掌为盾,一按一拂!聂家年轻一辈中实力足以排进前十的聂云涛,便已惨败收场,兵器脱手,吐血倒地!
这已不是指点,而是碾压!
所有聂家子弟,包括那些之前对张齐充满不屑与敌意的年轻男女,此刻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来自天南的姑爷,绝非浪得虚名!那看似慵懒随意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真罡外放,凝气成盾,掌退强敌…这分明是宗师气象!
聂云峰死死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般的兴奋!张齐展现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但他聂云峰,也绝非聂云涛可比!
几位长老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聂云涛的落败,不仅是他个人的耻辱,更是他们这一系子弟的耻辱!而张齐展现出的实力,以及那柄能引动古剑碑的凶兵…让他们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聂擎天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精光。有对张齐实力的赞赏,有对聂云涛不堪一击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思量。张齐所修的“瀚海潮生诀”与聂家“玄霜剑典”截然不同,但那真罡的凝练与运用,尤其是那蕴含卸力、反击之道的“涡流盾”,竟隐隐有几分武道至理的影子!此子的悟性…堪称妖孽!
张齐缓缓收回手掌,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挣扎着爬起的聂云涛身上,声音平淡无波:“承让。”
聂云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愤欲绝,却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好!好一个瀚海潮生诀!好一个真罡外放!”聂擎天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张齐,你很好!没丢你爹的脸,也没辱没我聂家的门楣!”他这话,等于是正式认可了张齐的实力和身份。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尤其是在那些脸色难看的年轻子弟和长老身上停顿了一下:“都看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聂家子弟,当以此为戒,勤修苦练,莫要坐井观天,徒惹人笑!”
“是!家主!”众子弟齐声应道,声音中再无之前的轻慢。
聂擎天看向张齐,语气缓和了些:“张齐,随我来。小芮想必也等急了。”说罢,转身向堡内走去。
张齐对着场边脸色苍白的聂云涛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聂云峰,这才跟随聂擎天离开。
演武场上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姑爷和他那柄神秘的凶兵,已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寒山堡这潭深水之中,激起了深藏其下的汹涌暗流!
….
听雪轩。
聂小芮斜倚在铺着厚厚雪熊皮的软榻上,听着心腹侍女小蝶绘声绘色、激动无比地描述着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姑爷如何引动古剑碑银芒、如何一招未拔剑便掌退聂云涛、家主如何当众认可姑爷…
她的心,随着小蝶的讲述,时而揪紧,时而激动,最终化为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担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自豪,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蜜。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当听到张齐引动古剑碑时,她清冷的眼中更是闪过一丝异色。古剑碑…断流…这其中,难道真有什么联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聂擎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张齐紧随其后。
“父亲。”聂小芮欲起身。
“躺着吧。”聂擎天摆手,走到榻边坐下,仔细打量着女儿的脸色,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气色好了些。苏家那丫头的药,果然不凡。”
聂小芮微微点头:“嗯,多亏了苏姑娘的雪魄玉露丸。”
聂擎天不再多言,目光转向张齐,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张齐,今日演武场之事,你做得不错。挫一挫那些不成器小子的锐气也好。”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肃然,“现在,没有外人。告诉我,你那柄‘断流’…究竟从何处得来?还有…它为何能引动我聂家古剑碑?”
张齐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这位岳父,绝非易与之辈。他略一沉吟,决定透露部分真相。
“不敢欺瞒岳父。”张齐沉声道,“‘断流’乃晚辈在南海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寻得。此剑沉寂千年,凶煞内敛,唯有契合者方能驾驭。至于引动古剑碑…”他顿了顿,看向聂擎天,“晚辈在握住‘断流’时,曾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残缺感,仿佛缺失了重要的部分…而那古剑碑的气息,竟隐隐与这残缺感…有所呼应。”
“残缺感?呼应?”聂擎天瞳孔猛地一缩!他霍然起身,在室内踱了两步,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恍然!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电般射向张齐:“你可知,我聂家古剑碑,并非普通石碑!其核心,乃是先祖聂寒山当年于天外陨铁中所得的一块‘玄阴寒铁母’!此物至阴至寒,蕴含奇异伟力!先祖正是以此为核心,融入北地万载寒铁,铸就了古剑碑!”
“玄阴寒铁母?!”张齐心中剧震!玄阴…又是玄阴!玄阴教!玄主!难道…
聂擎天紧紧盯着张齐,一字一句道:“而据家族最古老的秘典记载,先祖当年所得的天外陨铁,并非只有一块寒铁母!与之伴生的,还有一截极其特殊的、非金非玉、坚不可摧的…**剑鞘**!那剑鞘,在先祖悟剑大成、铸就古剑碑后,便不知所踪!成为我聂家千年之谜!”
剑鞘!断流缺失的剑鞘!
张齐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毒娘子临死之言“剑鞘在…”,古剑碑的共鸣,聂擎天此刻的揭秘!一切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断流的剑鞘,极可能就是聂家先祖所得、后来失踪的那截天外陨铁所铸!它就在北疆!甚至…就在这寒山堡附近?或者…落入了玄阴教手中?!
“岳父…那剑鞘…”张齐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聂擎天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凝重:“千年了,杳无音讯。若非今日你引动古剑碑,连老夫也几乎要遗忘这则秘闻。”他看向张齐腰间的“断流”,眼神无比复杂,“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那柄剑,与那失踪的剑鞘,本是一体!它们…皆出自那同一块天外奇物!”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张齐,此事关乎我聂家先祖秘辛,更关乎你那柄凶兵的完整。务必保密!若让外人,尤其是…那些阴沟里的毒蛇(玄阴教)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寻找剑鞘之事,老夫会暗中动用聂家力量探查,但需从长计议!”
张齐重重点头:“晚辈明白!”
聂擎天看着眼前这对璧人,一个是他亏欠良多的女儿,一个是身负神秘凶兵与惊天秘密的女婿。北疆的风雪,似乎比往年更加酷烈。寒山堡的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汹涌。
“你二人,好生休息。”聂擎天转身,留下一个如山岳般沉重的背影,“北疆…要起风了。”
聂小芮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张齐手中那柄墨色的“断流”,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她轻轻握住张齐的手,指尖冰凉:“你…会有危险吗?”
张齐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心中一片坚定。他将她的手拉至唇边,轻轻一吻,目光灼灼如同寒夜星辰:
“为了你,为了这‘断流’,也为了那‘天下第一’的路…纵是刀山火海,九幽黄泉,我也要去闯一闯!这剑鞘,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