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雾还没散透，林小川蹲在院子里磨鱼叉，金属与石头摩擦出细碎的火星。

苏秀莲端着碗豆浆过来时，正看见他对着墙角的潜水装备咧嘴笑——那是昨晚用系统积分换的，橡胶材质泛着新货特有的光泽。

“小川，喝口热乎的。”苏秀莲把碗往他手边一放，目光扫过那套装备，“又要去赶海？昨儿不是刚卖了批螃蟹？”

林小川灌了口豆浆，喉结滚动两下：“嫂子，我打听到片新礁石区，听老渔民说那底下藏着‘海龙王的夜明珠’。”他故意压低声音，眼角眉梢都是促狭，“咱得赶在涨潮前把宝贝捞回来，不然被别村的抢了先。”

苏秀莲被他逗得笑出声，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渔夫帽：“你呀，总爱整这些玄乎的。”她从围裙兜里摸出个油纸包，塞到他怀里，“揣俩糖糕，饿了垫垫。”

林小川捏着油纸包，看她转身回屋的背影，喉咙突然发紧。

重生前哪吃过这种热乎的早饭？

那时候蹲夜市排档，要么捡别人吃剩的烤串，要么被摊主追着骂“混子”。

现在倒好，有嫂子惦记着，连糖糕都裹着芝麻香。

他把糖糕塞进帆布包，扛起潜水装备往村东头走。

王二柱正蹲在码头修船桨，看见他过来，用袖子抹了把脸：“川子，不是说今儿帮我补渔网？”

“二柱哥，我这有桩好买卖。”林小川把装备往地上一放，蹲下来拍他肩膀，“你见过手臂长的龙虾不？就礁石区那片，我昨儿夜里做梦，海龙王托梦说那有宝贝。”

王二柱瞪圆了眼：“真的假的？上回刘老汉说看见海怪，结果捞上来个破冰箱。”

“我拿咱村那棵老榕树发誓！”林小川指天，“再说了，我这潜水装备是托城里朋友弄的，能潜五米深——你帮我看船，捞着货咱俩三七分，你三我七！”

王二柱的船桨“啪”地砸在地上。

三七分？

他给渔老板打工，一天才挣五块钱！

他搓了搓粗糙的手掌：“成！我这就把船划出来，你等我两分钟！”

两人划着木船往海雾深处走时，林小川盯着防水地图上的红点——那是深海探宝技能标出的位置。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子里响：“检测到稀有生物，蓝纹帝王龙虾，预估市场价值三千元，积分三千。”

三千积分！

能换十套初级渔网，或者抽三次奖。

林小川攥紧船桨，手心沁出薄汗。

上回换潜水装备花了五百积分，这回可算要回本了。

“到地儿了。”王二柱把船锚一抛，船身晃了晃，“川子，你悠着点，这水看着邪乎，暗流大。”

林小川套上脚蹼，冲他比了个OK手势：“二柱哥，要是半小时没上来，你就唱《大海啊故乡》——我指定能听见！”

潜入水下的瞬间，咸涩的海水漫过耳朵。

林小川调整呼吸，眼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技能生效了！

原本浑浊的海水里，礁石的轮廓像被打了聚光灯，他看见岩缝里有幽蓝的光在闪烁。

凑近了看，那是只足有小臂长的龙虾！

背甲泛着金属光泽，蓝纹像泼了墨的绸缎，两只大螯开合时带起水流。

林小川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摸出网兜，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那龙虾突然甩尾，带起一片泥沙！

“我去！”林小川被泥沙糊了一脸，赶紧闭紧呼吸面罩。

等视野恢复，那龙虾正往更深的岩洞里钻。

他咬咬牙，追过去用网兜一扣——“咔”的一声，网兜卡在礁石缝里，龙虾的螯却钳住了他的潜水手套！

“祖宗哎，别跟我较劲！”林小川急得直跺脚，脚蹼踢起的水流冲得龙虾晃了晃。

趁它松钳子的空档，他猛地一拽网兜，连虾带网兜都捞进怀里。

浮出水面时，王二柱差点把船桨扔海里：“我滴个娘！这得有三斤吧？”他凑近看，龙虾的触须扫过他手背，“嘶——这钳子能夹断我手指头！”

林小川把龙虾塞进保温箱，盖盖子时还能听见里面“哐当”的撞击声：“二柱哥，咱这回可发了。走，回村找李阿婆鉴定！”

船靠岸时，正赶上早市收摊。

林小川拎着保温箱往村里走，后边跟着一串村民——王二柱嘴快，路上就喊开了：“都来看呐！川子捞着海龙王的虾孙子了！”

李阿婆正坐在门口择菜，老花镜滑到鼻尖上。

林小川把龙虾往她跟前一放，她眯着眼睛凑近，突然“哎呀”一声站起来，菜筐都翻了：“蓝纹帝王龙虾！我年轻那会儿给县招待所帮厨，见过回，那是国宴上才有的！”她颤巍巍摸了摸龙虾背甲，“这纹路，这光泽，错不了！”

围观的人“嗡”地炸开了。

张婶扯着嗓子喊：“我家那口子前天捞了只两斤的龙虾，卖了八十块！这只不得卖上千？”

“上千？”李阿婆直摇头，“上回省里来领导，招待所收这种龙虾，一斤八百！”

“八百一斤？”人群里有人倒抽冷气。

林小川算了算，这只龙虾估摸着三斤半，那得两千八！

他表面装得淡定，手却悄悄攥紧了保温箱提手——系统提示的三千积分，看来是把溢价算进去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人群突然分开条缝，郑彪叼着烟挤进来，眼睛盯着保温箱，“指不定从哪偷的，我昨儿还见渔市老陈头卖这种虾。”

林小川瞥了他一眼：“彪子哥要是不信，咱现在去渔市找老陈头对质？”他故意把“老陈头”三个字咬得重，郑彪上个月刚在老陈头那赊了五十块的酒钱，脸顿时青了。

“谁跟你闲扯。”郑彪甩了甩袖子，挤开人群走了，临走前狠狠瞪了林小川一眼。

日头爬到头顶时，林小川蹲在院子里擦保温箱。

苏秀莲端着午饭出来，看他盯着箱子笑：“乐成这样？那龙虾能换套新渔网不？”

“能换十套。”林小川扒了口饭，突然听见院外传来自行车铃铛声。

他抬头望去，看见村头的电线杆下，有个穿碎花裙的身影正跟张婶说话——那是朱妙音的红自行车，他昨儿刚记熟。

“嫂子，我去趟村口。”林小川把碗往桌上一放，转身跑出去时，口袋里的电话号码纸条硌得大腿发疼。

他猜朱妙音是听见风声来的，可这时候见面，该怎么说？

他摸了摸后颈，嘴角慢慢翘起来——管他呢，反正今儿这龙虾，够让整个渔村记住林小川的名字了。

林小川跑向村口时，裤脚沾着的海沙簌簌往下掉。

朱妙音正单手扶着红自行车，另一只手把垂到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确良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串着贝壳的银镯子——那是她爸去海南进货时捎的，上次他陪她搬渔筐时见过。

“林小川同志，挺能藏啊。”朱妙音歪头笑，车铃铛被海风撞得轻响，“我在张婶那听了十分钟‘川子这娃有本事’，才套出你捞着好东西了。”

林小川把保温箱往地上一墩，故意拍了拍箱盖：“妙音姐消息比涨潮还快。您来是收鱼还是查岗？”

朱妙音蹲下身掀开箱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蓝纹龙虾的触须刚碰到她指尖，她便猛地直起腰，眼睛亮得像渔市霓虹灯：“蓝纹帝王虾！省城贵宾楼上个月收了只两斤半的，拍了三千二！”她掏出随身带的软尺量了量，“这只三斤八两，按现在的行情……”她屈指敲了敲箱沿，“直接送拍卖行，至少能翻一倍。”

林小川摸着后颈装傻：“拍卖行？那不得找关系？我一渔村小子，哪认识那些大老板。”

“我爸跟省水产协会的王秘书长喝过茶。”朱妙音从帆布包里抽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蓝黑钢笔写的电话号码，“明早八点打这个，说是朱大海的闺女介绍的。”她把纸条往他手心一塞，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林小川，你比我见过的所有渔民都精。”

她说完推着自行车往村外走，走到岔路口突然回头，夕阳把她的脸染成蜜色：“对了——”她晃了晃车筐里的塑料袋，“你嫂子让我捎的咸带鱼，我放你家院儿里了。”

林小川攥着纸条站在原地，海风卷着她发梢的茉莉香掠过鼻尖。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叮咚作响：【检测到朱妙音好感度 5，当前45/100】——这破系统，连姑娘的心思都要量化？

他低头看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突然觉得这行数字比海图上的红点还烫人。

“林小川！”

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唤声。

林小川转身，正撞进程小棠怀里。

她今儿穿了件鹅黄色连衣裙，裙摆沾着粉笔灰——肯定是刚从教室跑过来的。

“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去那么远的海域？”程小棠攥着他的袖子直晃，发辫上的蝴蝶结歪到耳后，“王二柱说那片暗流能卷走小舢板！你要是……”她突然噤声，眼尾泛红。

林小川心里一软，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我这不是好好的？再说了——”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给程老师带的惊喜。李阿婆说帝王虾的肉最鲜，我让嫂子留了块儿，等会儿给你熬粥喝。”

程小棠接过油纸包，隔着纸都能闻到海水的咸鲜。

她指尖轻轻戳了戳，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子：“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金贵的虾。”

“程老师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捞。”林小川顺口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耳尖蹭地烧起来。

程小棠却像没听见似的，把油纸包小心揣进兜里：“那说好了，我明早带米来你家。”她转身跑远时，裙角扬起的风里飘来句细若蚊蝇的“骗子”，倒让林小川摸不着头脑——骗什么？

骗她会天天捞？

那倒未必，可要是她爱听……他摸着下巴笑出声，把保温箱往肩上一扛，往家走。

月亮爬上老榕树梢时，院外突然传来啤酒瓶摔碎的声响。

林小川刚把龙虾重新塞进冰桶，就听见郑彪的公鸭嗓：“林小川，别缩着当乌龟！”

他推开院门，正撞见郑彪倚在门框上，脚边躺着三个空酒瓶。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混混染着黄毛，一个叼烟，一个晃着弹簧刀——那刀鞘上的骷髅头贴纸，是村东头录像厅门口五元一张买的，他上周还见郑彪在那跟老板砍价。

“彪子哥这是来给我庆功？”林小川倚着门，手悄悄摸向背后的鱼叉。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检测到危险系数35%，建议规避冲突】——废话，他也不想冲突，可郑彪这架势，怕是要把白天的窝囊气全撒出来。

“庆功？”郑彪吐了个烟圈，烟灰落在林小川脚边，“你捞到宝贝我高兴啊，就是怕你没福气花。”他突然凑近，酒气喷在林小川脸上，“上回村西头老李家的渔船，半夜被人砍了缆绳；前儿张寡妇的鸡窝，让野狗掏了个干净……”他用拇指蹭了蹭弹簧刀的刀刃，“海这么大，万一哪天你那破船漏了个洞……”

“彪子哥这是在给我讲睡前故事？”林小川突然笑出声，“我听说镇派出所的王警官，最近在查偷渔获的案子。上回有个小子在码头偷了两筐螃蟹，被铐走时哭着喊‘我爸是屠夫’——”他故意拖长音调，“不知道要是有人半夜砍船、掏鸡窝，王警官会不会也去屠夫家串个门？”

郑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身后的黄毛刚要往前冲，被他一把拽住。

“行，林小川你有种。”他踹翻脚边的酒瓶，玻璃碴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咱们走着瞧。”

林小川关上门，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摸出朱妙音给的电话号码，在掌心描了两遍——看来得尽快把龙虾送省城。

郑彪这种人，最怕的就是他手里攥着更硬的底牌。

夜风卷着海腥味钻进院子，苏秀莲的窗纸还透着光。

林小川蹲在冰桶前，看龙虾的蓝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检测到积分3200，当前等级：熟手（1001-5000），解锁新商品：防水定位仪（800分）、渔船加固剂（1500分）】

他摸着下巴盘算：定位仪能防郑彪使坏，加固剂能让船更结实。

至于拍卖行……他盯着掌心的电话号码，突然笑了——明儿天一亮，该去县城买长途车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