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修仙,窃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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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窝棚深处,血食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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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窝棚深处,血食如灯

>污秽!恶臭!混乱!

>一头扎进流民窝棚区的张小二,如同坠入了另一个地狱。低矮歪斜的窝棚挤得像蜂巢,彼此之间只留下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遍布屎尿冰坨和腐烂垃圾的狭窄缝隙。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混合着人体排泄物、伤口化脓、冻疮溃烂、死亡腐败的恶臭,浓烈到几乎能让人窒息昏厥。

>他像一条受惊的泥鳅,在散发着恶臭的夹缝里拼命向前钻爬,手脚并用地推开挡路的破草席、冻僵的尸体、或是同样麻木蜷缩的活人。身后那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注视感,并未因他钻入人群而消失,反而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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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秽!恶臭!混乱!

一头扎进流民窝棚区的张小二,感觉自己瞬间坠入了另一个更加黏稠、更加令人窒息的地狱。

低矮、歪斜的窝棚用一切能找到的破烂材料——发黑的草席、腐朽的木板、断裂的树枝、甚至冻硬的泥巴——胡乱搭建而成,彼此之间犬牙交错地挤在一起,像一片被暴风雪蹂躏过的、巨大而腐朽的蜂巢。窝棚之间留下的所谓“通道”,不过是些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遍布冻硬屎尿冰坨、腐烂食物残渣、呕吐物和各种难以名状秽物的狭窄缝隙。刺鼻的恶臭在这里不再是气味,而是一种粘稠得如同凝固油脂的实体,混合着人体排泄物的骚臭、伤口化脓的甜腥、冻疮溃烂的腐肉味、以及死亡悄然降临的腐败气息,浓烈到足以让初来者瞬间昏厥。

张小二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像一条被滚油烫伤的泥鳅,在散发着致命恶臭的夹缝里拼命向前钻爬、蠕动。手脚并用地推开挡路的、挂着冰霜的破草席;用肩膀顶开蜷缩在角落里、早已冻僵发硬的尸体;甚至粗暴地撞开那些同样麻木、眼神空洞、只是本能蜷缩着保存体温的活人。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气息的冲击,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他刚刚经历煞气淬炼、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然而,最让他肝胆俱裂的,是身后那并未消失的冰冷注视!

那感觉清晰得如同实质!仿佛那个穿着灰色软靴的身影,就无声无息地贴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的阴影里!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污秽的窝棚、穿透了麻木的人群,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锁定在他身上!那目光里蕴含的贪婪和杀意,比城隍庙里的煞气更加刺骨,更加纯粹!它不再带着戏谑,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对猎物的志在必得!如同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刃!

“跑!跑!”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里。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身体内部,刚刚被强行“驯化”了一小部分的冰冷煞气,因为这极致的恐惧和亡命奔逃带来的剧烈消耗,再次变得蠢蠢欲动,在经脉里左冲右突,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绞痛。但他已经顾不上了!剧痛和死亡的威胁相比,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像没头的苍蝇,在迷宫般的窝棚区深处亡命乱窜。肮脏的冰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裤腿,冻得失去知觉的双脚踩在秽物上毫无感觉。脸上、手上被尖锐的草席边缘或冻硬的垃圾划出道道血口,混着污垢,火辣辣地疼。

突然!

“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猛地从窝棚区靠近城墙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歇斯底里的呐喊和哭嚎!那声音汇聚成一股狂暴的声浪,瞬间压过了窝棚区原本低沉的嗡嗡声!

“粮车!是粮车进城了!”

“开仓!放粮!”

“抢啊!跟狗日的拼了!”

“饿死也是死!杀进去!”

混乱!彻底的混乱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绝望的流民中轰然炸开!原本麻木蜷缩的人群,仿佛被这巨大的声响和“粮车”二字瞬间点燃了最后一丝疯狂!无数人影从低矮的窝棚里、从肮脏的角落里猛地窜出,如同被惊动的蚁群,汇成一股股疯狂的人潮,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靠近城墙的某个侧门位置——不顾一切地涌去!

推搡!踩踏!咒骂!绝望的哭喊和疯狂的嘶吼交织在一起!窝棚区瞬间变成了沸腾的修罗场!

张小二猝不及防,被一股从侧面涌来的人潮狠狠撞倒在地!

“噗!”他重重摔在冰冷污秽的雪泥里,啃了一嘴的冰碴和秽物。还没等他挣扎爬起,无数只赤脚、草鞋,甚至冻得发黑的脚板,就从他身边、甚至身上疯狂踩踏过去!

“呃!”一只沉重的脚狠狠踩在他的小腿骨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紧接着是后背、肩膀!他像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被疯狂的人潮裹挟着、践踏着,身不由己地朝着骚乱的中心涌去!

死亡的威胁从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不是来自那个神秘的灰袍人,而是来自这些和他一样绝望、一样饥饿的同类!他们为了那一线渺茫的生机,已经彻底疯狂!

“滚开!别挡路!”有人嘶吼着,用削尖的木棍胡乱捅刺挡在前面的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挤散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瞬间被淹没。

一个瘦弱的老汉被推倒在地,转眼间就被无数只脚踩过,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张小二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护住头脸,在无数条腿的森林缝隙里艰难地、像虫子一样向前蠕动、爬行。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被踩踏的剧痛和窒息的恐惧。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踩成肉泥了!

就在这时,那股一直如影随形的冰冷注视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混乱的人潮冲散了一瞬!如同锁定目标的毒蛇,在猎物突然钻入荆棘丛时出现了一丝短暂的迟疑!

机会!

张小二心中警兆狂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他不再试图逆着人潮向外逃,反而利用这混乱到极致的掩护,像一条真正的泥鳅,瞅准一个窝棚与窝棚之间因人群涌出而暂时空出的、相对宽敞些的缝隙,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滚了进去!

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窝棚,用几块破木板和厚厚的草席勉强围成,虽然同样低矮肮脏,但总算暂时隔绝了外面疯狂的人流和踩踏。窝棚里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一堆散发着霉味的枯草,和一个用破陶罐做的、里面结着冰的“夜壶”。

张小二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剧烈的咳嗽。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被踩踏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更糟糕的是,体内那股刚刚被恐惧强行压下的煞气,因为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精神的巨大冲击,彻底失去了控制!

冰冷的洪流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脆弱的经脉里疯狂冲撞!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远超之前在城隍庙内的淬炼之痛!这一次,没有任何引导,没有任何驯服,只有纯粹的破坏!经脉寸寸欲裂,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冰锥反复穿刺!

“噗!”又是一大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狂喷而出!眼前瞬间被浓郁的血色和黑暗笼罩!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熄。

墙根上那暗红的血字——“痛极则生”——如同最后的魔咒,在他即将沉沦的黑暗意识边缘疯狂闪烁。

不!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死在那怪物手里!死在……这些疯狂的人脚下!

一股不甘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愤怒和执念,如同最后的火星,在濒死的灰烬中猛地爆开!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那股狂暴的煞气!也无力再按照那残缺的图示去引导!他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去引导,而是去……吞噬!去撕扯!去强行融合!

意念如同最原始的野兽,扑向体内肆虐的冰冷洪流!不再驯服,而是撕咬!不再引导,而是生吞活剥!

“啊——!”他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吼,身体在枯草堆里剧烈地痉挛、翻滚!皮肤表面,一道道诡异的、如同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骤然浮现,又迅速隐没!毛孔中渗出细密的、带着冰碴的血珠!

剧痛达到了顶点!仿佛灵魂都要被这粗暴的撕扯碾碎!

然而,就在这非人的痛苦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冰凉“气息”,竟真的被他这蛮横的意念,从那狂暴的煞气洪流中,硬生生“撕咬”了下来!这丝气息不再冰冷刺骨,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稳定”感,缓缓沉入他近乎枯竭的丹田深处!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如同星星之火,在丹田那无尽的冰寒中,顽强地……点燃了!

几乎就在这丝气息沉入丹田的同时,窝棚外那狂暴混乱的声浪中心,再次爆发出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无数砖石崩塌的轰鸣和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叫!

“墙塌了!”

“快冲啊!粮仓就在里面!”

“杀官兵!抢粮食!”

窝棚简陋的草席门帘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猛地掀开!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更浓烈的血腥味和烟尘灌入!

张小二被这巨响震得意识短暂清明了一瞬。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污和冰晶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瞳孔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的灰白光芒一闪而逝。

透过掀开的门帘缝隙,他看到了外面炼狱般的一角:

靠近城墙侧门的位置,一段本就年久失修的城墙,在无数流民绝望的冲击和推挤下,轰然坍塌了一大片!烟尘弥漫,砖石滚落!疯狂的流民如同决堤的洪水,踏着受伤哀嚎的同伴和被砖石砸死的尸体,红着眼睛,嘶吼着冲向烟尘之后隐约可见的巨大仓廪轮廓!

而在那坍塌的城墙豁口上方,烟尘稍散之处,几个穿着号衣的守城兵丁惊恐地探出头,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正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什么,挥舞着手臂。

张小二的视线,却死死钉在了那军官挥舞的手臂上!

浓郁!前所未见的浓郁光尘!

不同于城隍庙的死寂,也不同于卖身葬父少女的炽烈。那军官身上,升腾起一种粘稠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庞大光尘!那光尘中充斥着兵戈的杀伐、权力的倾轧、对蝼蚁的漠视、以及大厦将倾前最后的疯狂!它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不仅笼罩着那军官自身,更与下方无数流民身上爆发出的、混杂着疯狂、绝望、求生欲和反抗意志的、驳杂混乱的灰色光尘激烈地碰撞、撕扯、交融!

磅礴!混乱!如同历史洪流本身在这里打了一个狂暴的漩涡!

嗡——!

张小二的脑袋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无数更加混乱、更加狂暴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凝聚起的一丝清明!

***“守住!守住!放箭!射死这些贱民!”**(军官扭曲的咆哮)

***“粮食!娃儿有救了!”**(流民疯狂嘶吼中的一丝希冀)

***“踩死他!别挡老子路!”**(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大明…完了…”**(一种源自城墙砖石本身的、沉甸甸的王朝悲鸣)

这些碎片携带着更加沉重、更加暴戾的精神冲击!尤其是那军官身上磅礴的暗红煞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张小二的意识深处!他刚刚在体内强行撕扯、融合的那一丝微弱冰凉气息,被这外界的狂暴冲击一激,瞬间变得滚烫、躁动!

“噗!”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眼前彻底被血色和混乱的碎片填满!意识如同坠入狂暴的漩涡,被无数只手撕扯、拉拽,朝着无尽的黑暗深渊沉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他模糊的视野边缘,似乎瞥见了一道深灰色的、纤尘不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远处一座相对完好的窝棚顶上。

那身影负手而立,冰冷的视线穿透混乱的烟尘和疯狂的人潮,如同精准的标枪,再次……牢牢锁定了他!

紧接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冰冷吸力,混合着那灰袍人身上散发出的、更加精纯冰冷的煞气,如同无形的触手,猛地攫住了他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精神!

张小二眼前一黑,最后一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

他瘫软在散发着霉味的枯草堆里,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这具躯体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名为“生命”的余烬。

窝棚外,是流民冲击粮仓的疯狂呐喊和兵丁绝望的嘶吼,是砖石崩塌的轰鸣和垂死的哀嚎,是历史车轮在苦难中碾过的、沉重而血腥的辙印。

窝棚内,一片死寂。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和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郁的、带着铁锈腥气的冰冷光尘,无声地环绕着他,如同等待蚕食腐肉的……群鸦。

而远处窝棚顶上的灰袍身影,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风中的灰烟,朝着张小二藏身的破败窝棚,无声无息地……飘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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