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偷生
第4章 偷生
【嗡——!!!】
无形的精神污染音浪,裹挟着“醉情”香水特有的致幻因子,如同万吨水压机狠狠砸在马库斯毫无防备的耳膜和大脑皮层上!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一仰,他捂着头,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闷哼,动作彻底僵直!
粉红色的尸臭浓雾里,妮可那支“告白喇叭”的余威还在震荡。马库斯僵在原地,脸上肌肉抽搐,仿佛被无形的羞耻锁链捆住。
“哈哈哈哈!铁头变呆头啦!”妮可一边怪笑,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摸马库斯的个人终端——那里通常存放着玩家的黄金香蕉标记(GBT)。
罗达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像一道无声的、沾满油污的阴影,趁着两人在斗智斗勇的时候,拖着那条沉重如铅的左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记忆地图中标注的、那片由巨大倒塌“速朽”汉堡广告牌和扭曲荧光管道构成的废墟阴影区冲去!
每一次右腿发力蹬地,左腿那堆断裂的碎骨就在皮肉下沉闷地摩擦、移位。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汗水混着油污和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废墟!标记!地图!坚持!为了有成!
浓雾似乎偏爱这片区域,粉红色的尸臭气息混合着汉堡广告牌残留的、早已变质发馊的合成肉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感。倒塌的巨大金属广告牌斜插在扭曲的管道之间,形成无数狭窄、黑暗、如同迷宫肠道般的缝隙和死角。
罗达一头扎了进去,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他靠在冰冷、布满锈蚀颗粒的广告牌背面,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尸臭的灼痛感。左腿的疼痛再次汹涌袭来,几乎让他晕厥。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安全…暂时…】
他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那幅记忆的地图再次展开。这片废墟阴影区,他曾在上轮游戏中标记了三个相对隐秘的刷新点。一个在广告牌断裂的支架夹角深处,一个在一条被半埋的荧光管道下方,最后一个…在“醉情”香水广告牌背面死角的斜下方,需要攀爬一小段暴露的金属梯才能到达——那是他之前放弃的高风险点,但现在或许能提供一点掩护。
他决定先拿下前两个低风险点。凭借着对路线的熟悉,罗达顺利地拿到了两枚黄金香蕉标记。
【第三个点…】
罗达抬起头,目光穿透稀薄了一些的粉雾,投向斜上方。那个巨大的“醉情”香水广告牌散发着浓烈的异味。那个死角就在广告牌背面,下方有一段锈迹斑斑、近乎垂直的金属梯子。爬上去,必然暴露身形!
就在这时!
“砰——哗啦!”
一声巨响和金属碎裂的刺耳噪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马库斯一声压抑的痛哼和妮可疯狂、带着哭腔又夹杂着狂喜的尖笑!
“哈哈!光头!没想到吧!老娘还有‘回光’的‘尬舞之力针’!力气大是吧?给老娘跳起来!”妮可的声音亢奋到破音。
杰瑞的解说如同火上浇油:“哇哇哇!精彩绝伦!妮可选手绝地反击!一针‘尬舞之力’!马库斯选手!你强壮的肱二头肌在召唤你!跳起来!跳!为了爱与和平!跳!妮可选手!趁现在!夺走他的香蕉!淘汰他!‘真心’回收车已经在预热引擎了!”
浓雾中,隐约可见马库斯那铁塔般的身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僵硬的姿态,伴随着妮可疯狂的叫嚣,极其不协调地、抽搐着扭动起来,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一个短暂的、浮夸的舞蹈动作停顿,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黑色幽默感。妮可则趁机如同疯狗般扑上去撕扯抢夺!
【机会!就是现在!】
罗达眼中寒光一闪。远处的混乱和焦点转移,就是最好的掩护!他不再犹豫,用还能发力的右臂抓住冰冷的金属梯横杆,无视左腿钻心的剧痛,开始艰难地向上攀爬!每一次拉动身体,左腿就像灌满了碎玻璃,但他咬紧牙关,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
终于!他爬到了梯顶,翻进了广告牌背面的狭窄死角!浓烈的“檀香臭虫”味几乎让他窒息。他顾不上恶心,迅速摸索——指尖触到冰冷光滑的金属!不是一枚!是两枚!两枚黄金香蕉标记静静躺在角落!
【剩余标记数:4GBT】
他一把抓过,塞进怀里,心脏狂跳!四根了!
他立刻缩回死角最深处里面的兑换点,如同受惊的壁虎紧贴墙壁。必须兑换!左腿是致命的累赘,他需要治疗,更需要能应对接下来残酷搏杀的道具!脑海中,“万能赞助兑换站”的菜单疯狂闪烁。
“真心”治疗?粉红泡泡糖(1GBT)止痛但糊一脸?蹦跳急救包(2GBT)回血但像兔子跳?“醉情”的臭鼬弹(1GBT)或蹦迪闪光球(2GBT)?不!不够!他需要一个能瞬间改变局势、能对付妮可或马库斯这种强敌、甚至能为自己创造冲向王座机会的东西!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真心”医院最下方那一栏:
“梦伴”拥抱抱枕(3GBT/或使用‘定向补给白嫖券’激活):发射充气十字架抱枕捆住敌人并强制播放“么么哒”音效!社死控制技!
3GBT!他毫不犹豫,立刻通过个人终端,选择了兑换!
“滴!消耗3GBT!”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剩余标记数:1 GBT!】
一个巴掌大小、印着“梦伴”粉红Logo的、形似玩具注射枪的装置瞬间出现在他手中。枪身冰凉,带着一种廉价的塑料感,枪口却闪烁着不祥的粉红色微光。
【白嫖券…只有淘汰“彩蛋”才能获得…杰瑞说过…淘汰我的人能获得一次…】
罗达握紧了这把羞耻的武器,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对于胜利而言,这点资本远远不够,但足够了。他真正的底牌,从来不是这些零散的标记。
他脑海中,那幅用上轮失败和尊严换来的精密地图,最终点亮了一个位置——一个在上轮游戏最后时刻,当他被围攻、濒临淘汰之际,用尽最后力气,冒险将身上仅存的GBT塞进去的地方。
香蕉王座底座。一个极其隐蔽、几乎无人会去检查的、用于紧急维修的卡槽夹层。
那是他孤注一掷的储备!是他深谋远虑、为绝境埋下的最后火种!那里面,藏着足以点燃胜利的黄金!他记得那个卡槽的触感,记得塞进去时金属摩擦的轻微声响。那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