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汉末:开局收貂蝉夺甄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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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汉末年?!光和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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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如刀,裹挟着辽东大地上特有的寒意,狠狠刮过荒凉的山岗。卷起地上的沙尘细雪,抽打在裸露的皮肤上,冷硬生疼。

我猛地惊醒,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骨头缝里都透着那股子被从内碾碎后又粗暴拼凑起来的钝痛。每一次喘息,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提醒着这绝不是什么噩梦。

入眼是粗糙的、布满了蛛网灰尘的破败屋顶茅草,身下是冰冷而坚硬得硌人的泥土地面。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霉味儿、尘土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古旧建筑的腐朽气息,直往鼻腔里钻。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试图撑起身体,动作牵扯到浑身的伤口,特别是后脑勺,传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撕裂般的痛,险些让我又栽倒下去。

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章法地强行涌入脑海:简陋的茅屋,浑浊的粟米粥,佝偻着腰背种地的老人,挥着鞭子凶狠催促的胥吏,漫山遍野饥肠辘辘、面黄肌瘦的流民……还有一个名字,“王骁”?

陌生的年代地名纷纷炸开:光和七年?熹平……渔阳?幽州?

东汉末年?!光和七年?!

后世的知识猛烈撞击着昏沉的意识。公元184年!黄巾之乱,即将点燃这腐烂帝国彻底崩溃的导火索!

我,一个现代人,成了幽州渔阳郡一个身无分文、还被主家遣散、连饭都吃不起的游荡饥民王骁!

饥饿,冰冷的、如同毒蛇缠绕在胃部的饥饿感,成了此刻最真实、最难以忍受的折磨,压过了身体的疼痛。这破败的荒村土坯房显然不是久留之地。我咬着牙,挣扎着爬起身,踉踉跄跄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门外,天色阴沉压抑,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光秃秃的山峦之上。呼啸的北风更烈了,卷着沙砾尘土打在脸上,刀割一般。视野所及,唯有枯黄稀疏的蒿草,远处几棵歪脖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乱抖,还有远处连绵起伏、透着死寂荒凉的黑色山峦轮廓。活物?除了风声,死寂一片。整个大地像是在严冬下冻僵了,毫无生机。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被风远远送来,又倏忽散尽。

必须先找到食物,或者……找到活人。

这念头支撑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依稀可辨、早已被荒草掩盖了大半的废弃土路,朝着地势略高、可能更便于观察的方向跋涉。每迈出一步,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肌肉的酸痛和胃部的抽紧交替折磨。

突然!

前方不远处的几块嶙峋怪石后面,猛地闪出三条人影!

我脚步瞬间钉在原地,浑身的肌肉下意识绷紧,疼痛都被突如其来的警觉压了下去。瞳孔微缩,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扫过。

三个……不,更像三个饿鬼。他们衣衫褴褛,破布条勉强挂在柴火棍一样单薄的身体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污黑皲裂,沾满油腻的污垢。眼神浑浊凶狠,死死地盯着我,像是盯着一块移动的腐肉。粗重的呼吸声在寒风中清晰可闻,透着一股子绝望暴戾的气息。手里攥着的,不是刀枪,而是些粗糙打制的木棒,顶端绑着棱角分明、沉甸甸的碎石头,显然是就地取材制作的简陋重头棍。

打劫?不,更像是饿疯了的流民或者溃散的贼兵残卒,看到落单的活人,本能地就想扑上来撕咬!

为首那个最瘦高的家伙,脸上皮包骨头,只剩下那双凸出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睛格外瘆人。他看清我只是一个同样衣不蔽体、虚弱不堪的“同类”后,喉咙里发出一串浑浊不清、野兽般的咕哝声,似乎在确认猎物价值。

“大哥,穷鬼一个,比咱还惨!剥了他这身破布……肉!”左侧一个獐头鼠目、个子稍矮些的家伙嘶哑喊道,声音如同钝刀刮锅底,充满了贪婪和嗜血的兴奋。

“肉!”右侧那个最为粗壮,只是骨架显得笨重、动作迟缓些的家伙,跟着闷闷地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那根粗大的、一头绑着尖锐石块的重棒。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像是在盘算着从哪里下口。

“肉……”高个子匪徒脸上最后一丝犹豫被野兽般的饥饿驱散,舌头贪婪地舔过干裂出血的嘴唇,喉咙里再次滚动出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他手中的棍棒,那绑着棱角石块的致命部分,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准备扑击的角度。

没有多余的废话,在确认了目标后,最原始的杀意和食欲瞬间吞噬了他们仅存的人性。

几乎是同时!

高个子一步前蹿,抡圆了他那把特制的重头石锤,带着一股破风的呜咽,直砸向我头顶!左侧獐头鼠目的身影如鬼魅般贴地窜起,尖锐的石锋直刺我心窝!右侧粗壮匪徒则以蛮力横扫我的下盘,试图一击将我扫倒!

三面合围!上下齐攻!这是最简陋却也最直接致命的街头搏杀,没有任何花哨,只求在最短时间以最大力量击杀猎物!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浓的腥膻汗臭和他们喉头滚出的嗜血低吼。

嗡!

体内像是某个沉寂已久的开关被猛地撞开!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深处炸裂开来,瞬间冲散了所有的寒意、虚弱、饥饿和伤痛!

冰冷的理性如同精确的刀锋,瞬间凌驾于一切之上。眼前的画面似乎被骤然放慢!高个子匪徒下劈动作导致的肩部下沉,重心前压;左侧那家伙突刺前腰腹暴露的瞬间破绽;右侧横扫者的发力轨迹和重心偏左……

不是思考!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本能!

“喝!”

丹田炸开一声低吼!

面对当顶重锤,我的身体不退反进!左脚闪电般斜踏一步,切入高个子身侧的死角,险之又险地让那沉重石锤贴着我的鬓角砸落,带起的劲风吹得脸皮生疼。与此同时,全身力量如同拧紧的发条骤然释放,右臂化刀,借拧腰旋转之势,精准无比地劈砍在高个子脆弱颈部侧面!

嘭!

一声沉闷得让人牙酸的脆响!高个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凸出的眼珠瞬间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木棒脱手,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重重侧摔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着,颈椎已经断裂!动作干净利落,一击必杀!

没有丝毫停顿!

身体旋拧的力量未竭!借着斩毙高个子的余势旋身,整个人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右腿带着风雷般的爆鸣,如同一条钢铁巨鞭横扫而出,目标正是左侧正挺刺而来的“獐头鼠目”!

时机妙到毫巅!就在那尖锐的石锋堪堪要触及我胸前破败衣襟的刹那,鞋底裹挟着泥尘与沙砾,重重轰击在对方太阳穴的位置!

啪嚓!

那感觉……就像全力一脚踢在了一颗脆皮的西瓜上!力量毫无保留地灌入!骨骼碎裂的爆响在寂静的荒野中异常刺耳。“獐头鼠目”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头颅以一种违反生物力学的角度猛地向一侧歪折,眼球瞬间被巨大的冲力挤得暴突出来,瞬间失去所有光彩。身体被巨大的动能带得横飞出去,砸在地上滚了两滚,彻底不动了。

两息之间,两人毙命!

右侧那个粗壮如熊的匪徒,扫来的重棒堪堪贴着我的后腰掠过,刮起的劲风吹动破布。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两个同伙瞬间倒毙的惨状,凶悍的气势被巨大的恐惧瞬间冻结,动作出现了一瞬的迟滞!

这瞬间迟滞,就是致命的破绽!

我的身体借着横扫腿的反作用力尚未完全收回,重心前倾,左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如同发现猎物的猛虎,轰然扑出!不是扑向对手,而是以肩膀凶狠无比地撞向匪徒的腰腹胸腹之间——那个被称为“隔膜”的人体脆弱区域!

八极拳,铁山靠!凝聚全身劲力于肩,沉坠如泰山!

咚!

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巨大的撞击力完全灌入!粗壮匪徒只感觉被一头发狂冲撞的巨型野牛狠狠顶中!手中棍棒脱手飞走,眼前猛地发黑,肺里的空气被巨力完全挤榨出来,变成了嘶哑断续、如同被捏住脖子的鸡一般的“嗬…嗬…”声。沉重的身体被我这一撞之势带得离地而起,双脚离地半尺,如同断线的破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足足摔出一丈多远,才像个沉重的沙袋般砸落在坚硬的冻土上,溅起一片尘土。他蜷缩着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腹部,脸色由黑红瞬间转为骇人的青紫,眼球凸出眼眶,喉咙里不断发出濒死的倒气声,大团混杂着胃液泡沫的鲜红液体从口鼻中不可抑制地往外涌……脊椎被撞裂,内脏在体内破裂,神仙难救!

风声似乎停歇了。

荒凉的山道上,只剩下令人牙酸的骨骼轻微碎裂声、血沫从喉管溢出的咕噜声,以及那濒死倒气的剧烈抽搐声。

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混合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道。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三个身影,此刻已成了三具扭曲变形、死状各异的尸体,温热的鲜血正从他们的口鼻、颈部和被撞碎的胸腹间流出,迅速洇染在灰黄色的冻土上,变成深褐色的不规则斑块,触目惊心。

我自己也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剧烈的格斗爆发榨干了这具虚弱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汗水早已浸透了破烂不堪的单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每一块肌肉都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骨头里像是灌满了滚烫的钢水,又痛又酸,每一次呼吸胸腔都火烧火燎。大脑因为极度的疼痛、疲惫和剧烈的缺氧感而阵阵发沉,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蒙,金星乱舞。

但我依旧稳稳地站着,像一尊染血的石雕。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阵辛辣,却也强行压下翻腾的呕吐感和眩晕。

安全了。暂时。

饥饿感在死斗的肾上腺素消退后,变本加厉地袭来,胃部空得绞痛。我扫过地上三具尸体,眼神里没有任何怜悯,只有生存的需要。

忍着刺鼻的血腥和污秽感,我开始快速而仔细地翻检。破口袋似的粗麻外衣,硬得像馊饼一样的野菜团子……

“咦?”

当翻到那个一开始就被我扭断脖子的高个子匪徒时,入手却是一个沉甸甸的、触感冰凉滑腻的硬物。他的衣襟内侧靠近胸口的位置,竟然异常缝制了一个不起眼的暗袋。撕开暗袋一角的手感异常坚韧——是上等的厚绸布内衬。指尖探入,抓握出来的,是一块方方正正、大约两寸见方的坚硬金属块。

触手冰凉,沉甸甸压手。上面有精细的螭钮雕刻。

我捻掉血污尘土,把这东西凑近了阴沉的天空下。是黄铜?还是青铜?色泽深沉内敛。那精致的盘绕龙兽形状的钮柄……下面方方正正的印面上,用严谨刚正的篆体阳刻着四个字:

「渔阳太守」

印?!

冰冷的金属块压在我手心,那份重量,仿佛带着无形的威严,穿透了皮肤和骨骼,直抵心魄。

我死死盯着掌中这块不过方寸之地的铜印,篆文“渔阳太守”四个字在灰暗的天光下,轮廓清晰,笔画森严。

大脑飞速地旋转着。

这死鬼流匪?穿着还不如普通流民?刚伏波将军……赵苞?!

一个名字猛地撞入脑海!

史料记载:东汉光和七年,渔阳太守确为赵苞!此人忠烈!就在数月前,鲜卑入侵渔阳郡,掠其老母妻儿至阵前威胁。赵苞悲愤号哭:“为臣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图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恩,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随即挥军进击,击溃鲜卑,其母妻皆遇害。赵苞葬母后,呕血而死!

这枚印……是赵苞的!怎么会在这个流匪身上?是在赵苞死后混乱的战场遗落?还是……我猛地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高个子流匪尸体,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排除的念头闪过:莫非这家伙是胆大包天,趁乱从那尊贵的太守遗体上摸下来的?抑或是……他根本就是那个“新”太守?刚上任就在这荒山野岭,被我三拳两脚送去见了阎王?

荒诞!

但无论真相如何,这枚印此刻在我手上!

赵苞死于尽忠,无论他本人还是朝廷,都不可能让一个在任太守的印信流落。那么……朝廷是否已经委派了新的渔阳太守,此刻正星夜兼程赶来?

这想法如同冰水浇头。

太守?执掌一郡军政,生杀予夺!真正的封疆小诸侯!这身份带来的便利……但风险同样巨大!那些嗅觉灵敏如毒蛇般的门阀豪强,那些在乱世中磨尖了爪牙的本土势力,还有……十常侍、外戚、潜在的董卓之流!

这块印,是权力,是台阶,更是插满了尖刀的巨大诱饵!

然而……内心的冰冷和焦灼迅速被一股更强烈的火焰压过。开局一个破碗和开局一地死尸外加一颗太守印……

巨大的诱惑几乎让我窒息。这身份,足以让我瞬间超越那些在野地里苦苦挣扎的刘、关、张不知多少倍!哪怕只有片刻的机会,只要动作足够快……

噗通!噗通!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耳膜嗡嗡作响。掌中的铜印冰凉刺骨,却几乎要灼伤我的掌心。

……必须立刻确定“身份”并尽可能利用!

我深吸一口夹杂血腥味的冷冽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再次埋头在尸体上仔细搜索起来。

除了那枚冰冷的印,果然还有东西。在那高个子匪徒缠紧的裤脚里,又摸到两个硬邦邦的小东西。

一个青铜小壶,扁圆,有细颈和圆盖,纹饰古旧,入手冰沉——里面是某种粘稠的黑色膏状物?没顾上细看。

另一个,则是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入手那种摩擦感……是颗粒状的粗糙矿物?

钱!终于有钱了!

顾不上细看陶壶里的东西和那些矿物颗粒,我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串在破旧布囊中、互相碰撞发出沉闷轻响的圆片吸引。抓出来一把!

暗淡的黄褐色金属光泽——是铜?或者掺杂了其他东西的五铢钱!其中几枚边缘被磨得发亮,显眼处都带着清晰的外轮廓方形和圆穿孔,典型的“五铢”制式!分量十足,掂量着约有几十枚之多!

冰冷的钱币在手,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微微驱散了饥饿的恐慌。几十枚五铢钱,在这个兵荒马乱、物价飞腾的年月,算是一笔小财吗?大概……也许够买些粗粮熬些日命?

不!远远不够!

这点钱,别说武装自己建立势力,就算想去广阳(幽州治所,后世的北京西南)都够呛!在即将到来的大乱中,这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巨大的身份优势和极端贫困的现实,形成强烈的对冲!必须立刻找到第一桶金的来源!种子!初始的资本积累!

我飞快地将铜壶、钱币和那袋不知名的矿物颗粒塞进自己怀里。最后扫了一眼狼藉血腥的现场,不再犹豫,辨认了一下方向(依据先前废弃的土路指向),脚步有些发虚,但异常坚定地朝着西北方走去——记忆碎片里,那个方向通往……广阳?或者更近一点的据点?

走!一刻都不能耽搁!必须赶在新太守抵达渔阳郡府上任,或者赵苞旧部前来寻找印信之前,把这块烫手山芋的价值,最大程度地榨取出来!

凭借脑中残余的记忆碎片和对古地名的模糊印象,我朝着广阳城的方向跋涉。腹中饥饿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反复穿刺搅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旧伤。脚下的草鞋早已被嶙峋碎石磨破,冰冷的冻土混合着粗粝的沙砾,不断摩擦着脚底和脚踝,早已磨破出血,每一步都踏在疼痛的煎熬上。

然而,胸前的太守印却像一柄悬在心口的利剑,又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灼烫着我的意志,驱动着我这个破落的躯体在死寂的旷野里挣扎前行。只有拿到“身份”,或者用它换到第一桶金,才能在这人吃人的乱世里稍微喘一口气。

行出不知多久,身体几乎要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前也开始阵阵发黑。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荒芜的景象——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

不是军队。没有旗帜,没有衣甲鲜明的士兵。而是由几十头膘肥体壮、驮着重负的骡马组成的商队!穿着半旧但质地绝对算得上好的皮袄、厚实布衣的精壮汉子们警惕地护卫在车队周围。他们眼神锐利,身体精悍,绝非一般的村夫。一辆装饰相对华贵的青呢布帘马车被护在队伍中后方。

最前方探路的几骑更是装备齐全,虽然没有统一军服,但腰间悬着直背环首刀,鞍鞯齐备,透着一股剽悍之气。

商队!而且是实力雄厚的豪商巨贾之家才能拉出的阵容!在这个乱世边缘之地,行商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

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高度的警惕。几乎所有护卫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如同探照灯般将我上下下下扫视,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猜疑,还有一丝看到麻烦靠近的不耐烦。腰间悬挂的环首刀柄被无意识地握住,指节有些发白。

我立刻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显得无害,但又不想过于卑怯。身体的剧痛和饥饿感在肾上腺素微微升起的刺激下,似乎被压下去了一点。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扫过车队。尤其在那辆最华贵的马车车帘上停顿了一瞬,上面似乎有一个纹饰,像是一只眼睛?或者某种花朵?

我抬手抱拳,用略带嘶哑但刻意放大的声音喊道:“行路之人,困顿于此!不知诸位可否行个方便?愿出些盘缠,换取些许口粮!”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策马从车队后方来到前方,大概五十岁上下,眼神精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市侩笑容。他审视了我片刻,目光在我褴褛的衣衫和脚底的血痕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拱了拱手,带着几分商贾特有的圆滑:“这位……郎君,行商不易,前路未卜,这粮秣……”

他拖着腔调,意思很明白:钱呢?

我没有犹豫,直接从怀里摸索,掏出约莫一半的五铢钱——大约二十几枚。这些钱,可能是我仅存的饭钱。但此刻必须展示价值。钱币相互碰撞,发出特有的闷响。

那管家眼神微亮,笑容变得热络了一点,正要说话——

呜——!

破空之声!尖厉刺耳!

一支裹着肮脏破布条、绑着沉重石块的粗大弩矢,带着恶毒的呼啸,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一片稀疏杂乱的林子里暴射而出!速度极快,直奔商队最前头那匹领头健骡!

噗嗤!

沉重的石簇如同砸豆腐般,狠狠贯入健骡坚韧的脖颈侧面!力量极大,深深扎入!

“哷——!”健骡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惨嘶!鲜血如同小型喷泉般狂喷而出!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顿,随即疯狂地尥蹶子!沉重的辎重被甩得左右猛烈摇晃!

“敌袭!警戒!”

“林子里!射!”

“护住车辆!”

商队瞬间如同炸了窝的蜂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们爆发出厉吼,迅速收缩阵型!锵啷啷一片密集的拔刀声!探路的几骑猛地勒马,动作整齐划一地反手摘下弓矢!动作迅捷,显示着良好的军事素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箭矢袭来的稀疏林子!

“呜——!”“呜——!”“呜——!”

又是三支同样简陋而致命的石簇重弩矢!带着鬼哭般的怪响,射向车队!这一次目标更明确——那辆华贵的青呢布马车!

护卫反应极快!“保护小姐!”几个护卫悍然策马前插,手中直刀挥舞,竟然凌空斩落两支!铛!铛!火星迸溅!但第三支弩矢角度刁钻,贴着护卫挥刀的缝隙掠过,狠狠扎向马车车窗!

嗤啦!

布匹撕裂!沉重的弩矢狠狠扎透了坚韧的车厢木板一侧!

“啊!”

一声女子的惊呼,尖锐而惊恐,从车内清晰传出!带着穿透力,刺破了混乱的嘶吼!

“小姐!”“小姐小心!”外面护卫更加紧张。

噗通!

几乎是同时,那个最先被射中的健骡终于支撑不住,失血过多加上剧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激起大片尘土。它的倒下,瞬间绊倒了后面紧跟着的两头驮马!货物滚落!车队前部顿时乱做一团,后方的牲口被惊吓,嘶鸣此起彼伏!

混乱!致命的混乱产生了!

“杀!”

“抢了粮!抢了那车里的娘们!嗷嗷——!”

杂乱的吼叫声骤然从前方林子中爆出!一大群身影嗷嗷叫着冲了出来!足有四五十人!他们穿着更加破烂污秽,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但手里的家伙不再是木棒,而是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断矛头,有豁口的直刀,甚至还有农具改装的镰刀斧子!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是被饥饿和疯狂扭曲的表情!为首几个身材格外壮硕,冲在最前,挥舞着沾血的大刀片,如同癫狂的野兽!

规模更大!武器更精良!气势更加嗜血疯狂!显然是盘踞在这条路上的积年老匪!绝非之前那三个饿疯的流民可比!

商队护卫虽然精锐,猝不及防下阵型被打乱,前面又陷入拥堵混乱,瞬间压力倍增!四五十个亡命徒扑上去,护卫只能依托马车、辎重结成小圈,奋力抵抗。刀枪碰撞声、嘶吼声、濒死惨叫声瞬间混成一片!

鲜血泼洒!断肢横飞!

战况一瞬间就白热化!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的本能反应几乎比思维更快,在那管家骇然变色的瞬间,我已像幽灵般向后急退!不是逃跑,而是猛地闪到了身后一块半人高的风蚀巨石侧后方!那巨石足有磨盘大小,半陷在冻土里,正好能提供一定的遮蔽。

那管家看着我“胆小”地躲开,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然而下一瞬,当他看到我从怀中闪电般掏出的那个灰黑色陶瓶(正是从匪徒身上缴获的那个)、一个从地上随手抄起的破瓦罐碎片和那一小包带着暗红褐色的矿物颗粒时,眼中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你……”

我只来得及对他吼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如铁:“捂住口鼻!”

根本没时间解释!动作快如疾风!

一把揭开陶瓶粗糙的圆盖!里面粘稠如膏、漆黑刺鼻的东西散发出浓烈的硫磺臭味!用瓦罐碎片舀起一大坨黑膏,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另一只手撕开矿物颗粒袋口,将颗粒粗糙、暗红褐色(可能是粗糙的硝石粉末)的东西倾倒上去,猛地搅拌了几下!

然后,根本不顾沾满了黑膏和红褐色颗粒的手掌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得隐隐作痛。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左手托着混合物的瓦片碎片,右手攥紧那枚冰冷的渔阳太守印!

目光死死锁定前方!

就是现在!

一个匪徒头目挥舞着大刀,刚撞开一个护卫的直刀格挡,凶悍地朝着马车侧面扑去!那里,混乱的护卫圈子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缝隙!

机会!

力量贯通脊背!我拧腰、转胯、蹬地!整个身体如同绷紧后又猛然释放的强弓!借着腰马旋拧之势凝聚全身爆发力,右臂如鞭,狠狠一甩!

嗖!

沾满了黑膏和粗粝红褐色颗粒的渔阳太守铜印,化作一道暗沉的黄光,带着精准无比的角度,划破混乱的战场上空!

目标——那匪徒头目的脚下!

同时,我的身体并未停止!爆发的力量传导至左臂,托着瓦片碎片的左手顺势向前疾送!将那混合着黑膏与红褐色粉末的混合物狠狠砸向抛出的铜印下方预判的落点!

“滚开!”匪徒头目狞笑着,根本无暇他顾,注意力全在破开的护卫缝隙上,抬脚就要闯!

嗡——!

就在铜印带着呼啸声即将砸中他脚前冻土地面的刹那!就在那坨混合物也紧随其后拍下的瞬间!

嗤啦——!

一道刺目、灼热、几乎是凭空迸发的橙红色暴戾火线,毫无征兆地从混合物的中心点炸裂而出!犹如被囚禁了万年的烈火凶兽挣脱了束缚!

轰隆!!!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那感觉,如同九天之上的雷公将最暴烈的雷霆硬生生攥在了掌中,然后狠狠掼在了这方荒凉的大地之上!

一团巨大、翻滚、足以令人短暂失明的巨大橘红焰光!裹挟着无比恐怖的高温冲击波和震耳欲聋的咆哮音浪,轰然向四面八方爆裂开来!爆炸的核心,地面被炸出一个不规则的浅坑!碎裂的冻土块、尖锐的碎石渣滓如同锋利的暗器般向四周激射!

那首当其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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