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楼底层。

林渊站在刚被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面前摊开几个印有“大有影视基地后勤”的硬纸箱，里面是崭新的被褥、压缩食品、瓶装水、强光手电、多功能匕首、急救包。

东西不多，但够用。

“认知篡改”很好用，让送货员将物资卸在街角“指定空地”，并“忘记”具体位置和买家长相。

他亲手搬回据点。

他拿起强光手电，掂了掂。

光柱刺破影楼内部昏暗，照亮飞舞的尘埃。

手电光稳定，电池充足。

放下手电，拿起匕首。

刀身冷硬，开刃锋利。

指腹在刃口轻轻一划，细微刺痛传来，皮肤下青光本能流转，伤口瞬间弥合，只留一道极淡白痕。

身体强度提升显著。

他走到一面还算完整的墙壁前，没有动用任何灵异力量，只是调动肌肉力量，一拳击出。

“砰！”

闷响。

墙壁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拳头落点，水泥墙面出现蛛网状裂纹，中心小坑深陷寸许。指骨传来轻微反震感，转瞬即逝。

力量、防御、恢复力…远超常人极限。

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破败街道。

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缩着脖子的男人正探头探脑地朝影楼方向张望，眼神闪烁，带着底层混混特有的油滑和警惕。

男人在街角徘徊了几分钟，最终像是下了决心，快步走向街对面一家挂着“老刘五金杂货”招牌的小店。

林渊眼神微冷。

老鼠的窥探开始了。

他需要眼睛和耳朵，也需要一些跑腿的。

这个城市的地头蛇组织，“前途会”，情报显示他们盘踞在这一带，做些灰色买卖，首领叫李魁，据说有点“门道”。

意念微动，“鬼雾领域”悄然发动。

稀薄灰雾弥漫周身，光线扭曲，身形融入环境阴影。

他推开影楼大门，走入细雨，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幽灵，缀在那个缩脖男人身后。

男人毫无察觉，径直进了五金店。

林渊停在对面屋檐下阴影里，灰雾领域隔绝了雨水和气息。

五感强化下，隔着街道和关闭的店门，里面的对话隐约传来。

“…魁爷，邪门！真邪门！”缩脖男人的声音带着后怕，“那破楼，我按您吩咐，远远盯着。昨天那小子进去了，再没出来！今天一早，嘿，您猜怎么着？有车来卸货！就卸在街角那空地！我亲眼看着人搬东西进去！可…可那楼看着还是那么破，黑洞洞的，像能吃人！”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痰音的声音响起，透着不耐烦：

“壁虎，你他妈眼花了？还是昨晚灌多了猫尿？星光影楼？那鬼地方荒了十几年，鸟都不拉屎！卸货？卸给鬼啊？”

“千真万确啊，彪哥！”壁虎的声音急了，“我亲眼所见！那小子…那小子邪性！昨天看他进去，我心里就发毛，跟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魁爷不是让摸清底细吗？我就想着…等送货的走了，溜进去看看…”

“然后呢？”被称作彪哥的声音带着讥讽。

“然后…我刚摸到墙根下，”壁虎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恐惧，“那破门…好像动了一下？我也说不清…就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脊梁骨爬上来，腿肚子都转筋！再然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又好像有只手推了我一把…我他妈就摔了个狗吃屎，滚了一身泥！爬起来就跑，头都不敢回！”

店内沉默片刻。

“废物！”彪哥骂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魁爷最近心烦着呢，招财蟾蜍躁得厉害，正缺‘财气’压着。要是那楼里真住了个肥羊…哼，算你还有点用。滚吧，这事我报给魁爷。”

“哎！谢谢彪哥！谢谢彪哥！”壁虎连声道谢，脚步声响起，似乎要出来。

林渊身形微动，灰雾领域收缩，身影如同融入墙壁阴影，消失不见。

五金店后间。

光线昏暗，烟雾缭绕。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穿着紧绷背心的光头男人坐在破沙发上，露出岩石般的肌肉和狰狞刺青。

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点头哈腰的壁虎。

“彪哥”对面，阴影里坐着另一个人。

此人身材矮胖，穿着不合体的丝绸唐装，手指戴着几个硕大的金戒指，脖子上一根粗金链子。

他脸色蜡黄松弛，眼袋浮肿，最诡异的是脸上和脖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暗红色疙瘩，像癞蛤蟆的皮。

他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但偶尔掀开一条缝，露出的眼珠浑浊发黄，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点非人的幽绿。

他身后，空气微微扭曲，一个模糊的、肥胖臃肿的蟾蜍虚影若隐若现，长舌吞吐，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气息。

那是李魁，以及他体内躁动的“招财蟾蜍鬼”。

“财气…”李魁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含着浓痰。

他抬起布满疙瘩的手，揉了揉眉心，蜡黄的脸上显出烦躁和一丝痛苦。

“彪子…壁虎说的那个地方…我好像…有点感应了…”

他浑浊发黄的眼珠转向影楼方向，瞳孔深处那点幽绿闪烁了一下。

“很淡…但很纯…像是…新钱的味道？还有…一点冷冰冰的…‘货’的味道？”

他口中的“货”，指的是灵异物品。

“魁爷，您的意思是？”

被称作彪子的光头大汉，真名王彪，是李魁的头号打手，闻言精神一振。

“去看看…”李魁声音沙哑，“带上‘铁手’。别惊动…先摸摸底。是肥羊…就‘请’回来谈谈。是硬茬子…再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脸上的疙瘩似乎又红润了几分。

招财蟾蜍的躁动，让他对“财气”的渴望近乎病态。

王彪狞笑一声，捏了捏砂锅大的拳头，指节发出爆响：

“明白！魁爷放心！铁手那家伙，手正痒着呢！”他转头对壁虎吼道：“带路！机灵点！”

壁虎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彪哥！魁爷！”

林渊站在影楼三楼窗前，看着壁虎领着王彪和一个沉默的身影走出五金店，消失在旧城区迷宫般的巷道里。

王彪肌肉贲张，气势凶悍。

他旁边那人，身形比王彪略矮，但骨架粗大，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右手戴着一只覆盖整个小臂的、不知什么金属打造的暗沉手套，手套表面布满划痕。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行走间，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铁手。

林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鱼饵撒下，鱼，上钩了。他需要看看，这“前途会”的成色如何，值不值得他“收编”。

他转身，走到大厅中央，静静站立。

稀薄的灰雾无声弥漫，将他身形笼罩，气息收敛。

影楼重归死寂，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踏入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