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纹蚀骨:雾都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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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流失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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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处刚刚浮现的紫色星纹,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摁在叶辰的心脏上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一片皮肉,传来尖锐而持续的灼痛。那不是皮肤表面的痛,而是从骨头缝里、从内脏深处透出来的,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缓慢啃噬的冰冷麻痒。

“这…这是什么?”林薇的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她作为实习医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下意识地就想凑近去看,手指甚至无意识地伸向那诡异的纹路。

“别碰!”叶辰几乎是嘶吼出声,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吱呀作响的办公椅上。剧烈的动作扯动了胸口的星纹,一股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

林薇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脸色更加苍白:“叶辰,到底怎么回事?这…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是…是纹身?还是…”她看着叶辰痛苦扭曲的脸和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紫色印记,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在她脑中盘旋——医院里那些怪人…那些身体发光、胡言乱语的病人…

“我不知道…昨晚…那黑雾之后…”叶辰靠在桌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那撕裂般的痛楚。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那行依旧在跳动的血红倒计时和下方新增的冰冷文字:“容器状态:不稳定…环境灵能浓度:低…持续监测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的心脏。

“容器?灵能?”林薇茫然地看着那行字,又看看叶辰胸口那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紫色星纹,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医学认知范畴。她猛地抓住叶辰的手腕,手指搭上他的脉搏。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沉——脉搏快得惊人,如同密集的鼓点,带着一种虚浮无力的紊乱感。再看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深陷的眼窝,这绝不是简单的惊吓过度或疲劳。

“你需要去医院!立刻!”林薇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不管这是什么,必须让专家看看!我认识神经内科和皮肤科的主任,他们…”

“没用的!”叶辰打断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林薇,你看看外面!看看医院里那些‘怪人’!你觉得…我去了,他们会把我当病人,还是…当怪物研究?”他指着窗外灰蒙蒙的雾气中隐约可见的混乱街景,消防车刚刚扑灭垃圾桶的火焰,环卫工人在清理那巨大猫妖的尸体残骸,几个警察在拉警戒线,神情凝重地驱散着围观的人群。空气里还残留着塑料燃烧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林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叶辰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职业性的冲动。是啊,医院现在乱成一锅粥,医生们面对那些“怪病”束手无策,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叶辰胸口这个诡异的东西…它太像某种“标记”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电脑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数字冷酷地跳动着:

64:02:19…

“那…那现在怎么办?”林薇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眼前的叶辰,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漩涡中心。

“吃的…水…”叶辰喘了口气,胸口的剧痛稍稍缓和,但那种源自骨髓深处的空乏感和心悸却更加强烈了,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持续地、不可逆地抽走,留下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家里…只剩几包泡面了。外面这样子…不知道会乱多久。我们必须…囤点东西。”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身体的极度不适。叶辰很清楚,在这个突然变得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食物和水是最基本的保障。混乱才刚刚开始。

林薇看着叶辰强撑的样子,用力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距离出租屋两条街外,有一家中型连锁便利店,24小时营业。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上班族和学生光顾的高峰。但此刻,当叶辰和林薇裹紧外套,小心翼翼地踏入灰雾弥漫的街道,走向那闪烁着“营业中”灯箱的便利店时,看到的却是一幅混乱的末日抢购图景。

便利店的玻璃门敞开着,里面人声鼎沸,夹杂着争吵和哭喊。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长的、焦躁的队伍,每个人的购物篮或手里都塞得满满当当——方便面、矿泉水、压缩饼干、罐头、面包…货架上,原本琳琅满目的食品区域,此刻像被蝗虫啃噬过一般,大片大片地空了出来,只剩下凌乱的价签和散落的包装袋。

恐慌如同灰雾一样笼罩着整个空间。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戒备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推搡和争吵时有发生。

“排队!都他妈排队!有没有素质!”

“我先来的!这箱水是我的!”

“妈的!谁踩我脚了!”

“让开!我家孩子还饿着呢!”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紧张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的能量波动感。叶辰说不清那是什么,但自从胸口浮现星纹后,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似乎变得异常敏锐。他能隐约感觉到某些顾客身上散发着极其微弱、如同静电般的“场”,让他胸口那处印记产生极其细微的麻痒和刺痛。

“跟紧我。”叶辰低声对身边的林薇说。他忍着胸口的不适和身体的虚弱感,拉着林薇,凭借着相对瘦削的身材,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向相对人少的角落——堆放速食面和矿泉水的区域——挤去。他的目标明确:高热量的压缩食品和干净的饮用水。

林薇紧张地跟在叶辰身后,她的“生命感知”能力在这种混乱拥挤的环境里似乎被放大了。她能模糊地“看”到周围人群身上散发出的、代表不同情绪的“色彩”——焦虑的土黄色、恐惧的灰黑色、愤怒的赤红色…如同浑浊的颜料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头晕目眩,胸闷气短。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叶辰时,那种感觉更加清晰而诡异——叶辰身上,没有其他任何人的“情绪色彩”,只有一片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深紫色空洞。那空洞的中心,就是他胸口的位置。这感觉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却又忍不住担忧。

“快!这边还有几箱水!”林薇眼尖,指着角落里最后几箱被遗忘的瓶装水喊道。

两人奋力挤过去,各自抱起一箱沉甸甸的矿泉水。就在这时,货架另一侧传来一阵压抑的兴奋低语和惊叹声。

“卧槽…真的假的?阿哲,你再试试!”

“妈的,刚才绝对是意外!再来一次!”

叶辰和林薇循声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围在一起,其中一个留着寸头、身材壮硕的男生(阿哲)正满脸涨红,兴奋地盯着货架上一包还没被抢走的薯片。他伸出右手,掌心对着薯片,眉头紧锁,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似乎在用尽全力。

“起…起…”阿哲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毕露。

在叶辰和林薇惊愕的注视下,那包鼓鼓囊囊的薯片,竟然真的、极其轻微地向上漂浮了起来!虽然只有大概两三厘米的高度,而且摇摇晃晃极不稳定,但确确实实脱离了货架的支撑!

“卧槽!成了!成了!阿哲牛逼!”旁边的男生们瞬间炸开了锅,激动地低吼着,脸上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狂喜。

阿哲自己也兴奋得满脸放光,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那包薯片在他的“控制”下,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左右摇摆,随时可能掉下来。他尝试着控制薯片朝自己飘来,动作笨拙而生涩,充满了新获得力量的兴奋和激动。

“看到了吗?老子真觉醒了!哈哈!我就说昨晚那雾不对劲!”阿哲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看向同伴的眼神充满了得意,“以后看谁还敢惹我们!”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烈悸动猛地攫住了叶辰!

就在阿哲成功让薯片漂浮起来的瞬间,叶辰胸口的星纹仿佛被瞬间点燃!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如同烧红钢针攒刺般的剧痛猛地爆发开来!那痛楚是如此尖锐,如此深入骨髓,让他眼前猛地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手中的矿泉水箱差点脱手砸在地上。

“呃!”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刷地一下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带着丝丝凉意的暖流,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阿哲的方向,隔着拥挤的人群和货架,不受控制地、丝丝缕缕地朝着叶辰胸口涌来!

这股“暖流”涌入身体的瞬间,叶辰清晰地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短暂的力量感!就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注入了一股清泉,那种瞬间充盈的错觉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仿佛身体的疲惫和空乏都被一扫而空,四肢百骸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清晰了一些!

这感觉…太美妙了!像是沙漠中的旅人遇到了绿洲!是力量!是灵气?!难道…难道自己也能吸收?!

然而,这美妙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

胸口的星纹骤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灼烧感!仿佛一个贪婪而暴戾的熔炉,将那涌入的、带着凉意的“暖流”瞬间吞噬!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洪流,从星纹的核心轰然反冲出来!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针,顺着血管和神经,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

“啊——!”叶辰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双腿一软,抱着的水箱“哐当”一声砸落在地!瓶子碎裂,冰凉的矿泉水瞬间洇湿了他的裤脚和地面。

那股刚刚涌入的、带来短暂力量感的“暖流”,被星纹转化成了更加猛烈的毒素,反噬自身!

力量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更加深沉的虚弱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仿佛身体被掏空,又被强行灌入了滚烫的铅水!他佝偻着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胸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叶辰!”林薇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扔掉手里的水,蹲下身去扶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叶辰身上那个“深紫色空洞”在刚才那一瞬间剧烈地旋转、膨胀,散发出一种更加可怕的吞噬气息,紧接着又急剧坍缩,传递出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虚弱。

“喂!你干嘛?!”货架另一侧,阿哲的兴奋被打断。他刚刚好不容易控制住那包薯片,被叶辰这边的动静一吓,精神一散,薯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恼怒地拨开人群挤了过来,看到叶辰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旁边是破碎的水瓶和满地狼藉。

“妈的!走路不长眼啊?撞到老子了?!”阿哲正处于获得超能力的极度亢奋状态,又因为能力被打断而恼怒,看着叶辰痛苦的样子非但没有同情,反而觉得是这个突然倒地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还弄脏了地面。他指着叶辰,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跋扈和获得力量后的膨胀:“赔老子的薯片!还有这水!装什么死?!”

他身边的几个同伴也围了上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地上的叶辰和惊慌的林薇。

剧痛如同海啸,一波波冲击着叶辰的神经,几乎要将他淹没。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透过被冷汗模糊的视线,看到阿哲那张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扭曲的年轻脸庞,还有他那只刚刚让薯片漂浮起来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让他胸口星纹悸动的能量波动。

“不…不是…他生病了…”林薇挡在叶辰身前,急切地向阿哲解释,声音带着哭腔,“他没有撞你…”

“生病?骗鬼呢!”阿哲根本不信,他正处于一种极度敏感和膨胀的状态,任何一点冒犯都会被放大。他认定是叶辰撞了他才导致薯片掉落,破坏了他展示能力的“高光时刻”。他上前一步,情绪越发激动,指着叶辰吼道:“少他妈装蒜!赶紧起来赔钱道歉!不然老子…”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也许是因为被林薇阻拦而更加恼怒,也许是因为刚刚使用能力本就控制力极差,又或许是因为叶辰胸口那诡异的星纹在近距离下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干扰…就在阿哲指着叶辰,情绪激烈波动到顶点的一瞬间——

“呼——!”

一团比之前控制薯片时更加猛烈、更加失控的、足有篮球大小的橘红色火焰,毫无征兆地从他伸出的指尖猛地喷涌而出!

火焰带着灼人的热浪,如同一条暴怒的火蛇,完全不受控制地朝着叶辰和林薇的方向猛扑过去!目标,赫然是叶辰旁边货架上堆叠得高高的、包装箱!

“啊——!”

“着火了!”

“快跑啊!”

便利店里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如同受惊的鱼群,疯狂地向门口涌去,互相推挤踩踏!

那失控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干燥的纸箱!

“轰!”

火苗腾空而起!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货架上的塑料包装开始融化、滴落,发出噼啪的声响!火势借着混乱的气流,迅速向四周蔓延!

“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哲看着自己闯下的大祸,脸上的愤怒和跋扈瞬间被无边的惊恐取代,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和同伴一起,连滚爬爬地随着人流冲向门口。

“叶辰!快走!”林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和混乱吓得魂飞魄散,但她没有丢下叶辰。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拽着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几乎无法站立的叶辰,在浓烟和混乱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向外冲去。

叶辰被林薇拖着,每一步都如同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胸口的星纹在火焰的炙烤和混乱能量的冲击下,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火光映照着他惨白汗湿的脸,也映照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看到了失控的火焰,看到了惊慌逃窜的人群,看到了那个仓皇逃离的、刚刚觉醒异能的少年背影…

当别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中,或恐惧、或狂喜地迎接着那份“馈赠”时…

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力量,如同流沙般从指尖滑落,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剧毒和更加虚弱的躯壳。

便利店的自动玻璃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越来越大的火光和浓烟,也隔绝了刺耳的消防警报声。冰冷的、带着灰雾的空气涌入肺叶,却无法驱散叶辰身体内部那如同跗骨之蛆的寒冷和剧痛。

他瘫坐在便利店外冰冷潮湿的人行道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林薇蹲在他身边,焦急地拍着他的背,看着远处消防车闪烁的灯光越来越近。

叶辰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和灰蒙蒙的雾气,落在自己颤抖的手上。皮肤苍白,血管清晰可见,却感受不到一丝力量。刚才那短暂的力量充盈感,如同一个恶毒的玩笑,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洞。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出租屋的方向。那台散发着惨白光芒的电脑屏幕,仿佛就在眼前。屏幕上,血红的倒计时依旧在冷酷地跳动着:

61:35:08…

而在倒计时下方,那几行血字,不知何时又悄然更新了:

能量汲取效率:低…

容器耐受性:下降…

环境灵能浓度波动异常…

建议:寻找高密度源…

高密度源?

叶辰看着那冰冷的建议,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那是什么?是更大的火焰?是更强的异能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每一次靠近“能量”,都像是一次酷刑,一次对自身生命力的残酷剥夺。去寻找更高密度的“源”?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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