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北宋当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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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从穷秀才到放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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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出了县衙时,袖中多了一份三百石粮的批条。

淡黄色的纸面,印着县令的私印,轻飘飘的一页纸却决定了自己今后的命运。

“准拨三百石陈粮,由李长安试行分发,三日内起,秋后造册核还。”

哎,都是命啊!

魏县官仓就在城西,离李长安家不远,修筑于元丰年间,占地不小,分三进粮棚,陈粮封口打结,整齐的堆叠在一起。

李长安到了门口,拱手通名亮出批条。

守门的两个仓卒看都没看一眼,懒洋洋的说道:“都说自己有批条,谁知道真的假的。”

李长安递了过去,对方接过一看,还真盖着县令的私章,神色顿时微微一变,但还是板着脸。

“你这写着拨三百石粮,怎么运?怎么领?有没有仓管的人签押?有没有官文调车?”

李长安笑道:“不用调车,不用领,只是来告知一声,需要时自然会带人来运。”

仓卒翻了个白眼:“平日里都是刘主簿亲自点了名、拨了签才运粮?你这一个条子,就想要三百石粮食?”

李长安也不急,把批条往对方面前一摊,语气骤冷:“赵县令亲笔批条在此,明言‘三日内出仓造册’,尔等若是挡我出粮,是想要违抗县令之命?”

仓卒一愣,旁边另一个顿时皱眉,低声道:“他说的有道理,县令都盖章了,哪是咱俩能挡的……”

恰在此时,一名年老仓头从内棚出来,皱着眉头喝到:“吵什么吵,哪里来的闲人跑来粮仓闹事?”

李长安当即上前两步,拱手道:“在下李长安,县令亲批三百石粮食,我只是告知一声,以免到时候我带人来领粮的时候纠缠不清,到时候耽误仓库清仓的进度,这个责任可是要你们自己承担的。”

老仓头叼着烟管扫了一眼,眼神终于认真了几分。

“哟,还真是赵县尹的亲批?你就是……上午公堂上要状告刘主簿的那个小子?”

李长安点头:“正是学生。”

老仓头看着他,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忽然问了句:“你要三百石粮做什么?”

李长安微顿了下,笑了笑:“代县里发放青苗粮。”

老仓头咂了咂舌头:“嘿,你还真不是来找碴的……这等不讨好的活计你都敢往自己身上揽,也是个胆子大的。”

李长安笑而不语,反问:“若今日说好,明日我来领粮,你可照给?”

老仓头叹了口气,把批条一叠,叼着旱烟咕哝道:“唉……赵县尹都同意了,哪轮得到我多嘴。”

他看了李长安一眼,又朝一旁的几个仓卒一招手,扯着嗓子道:“听好了,这李秀才是领人来取粮的,谁家领多少,他说了算;取多少,你就点多少。”

他顿了顿,又加一句,带着点提醒,也带着点推诿的意味:“谁要是出错了,自己承担。”

李长安闻言一抱拳,语气不卑不亢:“那就多谢仓头成全。”

等李长安回到家时,夕阳正低,破窗下的炉灰已凉。

他坐在那张缺角的桌前,将赵县令的批条郑重放好,默默看了半晌,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手中,真的有了点能决定别人生计的权力。

他不觉得轻松,反倒有点后怕。

自己前世不过是一个银行的普通柜员,半点权利没有……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替官府放贷的了?

好吧,其实没啥区别,都是牛马罢了。

但是这一纸批条,说是‘试行’,其实就是押命。

一旦放不好,别说青苗粮,就连他这条借来的命都得还回去。

他点起灯,抽出几张旧纸,翻到其中一页残缺的《农政通略》讲“青苗贷”原例,又把上午躺炕上琢磨了半天的念头重新捋了一遍。

“先把制度吃透,再想怎么补漏洞。”

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借贷、保人、偿还、富冒、灾年’。

这几个词,是他想了到的关键词。

他不是官,也不是清流士子,不讲大道理,只问一件事:

“怎么借得出去?怎么还得回来?还得起的,还得愿意借。”

他想起了前世,那个被网贷逼得跳楼的同学。

那个同学不是不想还,而是被利滚利逼到绝路,最后连父母的房子都没了。

“现代人怕的是利滚利,古人怕的是还不起后家破人亡。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借钱不能让人怕得睡不着觉。”

于是他写下第一条:

【一成利,低息可活】

“借一石,还一石一斗。”

原本青苗贷普遍要收三斗、四斗利,他李长安不想在这上面坑人。

“多出来这一斗,就是仓损、人力、风雨的价,够了。”

第二条,他写得特别用力:

【五石为限,防富户顶名】

“借粮仅限无田无牛者,至多五石。”

他记得以前研究过青苗法,富户常用“佃户”的名头去借救济粮,再高价卖出去,赚两手。

他写上:

“五石以上者,须经李某亲查;一经发现冒领,收回粮食、取消下一年资格。”

他又想起另一个在现代常见的骗局——“拉人担保”。

明明自己没钱,结果被亲戚拉去做贷款联保,最后出了事一块背债。

“所以,联保制度不能乱搞。”

【五户联保,事前讲清】

原制不变,五户签押,一人失信,四人担责。

但李长安加了一条:

“签押前,当堂明讲:‘此贷非赠,此债共偿。’愿者签,不愿者退。”

“不能骗,人家也不是傻子。”

接着,是一条他觉得最重要的补丁:

【粮价保底,不杀人心】

“春荒六文一斗,秋后若跌至三文,仍按六文计价还粮。”

“现代人怕贷款利率浮动,古人更怕秋后一斗粮卖不过一碗饭。这样还了,还不如饿死来得省心。”

他写下:

“借粮要让人知道,只要不赖,就不会亏本。”

最后,他写下最艰难的一条。

他知道这是最大的风险,但他不能不写。

【灾年免责,命大于契】

“若遇大灾年,由县衙示文盖印,延后偿还或减免部分。”

他知道这条会被人说软弱,说‘你这不就是给赖账的机会’。

可他也知道:有灾的年头,逼债逼死人的才是真正的错账。

写完这一切,他放下笔,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我李长安的法,而是我李长安想活、也想别人活下去的法。”

屋外风起,一片干叶吹进屋内,落在他的契文之上。

他看着那页纸,忽然笑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县最穷的一号放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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