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鸟枪换炮,精锐重装扎甲士兵
第46章 鸟枪换炮,精锐重装扎甲士兵
朔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赤水军跳荡营第三队的营地上,发出细碎而持续的呜咽。
一百条汉子,如同被强行塞进熔炉的生铁,在三天炼狱般的磨砺后,竟显出一种沉默带着棱角的质地。
他们不再像最初那般散漫麻木,眼神深处藏着被鞭子抽出来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性,像一群刚刚学会合围的饿狼。
营地中央的空地,此刻成了铁与血的熔炉。
几只沉重的大木箱被旅帅亲兵粗暴地撬开盖子,扬起的灰尘在昏沉天光下弥漫。
“第三队,领甲胄兵器!”
李骁嘶哑如破锣的声音砸碎了风声。
他拄着那柄灰暗的“斩机”刀,像一尊生了锈的铁像矗立在空地中央,他站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隥,扫视着眼前这一百张被风沙刻出粗粝轮廓的脸。
没有欢呼,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吞咽声。
一百双眼睛死死盯着木箱里露出的冷硬光泽。
“列队,依次上前!”
孙二狗拄着拐杖,左肩的刀伤让他动作僵硬,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狠狠剐过队列。
他脸上的血痂尚未脱落,凶悍之气却比伤前更盛。
士兵们沉默着,按着伍长的呼喝,排成歪歪扭扭却无人敢插队的行列,依次上前。
箱子里堆叠的,是簇新的散发着桐油和铁锈混合气味的明光甲组件。没有想象中的朽烂破烂,是实打实的边军制式装备。
沉重的身甲(胸背甲)被拎出来,由整块精铁冷锻而成,并非后世臆想的鱼鳞或锁子,而是光洁的板甲,在胸口和后背心脏位置,各镶嵌着一面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圆形护心镜,如同两只冰冷的银色眼睛。
甲片边缘经过精心打磨,避免割伤内衬。
内衬是厚实的麻布,染成了深青近黑的颜色。
士兵们笨拙地拿起这沉甸甸的铁壳子,入手冰凉刺骨。
有人咬着牙,先套上内里的厚实戎服,再费力地将沉重的身甲套上。
冰冷的铁甲贴上温热的身体,激得人一个哆嗦。
铁甲的边缘压在肩颈处,沉重感立刻让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他们摸索着身甲两侧的牛皮系带,手指因寒冷和紧张而僵硬,笨拙地互相帮忙,将带子穿过铁环,在腋下和腰侧用力勒紧,打上死结。
每一次用力,铁片摩擦发出“咔啦咔啦”的刺耳声响,肌肉在冰冷的束缚下贲张。
接着是护臂和护腿。
护臂是弯曲的熟铁片,内侧衬着皮革,用皮带缠绕固定在结实的小臂上。
护腿则是两块弧形的铁板,用皮带紧紧缚在小腿上,保护着从膝盖到脚踝的前侧。
士兵们弯下腰,将冰冷的铁片扣在肢体上,用牙齿配合着冻得发红的手指,费力地系紧皮带,动作间带起铁片碰撞的清脆叮当。
护颈和护肩被分发下来。护颈是几层厚牛皮缀着细密的铁甲片,围住脖颈要害;护肩则是两块带有弧度的铁甲,覆盖肩头,边缘垂下细密的甲片帘幕,保护上臂。
士兵们互相帮忙,当冰冷的铁片贴上脖颈和肩头,一种沉重的安全感伴随着更甚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最后是腰带,宽厚的熟牛皮鞓带,镶嵌着方形或圆形的铁质带銙,锃亮冰冷。
士兵们将鞓带用力束在腰腹最细处,几乎勒进肉里,把沉重的身甲和戎服牢牢固定住。挂上横刀的刀鞘和箭囊的挂钩,也钉在这条腰带上。
束紧腰带的那一刻,沉重的铁甲仿佛真正与身体融为一体,每一步挪动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呻吟。
横刀是制式的精铁长刀,刀身狭长笔直,长度约莫二尺七八寸(80多厘米),刀尖带有锋利的弧度。
刀鞘是硬木蒙黑漆,护手和刀柄在昏暗中闪着幽光。
士兵们握住缠着麻绳的刀柄,入手沉甸甸的,刀锋出鞘半寸,寒光凛冽,映着他们或紧张或凶狠的脸。
长矛的矛杆是坚韧的拓木,打磨得光滑,长度超过一丈。
矛头是精铁打造的三棱破甲锥,寒光闪闪,带着慑人的穿透力。
矛头与矛杆结合处用麻绳和铜箍紧紧缠绕加固。
士兵们接过长矛,沉重的矛杆压得手臂一沉,他们下意识地调整着握持的位置,感受着这决定生死的长度和重量。
弓是复合反曲弓,弓臂用桑木、牛角片、牛筋和鱼胶层层粘合压制而成,坚韧而富有弹性。弓弦是上好的牛筋弦,绷得紧紧的。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接过弓,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光滑冰凉的弓臂和坚韧的弓弦,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力量感在心头升起。
箭囊是硬皮缝制,斜挎在左腰。
里面是二十支标准箭矢,笔直的桦木箭杆,尾部粘着雁翎箭羽。
箭头是寒光闪闪的三棱或柳叶形铁镞,闪烁着致命的锋芒。
空地上只剩下金属部件碰撞,皮带勒紧,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
士兵们像一头头被套上重轭的牛,笨拙而认真地完成着关乎性命的穿戴。
有人因为皮带勒得太紧而脸色发紫,有人因为甲片不合身而别扭地扭动身体,铁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冰冷的铁甲迅速吸走了体温,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甲片前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时间在沉默而紧张的穿戴中流逝。
当最后一条皮带系紧,最后一把横刀挂好,最后一张弓挎上肩膀……空地上出现了一支军队。
一百名士兵,如同钢铁浇铸的荆棘林,沉默地矗立在呼啸的寒风中。
崭新的明光甲反射着天穹铅灰色的微光,胸口的护心镜像一百只冰冷的眼。
长矛如林,斜指向阴沉的天空。
腰间的横刀,刀柄紧握在缠着布条的手中。
弓臂在背上沉默地弯曲,箭囊里探出的箭羽在风中微微抖动。
他们互相看着。
互相望着,眼神里充满着各种东西。
看到的不再是流民或亡命徒的脸,而是一张张被冰冷铁甲覆盖只露出眼睛和口鼻,如同戴上了面具般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