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假冒的城市守护者
第3章 假冒的城市守护者
距离天使解体的五十年后。
也就是公元二零八三年,光明教廷组织发布的新世纪五十年。
世界在经历了掠食者动乱过后逐渐回到了正轨,原因则是人类之中出现了异能者,甚至是具有特殊能力的源初异能者,他们强大,无畏,以心中正义的理念,压制了掠食者,恢复了人类应有的秩序,在这期间,也产生了无数的组织,比如因为一直信仰上帝而得到天使青睐获得了最大益处也成为了地球最新的统治者的光明教廷……
华夏国。
志阳市。
刚刚入夜,城市的风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卷过志阳市空旷的街道,吹得行道树叶子哗啦作响,像一片片不安的金属片在碰撞。国民银行那冷硬的不锈钢大门紧闭着,反射着远处霓虹灯变幻不定的光晕,红蓝绿黄,扭曲地流淌在光滑的金属表面上,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感。
银行侧面,一条更深的巷子阴影里,停着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旧款“迅影”轿车。引擎盖下传来轻微而持续的嗡鸣,如同困兽压抑的低吼。车窗紧闭,深色的贴膜隔绝了内外视线,只留下两道模糊而紧绷的人影轮廓,像两尊凝固的、充满恶意的雕塑。
驾驶座上的男人外号“刀疤”,一道狰狞的旧疤从左边眉骨斜斜划到嘴角,让他的脸即使在平静时也显得凶戾异常。此刻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粗短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污。他死死盯着银行门口那两盏惨白的射灯,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吞咽口水的咕噜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妈的……”他低声咒骂,声音干涩沙哑,“这破灯……晃得老子眼晕……”
副驾上的“瘦猴”比他更紧张,整个人几乎要缩进座椅里。他戴着顶压得极低的棒球帽,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鬓角渗出,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他死死攥着怀里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尼龙旅行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刀疤哥……真……真要干?”瘦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牙齿磕碰,“动静太大……条子……那些穿铠甲的怪物……”
“闭嘴!”刀疤猛地低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过去,像要择人而噬,“钱就在里面!不干?喝西北风去?那些穿铁皮的杂种也是人,挨了枪子照样得死!”
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粗粝的“黑蟒”大口径手枪,冰冷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他熟练地拉动套筒,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瘦猴紧绷的神经。
瘦猴身体剧烈一抖,差点把怀里的袋子扔出去。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爬行,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银行侧门上方,那盏小小的、标示着“员工通道”的绿色指示灯,终于熄灭了。
“来了!”刀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推开车门!
“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撕裂了夜的寂静,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城市的鼓膜上。
银行正门的钢化玻璃应声而碎,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哗啦啦坍塌下来,晶莹的碎片如同死亡的冰雹溅了一地。警报器凄厉地尖啸起来,划破夜空,刺得人耳膜生疼。
“啊——!”
“抢银行啊!”
“救命!”
短暂的死寂后,是瞬间爆发的巨大混乱。原本逛街或者遛弯的行人如同受惊的鸟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人腿软直接扑倒在地,抱着头瑟瑟发抖;有人慌不择路撞翻了街边的垃圾桶,垃圾滚了一地;一个母亲死死搂着吓哭的孩子,连滚爬爬地躲到一辆停着的悬浮车后面。恐惧像瘟疫般在街道上飞速蔓延。
两道提着沉重旅行袋的人影从破碎的玻璃门洞中狼狈地冲了出来,正是刀疤和瘦猴。巨大的旅行袋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刀疤脸上那道疤因为狂喜和紧张而扭曲着,显得更加狰狞可怖。瘦猴则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脚步踉跄,仿佛随时会栽倒。
“快!快他妈上车!”刀疤嘶吼着,粗暴地将瘦猴和两个钱袋一起塞进后座,自己也像炮弹一样砸进驾驶位。
“迅影”轿车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咆哮,轮胎在地面上疯狂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冒出滚滚白烟。车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钢铁野兽,猛地从巷子阴影里蹿出,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决绝,一头扎进被混乱和恐慌笼罩的街道,横冲直撞地碾过满地的玻璃碎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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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天际线在脚下铺展,如同一幅巨大而冰冷的电路板。志阳市的灯火在夜色中流淌,勾勒出钢铁森林冷硬的轮廓。风在高空变得狂放不羁,带着穿透一切的寒意,呼啸着掠过矗立在城市最高点——擎天大厦尖顶的孤绝身影。
他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里,黑色紧身作战服几乎与身后的夜幕融为一体。夜风吹拂着他额前几缕未被头盔完全覆盖的碎发,露出下方一双眼睛。那眼神如同淬火的寒星,锐利、沉静,穿透数百米的距离和喧嚣的混乱,牢牢锁定着下方街道上那辆如同无头苍蝇般疯狂逃窜的灰色“迅影”。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笃定的弧度。那不是笑容,更像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预定陷阱时,那种尽在掌握的漠然。
下一秒,他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跳水运动员般舒展,向着下方那片灯火与混乱交织的深渊,无声地倒了下去。
自由落体的风声在耳边骤然放大,发出凄厉的尖啸。高楼外墙的玻璃幕墙在视野中急速拉近、模糊,变成一片流动的光带。就在身体即将与冰冷的地面发生毁灭性碰撞的前一刹——
嗡!
一声低沉而奇异的能量嗡鸣响起。
无数道幽蓝色的光丝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虫,瞬间从他全身的毛孔、每一个细胞深处奔涌而出!这些纯粹由能量构成的蓝色光流,在他急速下坠的身体周围交织、汇聚、塑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金属,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了从无形到有质的蜕变,覆盖全身,勾勒出流畅而充满未来机械美感的线条。
一副覆盖全身的源初战甲,瞬间着装完成!
幽蓝色的能量回路如同活体的血管,在银灰色的合金甲片上明灭流转,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头盔面部是一整块深色的复合视镜,此刻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刷新着海量的环境数据流——风速、湿度、下方车辆轨迹预测、可能的平民热源信号……头盔两侧,延伸出如同猛禽翎羽般的流线型护耳,内置的增幅阵列将城市每一个角落的细微声响——轮胎摩擦的尖叫、远处警笛的呜咽、人群慌乱的哭喊——都清晰无比地送入他的耳中。
尤其是视觉系统。在源初异能“极速”的驱动下,视觉增幅模块全功率运转。下方那辆疯狂逃窜的灰色轿车,在急速拉近的视野里,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车顶的轻微凹陷,后保险杠一道不起眼的刮痕,甚至透过深色车窗,隐约可见车内那两个亡命徒因为恐惧和狂喜而扭曲变形的面孔!
砰!
落地的瞬间,战靴底部复杂的能量缓冲结构瞬间启动,幽蓝光芒一闪即逝。巨大的冲击力被完美地吸收、转化、消弭,只发出了一声如同落叶飘零般轻柔的“啪嗒”声。脚下的柏油路面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纹。
“云依姐,”低沉而稳定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响起:“锁定目标,规划拦截路径。优先引导至城西废弃工业区,规避所有平民热源区。”
“路径规划中……目标车辆预计三分钟后进入朝阳路,转入枫林巷概率87%。”一个冷静、清晰、毫无情绪起伏的女声在头盔内响起,正是他的战斗伙伴,二十年前拉自己活下来的“亲人”——“云依”。
随着她的声音,一幅半透明的城市立体地图瞬间投射在视镜前方,一条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最优路径清晰地标注出来,精准地绕开了地图上所有代表平民聚集的橙色光点。
“建议于枫林巷末端实施拦截,该区域无居民,无监控覆盖。注意,目标持有大口径动能武器,威胁等级:中。”
“收到。”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身影,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蓄力。原地只留下一圈因为瞬间突破音障而产生的、肉眼可见的乳白色锥形激波云!空气被蛮横地撕裂,发出震耳欲聋的音爆轰鸣!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在普通人的视网膜上,街道上只留下了一道一闪即逝、近乎错觉的幽蓝色残影轨迹。轨迹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扭曲,路边的垃圾桶被狂暴的气流掀飞,里面的垃圾漫天抛洒。那道蓝影以一种超越物理法则的恐怖速度,沿着云依标注的幽蓝路径,向着亡命徒的汽车狂飙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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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操!操!”刀疤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手背上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地贴在冰冷的真皮座椅上。后视镜里,那道如同死神般紧追不舍的幽蓝色魅影,每一次闪烁都仿佛直接踩在他的心脏上,带来窒息般的恐惧。
“甩不掉!根本他妈甩不掉!”他疯狂地扭动方向盘,试图利用车辆的惯性在狭窄的街道上制造蛇形规避。车身剧烈地左右摇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每一次急转都几乎要将车子掀翻,后座上那两个沉重的钱袋随着惯性猛烈地撞击着车门内侧,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瘦猴蜷缩在后座,脸色白得像一张浸透水的纸,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他死死抱着头,牙齿咯咯作响,连看后视镜的勇气都没有。“刀……刀疤哥……是……是那个‘影’!城市守护者!我们完了……完了啊!”绝望的哭腔在狭窄的车厢里回荡。
“放你娘的屁!给老子闭嘴!”刀疤目眦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一个狭窄的岔路口。那是一条被两栋老式居民楼夹在中间的小巷——枫林巷。巷口狭窄,仅容一车勉强通过,巷子深处一片漆黑,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妈的,赌一把!”刀疤眼中闪过一丝亡命徒特有的疯狂狠厉,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狠狠踩下刹车!
“吱嘎——!!!”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刹车音瞬间撕裂空气!巨大的惯性让沉重的“迅影”轿车尾部猛地甩起,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两道浓烈的黑烟和刺鼻的焦糊味。车子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危险姿态,强行扭进了那条狭窄的枫林巷!
“砰!”
车身侧面狠狠刮擦在巷口粗糙的砖墙上,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巨响,带下一大块墙皮和火星。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挤了进去。
“哈哈!进来了!那铁皮罐头追不进……”刀疤的狂喜只持续了半秒,就被前方巷子尽头的景象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
笑容凝固,随即扭曲成彻底的绝望。
巷子前方,并非通向想象中的生路,而是一堵冰冷、厚重、足有两人多高的实体砖墙!墙上用鲜红的油漆刷着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禁”字,在车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艹!艹!艹!!!”刀疤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死路!他妈的死路!”
瘦猴也看清了前方的绝境,恐惧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啊!”他猛地从后座扑上来,失去理智地一巴掌狠狠扇在刀疤的后脑勺上,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愤怒:“你想害死老子吗?!”
刀疤被打得脑袋一懵,随即暴怒地反手一拳砸在瘦猴脸上:“闭嘴!废物!现在说这些有屁用!”
瘦猴被打得鼻血长流,眼前金星乱冒,瘫回后座。短暂的疯狂发泄后,是更深沉的绝望。他看着车窗外那道在巷口骤然停下、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矗立着的幽蓝战甲身影,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骨髓。
“下车!”刀疤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他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滚爬着跳了下去。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拉开后车门,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压满子弹的“蝮蛇”式冲锋枪!冰冷的金属质感传来一丝病态的慰藉。
“瘦猴!抄家伙!干他娘的!”刀疤大吼着,拉动枪栓,发出“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老子就不信!穿了层铁皮就真成神仙了!子弹打不穿?!”
瘦猴被刀疤的疯狂感染,也被逼出了最后一丝凶性。他连滚爬爬地钻出车子,同样从后座摸出一把同样的冲锋枪,双手颤抖着端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巷口那尊沉默的蓝色死神。
“别……别过来!”瘦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冲锋枪在他手里像个不停跳动的活物:“再过来老子开枪了!把你打成筛子!”
巷口,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包裹在流线型的合金甲胄中,五指张开,掌心朝向两个亡命徒。没有言语,但那姿态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强大的威慑——停下,投降。
这姿态彻底激怒了本就陷入疯狂的刀疤。
“去死吧!怪物!”刀疤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蝮蛇”冲锋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橙黄色的弹道在昏暗的小巷里织成一张致命的火网,瞬间将巷口的蓝色身影完全笼罩!
金属风暴!足以将任何血肉之躯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触体的千分之一秒——
嗡!
覆盖全身的战甲表面,那些幽蓝色的能量回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尤其是胸甲、肩甲等关键部位,能量瞬间高度凝聚,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高速震荡的能量力场!
射向他的子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高频振动的墙壁!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在瘦猴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倒影中,那些致命的弹头,在接触到蓝色身影体表那层高频震荡力场的瞬间,轨迹发生了诡异的偏折!它们并非被弹开,更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扭曲力量强行拨转了方向!有的擦着战甲边缘飞过,在合金表面拉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火星;有的则被直接带偏,“噗噗噗”地狠狠射入蓝色身影身后的砖墙,炸开一团团呛人的粉尘和碎石!
弹雨倾泻!碎石飞溅!
硝烟弥漫!
当最后一个弹壳叮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时,小巷里只剩下冲锋枪枪口袅袅升起的青烟,和两个劫匪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烟尘缓缓散开。
巷口,那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身影,依旧静静地矗立着。纹丝不动。银灰色的合金甲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只有几处被子弹擦过的地方,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以及能量过载后逸散的、细微的蓝色光屑。
毫发无伤!
“不……不可能……”瘦猴看着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手中的冲锋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极致的恐惧彻底摧毁了他的意志。
刀疤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那道刀疤扭曲得像一条垂死的蜈蚣。他眼中最后一点疯狂也被这非人的景象碾得粉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冰冷。他猛地扔掉打空了的冲锋枪,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如同垂死的野兽:
“别过来!别过来啊!”
他手忙脚乱地从后腰拔出一把备用的“黑鹰”大口径手枪,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枪柄,胡乱地指向巷口的身影,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崩溃:“停下!我开枪了!我真的开枪了!”
回应他的,只有战甲视镜后那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睛,以及那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再次向前踏出的、稳定而充满压迫感的一步!
“咔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对峙中,一个极其不和谐、清脆得如同冰块碎裂的快门声,突兀地响起!
伴随着这声响,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闪电般,瞬间照亮了昏暗小巷的一角!
“糟糕!闪光灯忘了关!”
一个清脆、带着明显懊恼和惊慌的女孩子声音,从那道白光闪起的方向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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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拐角,一个不起眼的杂物堆后面。
影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让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刚才那道刺目的闪光和自己脱口而出的惊呼在嗡嗡作响。
“完了……被发现了……”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开。
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杂物堆后面,但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只有握着那台老式数码相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相机镜头盖因为慌乱而半开着,像个呆滞的眼睛。
几乎就在快门声响起的同一刹那!
巷子中央,已经被绝望和疯狂吞噬的刀疤,那双布满血丝、如同恶鬼般的眼睛,猛地转向了声音和闪光传来的方向!
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找到替死鬼般的、扭曲的狂喜和残忍!
“妈的!找死!”他嘶吼着,那柄原本因颤抖而胡乱指向幽蓝战甲的黑鹰手枪,如同毒蛇般猛地调转了方向!冰冷的枪口,在不足十米的距离内,瞬间锁定了杂物堆后那张因惊恐而煞白的年轻脸庞!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影寒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
她清晰地看到了枪口深处那一点致命的幽暗!看到了刀疤扣在扳机上那根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指!看到了他眼中那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和快意!
身体的本能尖叫着让她躲开!但极致的恐惧像最沉重的枷锁,死死禁锢了她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关节!她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雕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手指,带着死亡的宣告,狠狠地、决绝地压了下去!
扳机被扣动!
撞针击发声如同死神的狞笑!
枪口爆发出刺目的火光!
一颗足以撕裂血肉、击碎骨骼的黄铜弹头,旋转着,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和死亡的尖啸,朝着她眉心,激射而来!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就在影寒以为自己下一秒就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影,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横亘在她与那道致命的死亡射线之间!
快!
无法形容的快!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仿佛那道身影本身就一直在那里,只是从时间的夹缝中骤然显形!
噗嗤!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如同钝器撕裂厚革的声响,在影寒耳边炸开!
不是子弹被弹飞的清脆撞击,而是……穿透?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擦着自己的脸颊掠过,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甜的铁锈气息?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影寒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还保持着僵硬前倾的姿势。视线越过面前突然出现的、散发着淡淡幽蓝光晕的宽阔背影,她看到了巷子中央的刀疤。
刀疤脸上的狂喜和残忍彻底僵住,变成了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他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如同被冻结。他旁边的瘦猴则直接瘫软在地,裤裆处湿了一大片,双眼翻白,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挡在她身前的蓝色战甲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地落入了影寒的眼中。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下移。
在战甲腰腹左侧的位置,一块银灰色的合金甲片……碎裂了!
蛛网般的裂痕中心,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边缘被高温熔蚀得微微发红的贯穿孔洞!一缕极淡的、带着诡异幽蓝光晕的……红色烟雾?不,是血雾!正从那破碎的孔洞边缘袅袅逸散出来!
他……他受伤了?
为了……救我?
这个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影寒混乱的意识上。
“影……影大人!”巨大的震惊、无与伦比的激动和后怕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矜持和恐惧,影寒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崇拜:“真的是您!影大人!我……我是您的粉丝!铁粉!我叫影寒!寒是寒冷的寒!”
她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在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挎包里疯狂翻找,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刚刚死里逃生,忘记了巷子里还有两个持枪的亡命徒!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皱巴巴的笔记本、几支不同颜色的笔、几包零食、一个毛茸茸的挂件——被她胡乱地掏出来,又塞回去。
“签……签名!影大人!求您给我签个名吧!”她终于从包底翻出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不顾一切的狂热,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越过面前那高大的、刚刚替她挡下致命子弹的幽蓝身影,将本子和笔直直地递向……空气?她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是背对着她。
“就签在这里!随便写什么都行!‘致最可爱的影寒’最好!或者……啊!”她激动得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扑倒在那蓝色战甲的后背上。
“……”
面甲之下,代号为“影”的守护者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腰腹处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破碎的甲片和下方的皮肉,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头盔内部的生理监测界面,一个代表腰腹贯穿性擦伤的黄色警示符号正无声地闪烁着。
他强忍着倒抽冷气的冲动,额角渗出的冷汗瞬间被头盔内的恒温系统蒸发。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强烈的、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的冲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口翻涌。
挡子弹?签名?
这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追星用的棉花糖吗?!
“闭嘴!躲好!”低沉、压抑着痛楚和怒火的声音终于从面甲下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瞬间将影寒那熊熊燃烧的追星之火浇灭了一大半。
影寒高举着本子和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狂热的表情凝固了,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离谱。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那片碎裂的甲片和逸散的血雾上,巨大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对……对不起!影大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声音小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手也慢慢地、尴尬地缩了回来,像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影没有再理会她。他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转过了身。
面甲上深色的复合视镜,冰冷地锁定了巷子中央唯一还站着的刀疤。
那一刻,刀疤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那是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魔神!是带着雷霆之怒的死神!视镜后透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扔进冰窟,连骨髓都在那目光下冻结、碎裂!
仿佛是在告诉他们,伤害自己可以,伤害这个女孩,那是找死!
他手中那把刚刚逞凶的“黑鹰”手枪,此刻重逾千斤,也脆弱得像一根稻草。枪口无力地垂下,指向地面。
“饶……饶命……”刀疤的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求饶。
然而,回应他的,是那道幽蓝身影的瞬间消失!
不是高速移动的残影!是真正的、原地消失!
下一刻!
啪!啪!
两声清脆响亮到如同鞭炮炸裂的耳光声,在小巷中骤然响起!
声音重叠在一起,几乎不分先后!
刀疤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移动、如何出手的!他只感觉左右脸颊同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如同被高速行驶的悬浮车迎面撞上的恐怖巨力!那力量不仅作用于皮肉,更如同重锤,狠狠砸进了他的颅骨深处!
“噗——!”
一大口混合着碎牙和鲜血的粘稠液体猛地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片猩红的血雾!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像样的惨叫,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破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如同塞进了两个发紫的馒头,嘴角撕裂,鲜血汩汩流出。
整个小巷,瞬间死寂。只剩下影寒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影站在原地,覆盖着幽蓝纹路的胸甲微微起伏了一下。腰腹处的剧痛因为刚才的爆发性动作而变得更加尖锐,破碎甲片边缘渗出的、混合着幽蓝能量粒子的血液似乎更多了一点。
“云依姐”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和疲惫:“目标丧失行动能力。联络警方和急救。优先级……急救。这两个废物,再晚点可能撑不到进局子。”他低头瞥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满脸是血的刀疤和吓晕的瘦猴,语气冰冷。
吩咐完,他再次转向影寒。
女孩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小本子和笔,脸上交织着后怕、愧疚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激动。她看着影腰腹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早点回家。”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似乎柔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穿透面甲,清晰地传入影寒耳中。那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因伤痛而带来的气息不稳。
“大晚上的,女孩子不要一个人一直待在外面。”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不容置喙的关切。
话音刚落,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身影周围,空气再次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
嗡!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能量嗡鸣,那道身影如同被橡皮擦从画布上抹去一般,瞬间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影寒的视线中。原地只留下几缕逸散的、带着微弱蓝光的能量粒子,在昏暗的小巷里闪烁了几下,也迅速湮灭于无形。
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硝烟味、血腥味,以及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劫匪,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影寒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魔法的石像。几秒钟后,她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甚至还看到了自己本子上“影”的签名!
“影大人……跟我说话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幻般的不可置信。
下一秒!
“哇啊啊啊——!!!”
巨大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影寒猛地跳了起来,像个得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激动得在原地疯狂地转着圈,双手用力地挥舞着,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刚刚的生死一线,忘记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影大人!影大人跟我说话了!他关心我!让我早点回家!”她对着影消失的空地,用尽全身力气激动地大喊,声音在狭窄的小巷里回荡,“影大人!!我这辈子粉定你了!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偶像!一辈子!永远都是!”
她喊得声嘶力竭,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无比明亮、近乎狂热的光芒。那光芒,足以驱散一切阴霾和恐惧。
喊完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一拍脑袋:“对了!回家!影大人让我早点回家!”
她手忙脚乱地把刚才翻出来的东西胡乱塞回帆布包里,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小白!小白!回家了!”她一边收拾,一边朝着巷子更深处、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角落喊道,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和急切。
“呜……呜咿……”一个带着明显颤抖和委屈的电子合成音从纸箱堆后面响起。紧接着,一个圆滚滚、通体哑光白色、直径约二十厘米的小球,晃晃悠悠地从纸箱缝隙里飘了出来。球体两侧伸出两条细细的、同样哑光白的机械臂,顶端是小小的三指机械爪。球体顶部,一个小小的螺旋桨正高速旋转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维持着它的悬浮。
这就是小白——影寒的智能悬浮机器人伙伴。它显然被刚才的枪声吓坏了,圆球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顶部的螺旋桨转动得有些凌乱,两只小小的电子眼闪烁着代表害怕的橙黄色光芒。它小心翼翼地飘到影寒腿边,伸出机械臂,轻轻地、依恋地抓住了影寒的裤脚。
“没事了小白,坏蛋被打倒了!影大人超厉害的!”影寒俯身,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白冰凉的球体表面,语气带着安抚和雀跃:“快,我们回家!影大人叮嘱的呢!”
她飞快地跑到巷子另一头,那里停着一辆造型有些复古、但保养得很好的脚踏助力车。她利落地跨上车座,把帆布包甩到身后,拍了拍后座一个加装的简易小平台:“小白,上来!”
小白发出“呜咿”一声轻快的回应,橙黄色的电子眼变成了代表安心的淡蓝色,稳稳地悬浮起来,落在那个小平台上,机械臂牢牢抓住平台边缘的栏杆。
“走咯!”影寒用力一蹬脚踏板,助力车无声地滑出小巷,汇入外面相对安静下来的街道。晚风吹拂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她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危机,而是一场梦幻般的奇遇。
“影大人……他跟我说话了……”她一边用力蹬着车,一边忍不住又小声地重复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纯粹的快乐。
远处,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划破夜空,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开始闪烁,正迅速朝着这片刚刚平息了风暴的小巷汇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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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巷子深处,远离了影寒雀跃的身影和逐渐靠近的警笛声。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一道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浮现出来,背靠着一堵冰冷粗糙的砖墙。不再是之前那挺拔如松的姿态,而是微微佝偻着腰,一只手死死地按在腰腹左侧那破碎的甲片处。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终于从面甲下逸出,带着清晰的痛楚。
刚才在影寒面前强行压制的气息彻底紊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伤口,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透过破碎甲片下的作战服布料,不断渗出,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被冰冷的合金甲片挤压着。头盔内部,生理监测界面那个代表腰腹贯穿性擦伤的黄色警示符号,正固执地闪烁着,旁边跳动着代表失血量和疼痛指数的数字。
“云依姐,帮忙启动……自检。报告……损伤情况。”他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带着明显的虚弱和喘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自检启动……战甲左腰侧护甲单元C7区严重物理性破损,能量回路局部熔断。下层作战服被高能动能弹头贯穿撕裂,造成左腹外斜肌贯穿性撕裂伤,伤口深度约1.5厘米,长度约3厘米。伴随中度出血及局部组织灼伤。建议立即进行止血处理及医疗干预。”云依冷静的声音快速汇报着,同时视镜界面上清晰地投射出伤口的三维模拟图,鲜红的标记触目惊心。
“止血……凝胶。”影咬着牙下令。
“战甲医疗单元启动。注入速效止血凝胶及局部镇痛剂。”云依的声音刚落,影便感觉到腰腹伤口处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麻痹感的冰凉,如同被瞬间冻住。剧痛感立刻减轻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肌肉被强行凝固的僵硬感。
他尝试着直起腰,但刚一用力,那被凝胶强行封住的伤口深处立刻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再次靠回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
“妈的……阴沟里翻船……”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既是骂那两个亡命徒的疯狂,更是骂那个突然冒出来、莽撞得让人头疼的小粉丝。如果不是为了挡那颗射向她的子弹,以他的速度和闪避能力,那种距离下的手枪射击,根本不可能擦到他的边!
影寒……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张在闪光灯和恐惧中瞬间煞白、又在认出他后爆发出狂热光芒的年轻脸庞……那双递出本子和笔、带着不顾一切的崇拜的眼睛……
他疲惫地闭上眼,面甲下的眉头紧紧锁着。算了,一个莽撞的小丫头而已。希望今晚的教训能让她记住,追星别追到枪口上。
“云依姐,规划……最短路径,返回安全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痛楚,沉声下令。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路径规划完成。启用低可视度潜行模式,预计七分钟后抵达。警告:生命体征出现波动,肾上腺素水平下降,建议维持最低能量输出。”云依的回应伴随着一条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避开所有主干道和监控的复杂路径图投射在视镜上。
“走。”他咬着牙,强撑着站直身体。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表面光芒流转,但明显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他再次看了一眼影寒骑车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随即,身影再次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汽,悄无声息地沿着云依标注的路径,向着城市更深处的阴影中潜行而去。每一次瞬移般的短距离高速移动,腰腹处的伤口都传来一阵强烈的牵扯感,提醒着他今晚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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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灯火被远远甩在身后,喧嚣的警笛声也渐渐模糊。影寒骑着她的脚踏助力车,载着安静下来的小白,轻快地驶入了一片相对老旧但整洁的居民区。
路灯的光晕透过稀疏的梧桐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晚风拂面,带着夏夜特有的草木气息。她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嘴角依旧高高扬起着,沉浸在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中。
“小白,你看到了吗?真的是影大人!他还跟我说话了!”影寒一边蹬车,一边忍不住再次跟自己的机器人伙伴分享这份狂喜:“他让我早点回家!他关心我呢!”语气里的得意和甜蜜几乎要溢出来。
小白悬浮在车后座的小平台上,发出“呜咿~”一声轻快的电子音,顶部的螺旋桨欢快地转动着,两只电子眼闪烁着代表开心的淡绿色光芒,似乎也在为主人的奇遇感到高兴。
车子拐进一条更安静的小路,最终在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六层单元楼前停下。楼体是略显陈旧的水泥灰色,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影寒利索地锁好车,取下帆布包,小白则灵活地飘起,跟在她身边。
“到家啦!”她掏出钥匙打开单元门,脚步轻快地踏上有些昏暗的楼梯。老旧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声亮起昏黄的光,又在她经过后熄灭。
三楼,东户。钥匙转动,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旧书页、淡淡的食物香气和一点点清洁剂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个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的小家。客厅不大,陈设简单,一张舒适的布艺沙发,一张堆满了书和杂物的旧木桌,墙上挂着几幅色彩明快的风景画。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一个大书架,塞满了各种书籍,从厚厚的专业大部头到花花绿绿的漫画杂志都有。
“呼——!”影寒甩掉鞋子,光着脚丫迫不及待地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小白也飘到沙发旁边的一个专属充电小圆台上,安静地落了下来,螺旋桨停止转动,进入了待机状态,电子眼的光芒也暗了下去。
瘫了几秒,巨大的兴奋感再次涌了上来。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扔在旁边的帆布包,急切地把手伸进去摸索。
“相机!我的宝贝相机!”她嘴里念叨着,很快就把那台有些沉甸甸的老式数码相机掏了出来,黑色的机身因为经常使用而有些磨损发亮。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按下了相机的电源开关。小小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她熟练地调出今晚拍摄的照片,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屏幕开始滚动。
第一张,是银行门口混乱的人群,模糊的奔跑身影,地上碎裂的玻璃……角度不太好,有点歪。
第二张,是那辆灰色“迅影”轿车冲进枫林巷的瞬间,车身刮擦墙壁带起的火星……这张抓拍得不错!
第三张……第四张……
影寒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飞快地滑动着。终于!
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
画面是在那个狭窄、昏暗的小巷里。前景,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覆盖着幽蓝纹路的战甲背影!宽阔、坚实,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背影前方稍远处,是那个持枪劫匪因惊愕而扭曲的脸!而在战甲背影的庇护下,画面的右下角,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自己的帆布包一角和她因为惊恐而微微后缩的脚尖!
“太棒了!”影寒激动地低呼一声,小脸因为兴奋而再次涨红:“这张!这张绝对独家!影大人保护市民的英姿!背影都帅炸了!”
她美滋滋地欣赏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张照片发到“影卫队”粉丝论坛上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手指下意识地按动放大键,想更清晰地看看偶像战甲的细节纹理。
画面被放大,聚焦在战甲背影的腰腹位置。
就是那里!就是影大人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地方!
放大后的画面有些噪点,但依旧清晰。那块碎裂的银灰色合金甲片,蛛网般的裂痕中心,那个狰狞的、边缘被高温熔蚀得微微发红的贯穿孔洞……一切都触目惊心。
影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兴奋感稍稍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后怕和强烈心疼的情绪。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继续操作着,试图将那个破碎的伤口部位放大到极致,仿佛这样就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偶像为她承受的痛苦。
像素在极限放大下开始变得模糊、颗粒感十足。
然而,就在那一片模糊的、代表破损合金甲片的银灰色和边缘熔蚀的暗红色之中……
一点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颜色,猛地刺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什么?
影寒凑近了屏幕,眼睛几乎要贴上去。她下意识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试图将那一点区域单独框选出来,让相机自带的图像处理软件进行锐化和局部提亮。
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图像处理进度条缓慢地移动着……
终于,处理完成。
屏幕上,那被单独框选放大的、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区域,清晰地呈现出来。
破碎合金甲片的下方,是被子弹撕裂的黑色作战服内衬。而在那内衬的破口边缘……
赫然露出了一小片布料!
不是作战服那种高科技纤维的质地,更像是……普通的棉布?
颜色是洗过很多次、显得有些发旧的白。
最关键的,是那布料上,印着极其细微、但轮廓清晰的……淡蓝色小格子条纹!
嗡——!
影寒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冰冷!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了旁边的水杯!
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瞪着相机屏幕上那个被无限放大的局部——那旧白底色上、淡蓝色的细格子条纹!
这花纹……这布料……
太熟悉了!
熟悉到刻进了她的骨髓里!融进了她的血液里!
那是很多年前自己缝制的衣服,是给自己的思瞒哥缝制了一件新衬衫……哥哥拿到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宝贝似的立刻换上,还特意在她面前转了好几圈,得意地问:“小寒,哥帅不帅?”……
思瞒哥后来好像很喜欢,穿了很多年,都已经穿破穿旧了都不舍得扔,每年夏天甚至都还要穿出门!
影寒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极度荒谬、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不敢去捕捉的、狂野希望的巨大冲击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死死攥着那台冰冷的相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连接着某个惊世骇俗真相的唯一桥梁。目光像是被焊死在了屏幕上那小小的一片淡蓝色格子上,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影大人破碎的战甲下……那惊鸿一瞥的布料……
为什么……为什么会和自己送给思瞒哥的那件……旧衬衫一模一样,尽管只是一角,但自己不会看错的!难道……
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影寒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墙上老式挂钟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清晰的滴答声。那声音,此刻听来,沉重得如同命运的鼓点。
“影寒,吃饭了!”忽然,一声中年妇女的呼唤打断了影寒的思考。
“诶!知道了妈。”影寒回了一下,接着就是坐在了餐桌前,心中则是思考着……大概是巧合吧……
另一边……
影寒居住的小区另外一栋楼里。
稳定了伤势的齐思瞒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良久,齐思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盯着天花板幽幽的叹了口气:“如果我是真的城市守护者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用每次都等着别人犯罪了才能知道具体位置再赶过去了……”
齐思瞒说完这句话以后又坐好了身体,一本正经的询问着耳机里另外一边的云依:“云依姐?饭做好了吧?影寒那小丫头到家了吗?”
而在影寒居住的地方,一位样貌普通的中年妇女看了一眼正在客厅吃饭的影寒笑了一声才是回答:“吃了,在吃了,她很好,你现在先照顾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