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五。

青霭峰下人头攒动，人山人海。通往峰下村庄的各个路口，都站着披甲的族兵，不时地吆喝着：

“哪个村的？”

“塘西村的去南边！找你们村管事！”

“二里半村的往西走！管事在那儿！”

……

百姓们拖家带口，在呼喝声中寻找自家村子的位置。

有人面色不忿，嘴里低声咒骂着族兵的坏脾气。性子急的则互相推搡叫骂起来，但很快就被各村的管事厉声喝止——谁也不想在主家面前给自家村子丢脸。

秦富紧紧攥着六岁儿子秦天明的小手，带着一家老小，规矩地站在本村队伍里。他目光热切地望着峰下高台上那些沈氏族人和外姓修士的身影，脸上满是向往。

他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压低声音道：“天明，你可千万要争气！要是测出灵根，咱全家就翻身了，爹娘也不用再受这份苦……”

“看见没？高台上的仙人，多威风！”秦富偷偷用手指了指高台方向，又对儿子强调，

“加把劲，一定要成仙人！爹从小就看好你，别让爹失望！”

一旁的妇人忍不住插嘴：“成不成仙人哪是你说了算？你种了一辈子地，别给孩子太大压力！看看这多少人，多少年才出一个有灵根的？”

秦富顿时恼了：“你懂个屁！我这是给天明鼓劲！少说丧气话！”

秦天明没理会父母的争执，小拳头紧紧攥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高台，心里暗暗发誓：

“秦天明，你一定能成仙人！”

……

相似的场景在山下各处上演着。无论是普通农户、各村管事，还是高台上的外姓修士，无不盼着自家孩子能测出灵根，得此仙缘。为主家效力，便是他们摆脱土地束缚、改变家族命运的唯一希望。

高台上。

沈霄平看着台下乌泱泱、略显混乱的人群，眉头微皱，对身旁侍从吩咐道：“传话下去，让各村管事速速整肃队伍！这般乱糟糟的，耽误了大祭时辰，谁担待得起？”

侍从领命，立刻快步下台，奔向人群。

……

不多时，各村百姓终于规整地站定在自己的区域。

沈霄平见状，心中满意，侧身对一旁的李安道：“李叔，人齐了，可以开始了。”

李安点点头，指间灵力一动，手中的玉佩应声碎裂。

山上祠堂内。

一直关注着手中玉佩的沈弘翊，察觉玉佩碎裂，立刻向枯坐树前的父亲禀报：

“父亲，山下已准备妥当！”

沈墨缓缓睁开双眼，对着面前的枯树恭敬一拜，随即起身。

只见他身形微动，一道赤色流光骤然划破山间清冷，瞬息间便已飞临山下，稳稳凌空停在高台之上。

身形微动，一道赤色流光骤然划破山间，瞬息间已飞临山下，稳稳凌空停在高台之上。

身影出现的刹那，山下残余的嘈杂彻底消失！

下方无数百姓，高台上的沈氏族人、林家代表及各外姓修士，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道凌空身影上，屏息凝神。

沈墨目光如电，淡淡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大致了然：“人数……是去年的四倍不止。”

林家归服、陈氏覆灭，其治下百姓自然也被纳入沈家治下，今日尽数来此，便是朝拜此地新的霸主——沈家。

不由想到山上的祭灵大人，沈墨心中暗忖：“希望能合祭灵大人的心意！”

他略一凝神，灵力运转，威严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山脚，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嘈杂：

“吾乃沈氏族长，沈墨！”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心底。台下万头攒动，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于那道凌空的身影上。

“今值岁末，天地肃杀，万象更新！”

“吾族顺应天命，大破背信弃义、祸乱一方的贼人陈氏！林家亦深明大义，归附吾族！”

“自今日起，此地千里沃野，尽归沈氏治下，此乃天意所向！”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激动、或惶恐、或期盼的脸庞，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尔等，无论原是沈家旧民，还是新附的林、陈故地百姓，从今往后，皆为吾沈氏治下之民！”

“吾族将一视同仁，遵吾族规，受吾族庇护，此乃尔等安身立命之本！”

闻言，沈霄平当即带头，跪地伏首，高呼：“万谢宗族庇佑，吾必将誓死效忠，不负主家今日之恩！”

旁人见状，纷纷效仿，跪地高呼：

“万谢主家庇佑，吾必将誓死效忠，不负主家今日之恩！”

地上各村管事也纷纷带领百姓们跪地伏首，齐声高呼：

“万谢主家庇佑，吾必将誓死效忠，不负主家今日之恩！”

……

沈墨见状，心中不由对沈霄平赞叹一句，见众人已逐渐安静，当即话锋一转，语气深沉：

“吾族立足修仙大道，深知根基在于传承，在于人材！然血脉天赋，乃天地所赐，亦是家族兴盛之基石！”

“凡我治下之民，无论出身贵贱，凡身具灵根者，皆有踏上仙途、为家族效力之机！”

“此乃吾族福泽，亦是尔等改变命运之通天大道！”

此言一出，台下无数百姓，尤其是那些带着适龄孩童的父母，呼吸瞬间粗重，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秦富更是死死攥紧了儿子秦天明的手，眼中的激动难以自抑。

沈墨的目光扫过人群，见时机已到。他声音陡然拔高，朗声宣告：

“故！今日大祭，第一项——测灵根！”

“凡六岁至十二岁、未曾测灵之孩童，依各村管事指引，于村前队伍集合！”

“仙缘天定，福祸自承！测灵——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静的人群轰然炸开！

高台上的外姓修士纷纷掠下，一人负责几个村子，开始测灵。

家有适龄未测孩童的父母，拼命带着孩子向前挤去，生怕落下。

秦富满眼激动，紧抓秦天明的小手，奋力破开人群向前冲。

那些家中孩子已测过却无仙缘的人，则面露不屑，暗暗讥讽：

“仙缘也是你这泥腿子能得的？”

秦富充耳不闻，只管前冲。

终于挤到队伍前方，只见一名面容刚毅的独臂黑衣男子，立于村前。

几个村子的管事，正一脸恭敬地侍立一旁。他面前，已有孩童排起了长队。

一声厉喝惊醒秦富：“大人站开！测灵孩童去排队！”

秦富转头，见是凶神恶煞的披甲族兵，不敢多言，忙对秦天明嘱咐：

“天明，要打起精神，使使劲儿，将那灵根显现出来，让仙师瞧见……”

“快走！别挡路！孩子速去排队！”族兵再次厉喝。

秦富不敢耽搁，松开秦天明的手，退到一旁候着，眼中满是激动忐忑。

秦天明深吸一口气，赶忙排进了孩童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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