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魁、张大顺和顾秀才商讨大事的时候，霍成已经跟随李三来到了码头边的船厂。

当然，对霍成来说，这就是个造船小作坊。

“就是这了！”李三指了指船厂最边上的棚子，里面堆了一大堆的木料，“这是昨天新到的木料，大当家要造一批新船！”

“李师傅，那需要我做什么？”霍成客气地问。

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个被掳掠上岛的小伙计，刚刚又让李三下不来台，所以这会儿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为妙。

“你小子刚才不是挺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李三冷笑一声，用脚踢了踢地上堆着的一摞木板，“今天，你就负责把这些木料给我锯成这样的板子！”

上辈子，霍成是首屈一指的船舶专家，他只在实习的时候以及毕业刚刚入行时，在工厂亲手干过活。后来成了总设计师和总工程师，就更不需要他亲自上手了。

更关键的是，现代造船早就不用木头了，用的都是钢铁和特种材料，加工手段也是各种机床、3D打印以及各种现代工艺。

木匠手艺，霍成确实是一窍不通。

“李师傅，木匠活我确实做不来，不过我可以帮你设计更新更好的船！”霍成的语气依然很客气。

“你不会做木匠活？”李三盯着霍成，“连木匠活都不会做，还敢说懂造船？”

霍成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眼前这关必须过，但绝不能靠蛮干。

“李师傅，”霍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懂的是船的筋骨脉络，我知道如何让船在海上跑得更快、更稳，更经得起风浪。这跟会不会锯木头，是两码事。”

“哼！两码事？”李三嗤笑一声，脸上的鄙夷更浓了，“连木头都摆弄不明白，还谈什么船的筋骨脉络？”

“李师傅，造船是门大学问，锯木料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其中一道工序，而且是相对基础的一道！”

“你说啥？”李三的脸刷一下黑了，指着地上那些待加工的粗大原木吼了起来，“小子，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到你嘴里倒成了不值一提的‘基础工序’？”

“李师傅，我没有说基础工序不重要，但是船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不同的船体形状，不同的风帆类型，对船的性能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霍成的解释，李三当然没有听进去，只见他指着霍成的鼻子骂道：“小子，别以为在码头上蒙对了一次就能上天！我看你就是个油嘴滑舌、只会耍嘴皮子的骗子！”

接下来，李三的话是越说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

船厂里另外几个正在干活的工匠这时候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探头探脑地望过来，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神情。

一个新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跟李三师傅顶牛？这可是稀罕事。

霍成耐着性子，一直等到李三骂完，才再次开口。

“李师傅，你的手艺很精湛，我是佩服的。但是对于我来说，你造的这些老式帆船，不仅笨重，转向慢，逆风航行更是吃力，总体水平只能说很一般！”

“你说什么？”李三眼睛瞪圆了，额头青筋跳动，“你敢说老子造的船不行？老子在登莱水师造战船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娘胎里打转呢！”

“李师傅，别激动，我不是说你的手艺不行，而是这些船的设计本身就存在问题，到了该革新的时候了！”

李三这时候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木匠活都做不来的蠢材，还敢在这里指点老子！”

“如果说——”霍成突然拔高了音量，“我能设计出一种全新的快船，可以比岛上现有的这些船快一倍以上，还更灵活，更抗风浪，你相信吗？”

“快一倍？”李三愣了愣，接着怒极反笑，“明白了，你小子是得了失心疯，净在这说疯话！真不知道二当家是咋想的，居然把你这么个东西带回了岛上！”

周围的船匠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臭小子真是满嘴胡诌啊！”

“还快一倍！你当是神仙造的天船？”

“二当家怎么会把你这么个祸害带上我们黑鲨岛！就该直接扔海里喂鱼！”

……

其实，李三和其他船匠的表现霍成早有预料。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上辈子在船厂里，突然有一个新来的学徒工跑过来说，他可以造出性能比现有船型高一倍的船，霍成也会觉得碰上了神经病。

面对这种情况，只有拿出点真东西来，才有可能让其他人闭嘴，并且奠定自己的地位。

霍成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断喝。

“都吵吵什么呢？”

这声音霍成已经很熟悉了，就是黑鲨岛的二当家张大顺。

他马上回过头，只见张大顺和顾秀才正带着一大帮人走过来。

这帮人看着都挺壮的，手上几乎都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留下来的。

其中还有一个霍成的熟面孔，曹宾。

曹宾显然也看到了霍成，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过，张大顺带这么多人来干嘛？不会是派来给李三帮工的吧！

霍成正思忖着，李三已经快步小跑了过去。

“二当家，你来得正好！”李三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霍成，“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满口大话的骗子！还造船呢，连木匠活都做不来！”

“木匠活都不会？”张大顺盯着霍成，声音也冷了下来，“小子，李三说的可是真的？”

在这个时代，造船就是跟木头打交道，作为船匠，木工的事情不会做，那基本等于说厨子不会切菜。

张大顺这种海盗最看重实打实的真本事，最痛恨的就是那种光会耍嘴皮子的人。

“二当家！”霍成上前了几步，“木匠活我可能确实不在行，但是我懂船舶的原理！”

张大顺狐疑地看向霍成：“船舶的……原理……啥意思？”

“就是说，我会设计船。只要按照我的设计把船造出来，我保证，新船能比岛上现有的这些船快一倍，还能更灵活，更抗风浪，配上武器就是绝佳的战船！”

张大顺还没说话，李三就接过了话头。

“二当家，你看看！”他边说边摇头，“这小子要么失心疯了，要么就是个只会卖嘴的货色！快一倍的新船，还能灵活抗风，这不是消遣我等是什么？”

张大顺也乐了：“小子，我在海上跑了十几年的船，水师营的大战船到渔民的小渔船我都驾过，你跟我在这胡扯呢？”

“二当家！”霍成挺直了腰板，迎向张大顺的目光大声说道，“我说能造出更好的新船，绝非虚言，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靠你那张嘴吹气？”李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当家，这种卖嘴的货色，不如趁早扔海里喂王八，免得污了咱黑鲨岛的地界！”

“这样吧，二当家，我给你立军令状！”霍成眼神坚定地看着张大顺。

“哦？”张大顺明显有些好奇了。

霍成大声道：“二当家，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些人手，我保证可以造出一艘各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船！如果完不成，那不劳二当家动手，我自己跳到海里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