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瓮锁阿巴泰,大汗怒攻城
第40章 瓮锁阿巴泰,大汗怒攻城
三千正蓝旗铁甲撞入瓮城,马蹄声在青砖间炸成碎瓷。
阿巴泰颅骨里铜钟轰鸣——眼前哪有什么明军,只有四丈高墙森然合围,南北千斤闸已轰然坠地。
阿巴泰脑中嗡的一声响,冷汗瞬间浸透狐裘领口,金刀劈向虚空。
“凿烂城门!凿!”嘶吼混着马粪腥气喷出,可正蓝旗早乱作铁甲蚁群。
两匹战马脖颈绞缠着撞上墙壁,嘶鸣着掀翻张牙舞爪的骑兵。
一匹惊马在拥挤的铁骑里乱撞,被一刀劈落马头。
城门处的巴牙喇挥刀劈在千斤闸上,清脆的嗡鸣中带着四溅的火花。
城墙上忽扬起旌旗,无数明军身影探出,徐承略山文甲泛着寒光:
“阿巴泰!此瓮可炖得下三千正蓝?”
震天雷轰然坠落,炸碎白甲兵三层重铠。
刹那间,三眼铳喷出铁砂风暴,箭雨泼落时裹着桐油味,万人敌拖着白烟栽进马群。
一匹受惊的正蓝旗战马驮着火人撞向闸门,鬃毛燃成火把。
皇太极大军人喊马嘶抵至永定门时,恰见千斤闸啃断最后一缕天光。
铁闸坠地的闷响砸进胸腔,他手中马鞭‘咔’地折在掌心,一抹腥甜涌至喉间。
他缓缓闭目,阿巴泰与三千正蓝旗恐难生还。
然此刻他是后金大汗,焉能坐视?纵是死局,也必救!
“大汗~”
代善、多尔衮、阿济格等贝勒双目赤红,方要开言,耳中传来比寒风更冷的声音。
“索纳穆的科尔沁部撕永定门;色棱的喀喇沁部撞左安门;衮楚克领其余众部捅右安门。”
“扎!”蒙古诸部台吉心中叫苦,然看到爆发边缘的后金大汗,只得硬着头皮领命。
皇太极折断的马鞭挥向北京城。“城破之日,京师财富可分三成!”
诸台吉脸上喜色方浮起,就被皇太极接下来的话语僵在脸上:“十四弟的镶白旗在后督战!”
后金大汗的恩威并施,令蒙古诸台吉欲仙欲死。
“阿敏领镶蓝看住广渠门的祖大寿;岳托领镶红击退右安门的陕西明军。”
皇太极的军令一道紧似一道,“豪格,带红衣炮来,就算炸塌半座城——”
马靴猛地磕向马腹,坐骑吃痛前冲,鞍鞯上的汗巾带子“崩”地挣断,“也要把阿巴泰……抢回来!”
指腹碾过马鞭断裂处的毛刺,突然发出让人脊背发寒的冷笑,
“好个淬鳞枪,竟拿我八旗骨血喂火铳……”
崇祯三年正月初一,万民贺岁正酣时,后金军掀起入关以来最为猛烈的攻城战。
京师外城南垣的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三门齐震。
蒙古勇士的重箭撕碎守岁灯笼,云梯钩爪咬进结霜的城砖。
云梯如黑色藤蔓般顺着结冰的城砖疯长。
喀喇沁死士口衔弯刀,顶着浸湿的毡毯攀墙,沸油泼下竟被毡毛阻隔大半。
撞城锤重重砸在城门上,城砖为之震颤,冰凌簌簌而落。
守城明军奋勇抵抗,推出的包铁滚木碾过人体,将最上方的死士连人带盾拍进城墙。
残尸未坠地,守军已点燃万人敌火绳,数十个陶罐火药从垛口掷下。
爆燃的气浪掀翻一架云梯,铁蒺藜裹着碎甲片嵌入城墙,把攀援的蒙古死士钉成血葫芦!
三眼铳喷射的铁砂将云梯前排蒙古兵打成筛子。
可未等硝烟散尽,喀喇沁神箭手的重箭已穿透垛口,把正在装弹的铳手钉死在火药箱上。
护城河冰面,蒙古攻城重箭与明军制式箭交错插立如芦苇荡。
城墙倾洒的血迹,比碎落的春联残纸更刺目。
孙承宗剑锋抵住垛口青砖,火星溅上花白胡须。
茅元仪锁住他持剑右臂,姜云龙拉住他左臂死命往后拖拽。“督师,不可以身犯险!”
“祖大寿呢?”老督师嗓音嘶哑如刀刮铁甲,“蒙古人的箭矢插满了城头,他的关宁铁骑在饮马?”
“岳托截断陕西军,正在右安门激战,祖将军被阿敏重兵所阻……”
孙承宗突然暴起,剑柄砸碎垛口红夷炮药箱:“再去传令!就近驰援左安门!告诉他——”
火药粉尘在朔风中扬起,混着老督师喷溅的唾沫:
“申时三刻若不见左安门火起,本督先斩他族侄祖宽祭旗!”
“杀!”蒙古弯刀劈开城墙的朔风,第三波悍卒踩着尸堆涌上垛口。
孙攸宁甩掉长弓,剑锋直刺那虬须猛将——先前三支箭皆被此人用盾牌弹飞。
那虬须猛将顶着箭雨跃上垛口,包铁盾砸飞两名明军,弯刀格挡刺来的剑锋。
冷铁相交火星迸溅,弯刀如雪练缠颈压住宝剑。
孙攸宁虽双手持剑架住弯刀,却在虬须猛将的进逼下连连后退。
孙攸宁后背撞上箭垛,身后是十丈悬空的城堞,敌将的弯刀已将宝剑压到锁骨位置。
腥风扑面,寒芒利刃悬于颈间,孙攸宁脑海中突然闪过那道拍肩的身影。
“锵!”突然炸开的金铁震鸣让她耳鼓生疼。
徐承略的淬鳞枪尖挑着半截弯刀,枪杆还粘着后金军护心镜的碎铜片。
敌酋被贯下城墙的刹那,她看清那杆染血铁枪上凝结的冰晶,已在朔风里冻成猩红的琥珀。
“还能挽弓么?”徐承略反手掷出腰间箭囊。
孙攸宁抹去脸上迸溅的血迹,接住箭囊的指尖感受到了徐承略的体温。
原来,徐承略已将困于瓮城的阿巴泰及三千正蓝旗尽数歼灭,这才在城头危急时刻率及时赶到。
他麾下宣大军士气正旺,这支援军让即将登上城头的蒙古勇士功败垂成。
整个北京外城南城墙枪炮裂空,刀血交飞。硝烟从左安门一直蔓延到右安门。
广渠门外的军营,关宁铁骑的箭镞结满冰霜,九千支三棱箭头悬在弦上。
左安门传来的喊杀声像冻裂的竹筒,“噼里啪啦”砸在关宁铁骑结霜的护心镜上。
三里外镶蓝旗阵列像被冻住的铁流,连战马的响鼻都凝成白霜挂在鬃毛上。
他们的顺刀同样出鞘三寸,刀刃割裂的寒风令关宁军不敢懈怠。
阿敏指尖碾过刀柄血槽,目光扫过辕门处猎猎作响的“祖”字旗。
只要对面的“祖”字战旗敢向左安门方向挥动,镶蓝铁骑不介意让其尝尝被铁蹄碾过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