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七星楼内图穷现,正邪联手破危局
第14章 七星楼内图穷现,正邪联手破危局
诗曰:
仁义画皮终撕破,森然刀剑向宾朋。
最是危亡一刻时,何分正邪与西东。
天,将亮未亮。
这是一天之中,最为幽暗深沉的时刻。太湖上弥漫的晨雾,如同一匹巨大无朋的灰色绸缎,将天地笼罩。水是寂静的,风是凝固的,就连早起的飞鸟,似乎也因预感到了什么,而收敛了啼鸣。
“听雨小筑”,这座风雅了一整夜的江南别业,此刻正沉浸在这片诡异的死寂之中。然而,在这片死寂的表象之下,是无数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是无数柄已然悄然出鞘、在雾气中泛着幽光的利刃。杀机,早已浓得化不开,只待那第一声号令,便要喷薄而出。
终于,那根弦断了。
“当——!当——!当——!”
三声急促、尖锐、撕心裂肺的警钟之声,如同三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破了清晨的宁静!这声音不似报时,不似迎客,而是江湖中最古老的警示——血战之兆!
钟声未落,惨叫声、怒吼声、兵刃入肉的闷响声,便如同被点燃的炮仗,自庄园的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地炸开!
紧接着,一个声音,一个众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借着深厚的内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覆盖了整个庄园。那声音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沉痛,可内里蕴含的,却是刮骨钢刀般的森然杀意。
“诸位武林同道!昨夜,魔教妖人勾结江洋大盗,收买本庄内奸,意图血洗太湖,颠覆我江南武林!陆某无能,未能早早察觉。为保诸位周全,不得不出此下策,暂封庄园!如今,贼人已经现形,图穷匕见!还请诸位助我七星楼,诛杀此獠,斩尽妖邪,还江南武 L林一个朗朗乾坤!”
是陆晴川!“君子剑”陆晴川!
这番话说得何等的冠冕堂皇,何等的大义凛然!那些被钟声惊醒、宿醉未消的江湖豪客们,本就头痛欲裂,脑中一片混沌,此刻一听“魔教妖人”四个字,立时便有七八分信了。毕竟,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魔教行事,本就是如此乖张狠辣。
“娘的!魔教的杂碎,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陆楼主莫慌!我等在此,岂容妖人放肆!”
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纷纷抄起枕边的兵刃,跌跌撞撞地冲出客房,准备响应陆楼主的号召,“斩妖除魔”。
然而,当他们冲入庭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庭院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奇装异服的魔教妖人。
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冰冷而陌生的面孔。
只见偌大的庭院之内,早已布满了身穿统一蓝色劲装的七星楼弟子。他们手持明晃晃的利刃,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道之情,只有机器般的冷漠。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成一个个小型的绞杀战阵,将所有客房的出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更让人心胆俱寒的是,在这些蓝衣弟子之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毡帽、神情更为阴鸷的汉子。他们一言不发,如同一尊尊沉默的死神,手中所持的兵刃,竟是清一色的、狭长而弯曲的绣春刀!
东厂番子!
那些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令人闻风丧胆的朝廷鹰犬,竟早已如鬼魅般,混入了七星楼的弟子之中!
“陆晴川!你……你这是何意?!”以沉稳著称的“太湖帮”帮主龙四爷,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指着高台之上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高台之上,陆晴川那张俊朗的面容,在朦胧的晨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仿佛普度众生的笑容,缓缓摇头,叹息道:“龙四爷,诸位同道,非是陆某心狠。只因尔等之中,已有人被魔教妖法蛊惑,心智迷失,甘为鹰犬。为辨忠奸,只好暂时委屈诸位,先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待我等以七星楼秘法,验明正身,查清真相,再还各位一个清白。”
这番话,比直接动手,还要恶毒百倍!
“放你娘的罗圈屁!”一声惊雷般的爆喝,打断了陆晴川的“悲悯”。
性如烈火的“神拳门”掌门张霸,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早已瞪得血红。他戎马半生,最恨的便是这等阴谋诡计与虚伪嘴脸。他指着陆晴川破口大骂:“姓陆的,你这爹生娘养的畜生!勾结朝廷阉狗,出卖江湖同道,还敢在这里巧言令色!弟兄们,这厮早已不是什么‘君子剑’,他就是曹正淳那老阉贼座下的一条狗!跟他们拼了!”
话音未落,他那双足以开碑裂石的铁拳,已然裹挟着呼啸的拳风,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名东厂番子,当头轰了过去!
这一拳,便如同一颗投入火药桶的火星!
“冥顽不灵!”陆晴川脸上的笑容,终于凝固了。那层温文尔雅的画皮,被张霸这一拳,彻底撕碎。他眼中杀机爆闪,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了两个字:“动手!”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七星楼弟子与东厂番子,便如一群被放出牢笼的饿狼,朝着那些尚在迟疑与震惊中的“盟友”,悍然扑了过去!
“噗嗤!”
“啊——!”
刀光与剑影,在一瞬间交织成了死亡的罗网。鲜血与残肢,在下一刻染红了庭院中的青石板!
这不再是比武,不是切磋,而是一场赤裸裸的、蓄谋已久的……屠杀!
方才还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的“同道”,转眼间,便成了刀下亡魂!
这场面,太过惨烈,太过荒诞,以至于许多人的脸上,直到被利刃贯穿胸膛的那一刻,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的表情。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前一夜还与自己共饮的“朋友”,会对自己下此毒手。
这些江湖人士,虽个个都是一方好手,但昨夜他们饮下的,是陆晴川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好酒”。酒中,掺了无色无味的“三日软筋散”。此毒不会立刻发作,却会在酒力消退之后,缓缓侵入四肢百骸,让人内力凝滞,十成功夫,能提起五成都已是极限。
以有心算无心,以逸待劳,再加上剧毒辅助,这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戮!
不过是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庭院之中,便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腥热的血气,混杂着清晨的雾气,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死亡味道。
昔日的英雄豪杰,此刻,却如待宰的猪羊。有人还在圆睁双目,奋力抵抗;有人早已被吓破了胆,选择了屈辱地跪地求饶,却依旧被一刀枭首;更多的人,则是在混乱与绝望中,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
高台之上,陆晴川负手而立,如同一位欣赏自己杰作的画师,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幅由他亲手描绘的血腥画卷。他的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种智珠在握、大功告成的得意与扭曲的快感。
他的身后,那个白面无须的东厂头领,不知何时已悄然侍立。他看着下方的惨状,发出了一声夜枭般的尖笑。
“陆楼主,真是好手段,好魄力。此役过后,这鱼龙混杂的江南武林,便是我们东厂,和你七星楼的天下了。”
“皆是仰仗厂公在京中运筹帷幄,提携晚辈。”陆晴川谦恭地躬了躬身,转过头来时,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君子剑”的风采,分明就是一条训练有素、摇尾乞怜的猎犬!
就在这局势已定,胜负看似已分的修罗场中——
三处不同的方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同时响起了石破天惊般的变故!
第一处,来自于庄园的正门方向!
“所有丐帮弟子听令!结‘打狗大阵’!随我杀进去!揭穿陆晴川这卖友求荣、数典忘祖的狗贼的真面目!”
一声苍老、嘶哑,却又充满了无穷愤怒与沛然正气的怒喝,如同一道旱天惊雷,响彻云霄!
只见一名身穿打着九个补丁的干净麻衣、手持一根晶莹碧绿竹杖的独臂老者,一马当先,率领着数百名手持竹棒、衣衫褴褛却精神抖擞的丐帮弟子,如同一股席卷一切的黄色洪流,狠狠地撞向了七星楼那看似固若金汤的正门防线!
来者,正是丐帮德高望重、素有“智多星”之称的九袋长老,吴用之!
昨夜,他收到那封由“地龙虫”送来的神秘密信,虽是半信半疑,但他素来谨慎,立刻便派出手下最精锐的“千里蜂”暗探,连夜查探七星楼周边的动静。果不其然,让他查到了七星楼与附近卫所官兵之间,有着极其诡秘的兵力调动与信物交接!
吴用之何等人物,立刻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当机立断,用丐帮最高等级的“血蝠令”,连夜召集了潜伏在扬州附近的所有丐帮精英。在天亮时分,当陆晴川自以为胜券在握之际,发动了最致命的总攻!
丐帮的“打狗阵法”,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合击大阵。数百名弟子,进退有据,呼喝相应,手中竹棒使得是上下翻飞,棒影重重,竟硬生生地,将七星楼由重盾利矛组成的正门防线,撕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
陆晴川见状,脸色倏然一变:“丐帮?这些臭要饭的怎么会来搅局?!”
第二处变故,则来自于庄园的西侧翼!
“日月神教所属,听我号令!布‘圣火转轮阵’!为昨夜枉死的小书办……苏大哥……报仇!”
一声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三分慵懒、七分邪气的娇喝,如同鬼魅的歌声,从“竹里馆”的方向袅袅传来!
只见凌紫瑛一袭紫衣,在血色的晨光之中,如同一朵盛开在修罗场里的、最是妖异的罂粟花。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支晶莹剔透、泛着幽幽绿光的碧玉洞箫。
她身形飘忽,如蝴蝶穿花,穿梭于敌阵之中。手中的洞箫,看似轻巧,却是时而点、时而刺、时而扫,化作了世间最致命的奇门兵刃!她身后的数十名日月神教教众,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好手。他们组成的“圣火转轮阵”,阵型变幻莫测,招式怪异狠辣,与寻常正道武功截然不同,杀得那些自诩精锐的东厂番子与七星楼弟子,鬼哭狼嚎,节节败退!
“报仇?那个废物?”陆晴川听到这话,更是心头火起,疑窦丛生,“他不是中了我的‘醉仙愁’,失足跌入泔水桶,被抬出去扔了吗?怎么又跟魔教扯上关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第三处变故,也是最出人意料的变故,则是在那群被围困的、濒临崩溃的江湖人士之中!
“诸位同道!莫要慌乱!陆晴川勾结阉党,屠戮忠良,意图谋反!我乃六扇门金牌捕头燕飞霜!奉总捕头密令在此,保护诸位!所有人,向我靠拢!”
一声清冷的娇喝,不似吴用之那般苍老,不似凌紫瑛那般妖异,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与法度。这声音,如同一道刺破黑暗的闪电,在所有陷入绝望的人耳边轰然炸响!
是燕飞霜!
她不知何时,早已脱下了那身显眼的银甲,换上了一套寻常武师的劲装,混入了人群之中。此刻,她长剑出鞘,剑光冷冽如九秋寒霜,一瞬间便在她周围,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她身边的几名六扇门心腹好手,也各自亮出腰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却坚不可摧的防御阵型!
丐帮的“义”、神教的“邪”、六扇门的“法”,这三股原本水火不容、绝不可能凑到一起的力量,竟在这一刻,因为一个共同的敌人,因为一只无形之手的拨弄,奇迹般地,形成了三路犄角之势,从三个方向,狠狠地刺入了陆晴川的心脏!
陆晴川精心布置的“屠宰场”,瞬间变成了一座三方混战的“绞肉机”!
整个“听雨小筑”,彻底乱了!
高台之上,陆晴川那张俊朗的面孔,已是铁青一片,几近扭曲。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天衣无缝、筹谋数年的计划,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全盘走漏?丐帮、魔教、六扇门……他们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在最关键的时刻,同时发难!
这背后,一定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到底是谁?!会是谁?!
“陆楼主,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旁边的白面番子,眼神也变得阴冷无比,他尖声提醒道,“当务之急,是先将这群乱党,尽数剿灭!只要把他们都变成了死人,就算有天大的阴谋,也翻不了天!”
“厂公说的是!”陆晴-川眼中凶光毕露,他从身后,缓缓抽出了一口通体碧绿、薄如蝉翼、剑身隐隐有流光闪动的长剑。此剑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碧水剑!”有人失声惊呼。
陆晴川不再多言,朗声道:“所有七星楼长老听令!随我出手,先斩了丐帮吴用之这独臂老匹夫!”
他身形一晃,便如一只捕食的苍鹰,从高台之上,飘然落下,携着惊人的剑势,直扑丐帮阵中!他身后,数名气息深沉的七星楼顶尖高手,也如影随形!
“来得好!让老叫花我,来称一称你这‘君子剑’,到底有几分君子,几分是狗!”
吴用之长老大喝一声,虽只剩一臂,但手中的打狗棒法,使得却是愈发精纯,密不透风,如同一条摇头摆尾的青龙,悍然迎了上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棒风,掌劲,在庭院之中,交织成了一片绚烂而又致命的死亡乐章!
燕飞霜此刻,无疑是压力最是巨大的一方。她要保护的人最多,也最是孱弱。她一柄三尺青锋,几乎舞成了一团泼墨不进的光幕,将所有攻向她身后众人的招式,都一一接下。剑光闪烁之间,不断有敌人惨叫倒地。
“燕捕头,多谢救命之恩!”
“燕女侠!大恩不言谢!今日若能不死,我等愿为六扇门效犬马之劳!”
身后的武林人士,纷纷感激涕零地道。
燕飞霜只是冷着脸,没有说话。她的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她知道,救他们的,不是她。
而是那个,此刻不知身在何处,却算尽了天下人心的……苏见尘!
是他的那封信,让她得以提前布局,将心腹埋伏进庄园。是他的那封信,引来了丐帮这支援军。甚至,连魔教的出手……听凌紫瑛那句“为苏大哥报仇”,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个男人……这个让她鄙夷过、怀疑过、又震撼过的男人……
她手腕一抖,又是一记“流星赶月”,将一名东厂番子的咽喉精准地刺穿。温热的鲜血,溅上了她洁白的衣衫,如同一朵朵骤然绽放的红梅。
她的眼神,却下意识地,望向了那片被厮杀声笼罩的天空。
苏见尘,你到底在哪里?
你看着这一切,又在想些什么?
……
而此刻,混战的另一端,日月神教的战团之内。
凌紫瑛手持玉箫,身形飘忽如风中摆柳,所过之处,敌人非死即伤。她看似在专心对敌,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如同最敏锐的猎鹰,在战场的各个角落里,搜寻着什么。
她在找人。
她不信苏见尘死了。像他那样有趣又狡猾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一桶馊水里?他一定还在这“听雨小筑”的某个角落里,像个最高明的看客,欣赏着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最盛大的烟火。
“给我把他找出来……”她心中,竟生出了这样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诞的念-头。
她甚至觉得,抓住苏见尘,比打赢这场仗,还要让她感到兴奋和期待。
她正想着,忽然,斜刺里,两名手持短刃的七星楼精英弟子,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一左一右,无声无息地夹攻而来!这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其角度之刁钻,时机之精准,竟让她也感到了一丝威胁!
“圣女小心!”身旁的侍女惊呼。
凌紫瑛美眸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她手中的玉箫,猛地一转,凑到唇边,吹出了一个极其短促、却又无比尖利的单音!
“天魔八音”之“裂神”!
音波如无形之锥,瞬间刺入那两名弟子的识海!两人只觉脑中一阵剧痛,仿佛被万针攒刺,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滞!
高手相争,胜负只在瞬息!
就是这一瞬间,玉箫已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两人的眉心之上!
两具尸体,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倒地。
解决了偷袭者,凌紫瑛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七星楼的武功路数,她早已研究过,走的是名门正派的轻灵飘逸一路。可方才这两人联手合击的招式,却充满了军中刺杀之术的影子!狠辣,直接,一击不中,立刻远遁,招招致命,绝无半分江湖人的拖泥带水!
这根本就不是寻常的江湖武学!
她的目光,再次如电般扫过全场。她发现,不仅仅是那两人,许多身手高强的七星楼核心弟子,他们所用的招式,都与寻常弟子,截然不同!他们更像是……被秘密训练了多年的死士!
一个可怕的、让她都感到一丝寒意的念头,浮现在她心头。
七星楼,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江湖门派!它是一个……披着江湖外衣的……军中秘密组织!它效忠的,不仅仅是东厂,更是……那个坐在龙椅上,一心修道的所谓天子背后,真正掌控着大明利刃的……人!
凌紫瑛不敢再想下去。她只觉得,自己这次,似乎真的捅到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她看着眼前这场愈发惨烈的混战,看着那些依旧在为了一个虚幻的“盟主”之位、一句冠冕堂皇的“除魔卫道”而互相厮杀的“英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深深的厌倦。
也许……也许那个苏见尘,才是对的。
这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正邪,所谓的忠奸,在真正的权力棋局面前,不过是一场可笑至极的闹剧。
大家,都只是棋子,都是被欲望与权力所操控的……可怜虫罢了。
“圣女!”身旁的侍女忽然指着高台方向,惊呼道,“您看!”
凌紫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高台之上,那面代表着“七星楼”威严、绣着北斗七星的巨大帅旗,在吴用之与陆晴川惊天动地的内力对撞余波之中,竟是再也支撑不住,“咔嚓”一声巨响,旗杆从中断为了两截!
巨大的旗帜,如同英雄末路,轰然倒下!
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被那面倒下的帅旗所吸引。
然而,却没有人发现,就在那面帅旗倒下,露出后面那光秃秃的半截旗杆之时,一个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旗杆顶端的、瘦小褴褛的身影,如同一只最不起眼的、依附在朽木上的寄生小虫。
当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断旗所夺之时,这个身影动了。
他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石破天惊的招式,只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根最寻常的、用来吹迷烟的细竹管。他将竹管凑到嘴边,朝着远处那战得正酣、将后心空门暴露了一瞬的陆晴川,轻轻地,吹出了一口……几乎看不见的……气。
正是:
龙争虎斗正酣时,螳螂捕蝉雀在后。
可怜万千英雄血,不及渔翁一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