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龙腾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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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功成第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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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眉心深处那点灼烫的印记异常清晰。只要稍稍凝神,一篇名为《赤阳功》的功法便字字分明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一种灼热的韵律。

胸口硬硬的触感提醒着他昨夜并非虚妄。历飞雨悄悄伸手入怀,摸到那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布袋。布料粗糙,袋口紧闭,无论怎么用力去抠、去扯,袋口都像被无形的铁水浇铸过一般,纹丝不动。

他心头一沉,又用力捏了捏,布袋内似乎空无一物,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甸甸的质感。这古怪的袋子,连同脑海里那篇滚烫的功法,是那个诡异的胖道人留下的唯一痕迹。

隔壁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紧接着是酒壶被碰倒的轻微哐当声,还有父亲历旻喉咙里含混不清的嘟囔。

这声响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历飞雨心头那点刚燃起的微末希望。他飞快地把布袋塞进破草席下最深的缝隙里,用身体挡住,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六岁的孩子。

日子在烂泥坑里艰难地往前爬行。西河沟的草屋依旧四面漏风,饥饿和父亲的酒气依旧是屋里挥之不去的味道。

历飞雨瘦小的身影,在破败的院落和崎岖的后山间穿梭得更勤了。他劈柴的力气似乎大了些,动作也更稳了,只是那柄沉重的柴刀落下去时,他额角的青筋会微微跳动,小脸绷得紧紧的,像是在对抗着某种看不见的压力。

“咳…咳咳…”历旻歪在门框上,左臂空荡荡的袖管无力地垂着,浑浊的醉眼盯着正在灶台边费力搅动一锅稀得能照见人影糙米粥的历飞雨。他刚灌了半葫芦劣酒,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酒气喷出来,“兔崽子…动作快点…想饿死老子?”他枯枝般的手烦躁地挥了挥,驱赶着并不存在的苍蝇。

历飞雨没应声,只是抿紧了嘴唇,握着长木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默默加快了搅动的动作,眼神却掠过屋角堆积的柴禾——那是他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砍的,每一根都比以往劈得更快、更利落。

“哥…哥…”更小的弟弟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脏兮兮的小手抓住历飞雨的衣角,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锅里冒出的那点可怜的热气。

炕上,不到一岁的妹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历旻被哭声吵得眉头紧锁,烦躁地抓了抓油腻的头发:“吵死了!哭什么哭!还不去看看!”他冲着历飞雨吼了一句,随即又摸索着去够脚边的酒葫芦。

历飞雨放下木勺,动作熟练地走到炕边。他抱起在炕上的妹妹,轻轻拍着,拿出吃的给她。妹妹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扭动,哭声渐渐弱下去,变成委屈的抽噎。他抱着妹妹,又挪到弟弟身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弟弟枯黄的头发。

“别急,快了。”他的声音平板无波,听不出情绪,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后山深处,那晚流光坠落的模糊方向,像一块磁石吸着他的心神。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那更深的山里,去寻找更安静的地方。

“哥…饿…”弟弟仰着小脸,又小声地说了一句,小手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知道了。”历飞雨低低应道。

米缸彻底空了。历飞雨拿着空瓢在缸底刮了又刮,也只刮出小半碗带着糠皮的糙米碎屑。他盯着那点碎屑,沉默地把它们倒进锅里仅剩的一点浑水里。

“酒呢?老子的酒呢?”历旻在屋里暴躁地翻找,踢倒了角落里一个空陶罐,发出碎裂的声响。他脸色灰败,布满血丝的眼睛因为酒瘾发作而显得格外狰狞,断臂处的旧伤似乎也在隐隐作痛,让他更加狂躁。“周明那点钱呢?不是该送来了吗?混账东西!”他骂骂咧咧,不知是在骂周明,还是在骂自己。

历飞雨把熬好的、稀得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糊糊盛进两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一碗推给眼巴巴看着的弟弟,一碗自己端着,用小木勺一点点喂给怀里的妹妹。

“爹,”他低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历旻的咒骂,“家里没粮了。周叔的钱…不是请隔壁张婶照看小妹,已经用完了吗。”

历旻翻找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被酒精和绝望侵蚀的眼睛死死盯住历飞雨。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像两口枯井。“用完了?”他嘶哑地重复着,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忽然抬手狠狠拍在旁边的破桌子上,“败家!都是讨债鬼!”桌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差点散架。

弟弟吓得一哆嗦,碗里的糊糊洒出来一点,他赶紧伸出小舌头去舔碗边。

历飞雨抱着妹妹的手紧了紧,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心。他抬起头,迎向父亲那暴戾又绝望的目光:“后山…我明天多采些药。镇上的回春堂,最近收蛇蜕的价格涨了。”

历旻死死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浓重的酒气和一种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半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头,那只完好的右手胡乱地挥了挥,声音嘶哑疲惫,带着浓重的鼻音:“滚…滚出去弄!弄不到钱…弄不到酒…都别活了!”他佝偻着背,摸索着又坐回他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凳上,空荡荡的左边袖管无力地垂着,整个人像一尊迅速失去生气的泥塑。

历飞雨不再说话,默默地把妹妹放到炕上,收拾起地上的碎陶片。指尖传来陶片锋利的触感,很疼。

日子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贫穷、父亲的醉骂与麻木、弟妹的啼哭与依赖中,一天天熬过去半年后。灰扑扑的储物袋依旧藏在草席深处,袋口紧闭。历飞雨只在夜深人静,确认父亲醉死过去,弟妹也沉沉睡熟后,才敢悄悄取出布袋,一遍遍尝试用那微弱到可怜的力气去撕扯袋口。

时间在无声的拉锯中流逝。后山的草木由新绿转为深翠,蝉鸣聒噪起来,盛夏的闷热笼罩着西河沟。历飞雨每日都早上和夜晚都要打坐修炼这一夜,憋闷了许久的天空终于爆发。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茅草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无数只手掌在疯狂拍打。破旧的窗纸被风撕开更大的口子,冰冷的雨水裹挟着湿气灌了进来。

历旻早已醉倒在炕上,鼾声如雷,对风雨充耳不闻。弟弟蜷缩在炕角,用破被子蒙着头。妹妹被雷声惊醒,细声哭了起来。

历飞雨坐在冰冷的炕沿,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拍哄。屋外是倾盆大雨和震耳欲聋的雷声,屋内是父亲的鼾声和妹妹的抽泣。他闭上眼,努力排除一切干扰,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那一道在经脉中运转了无数次的赤阳功,此刻显得异常活跃。窗外每一次闪电撕裂夜幕,都仿佛引动了他体内气流的呼应。雨水冲刷大地的气息,雷声中蕴含的磅礴天威,似乎都成了某种奇异的引子。

他将意念凝聚到极致,催动着那道灼热的灵气,沿着《赤阳诀》中最艰涩的那条路径,向着丹田气海的位置,发起又一次冲击!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轰——!

在历飞雨身魂深处一道远比窗外雷霆更响亮的轰鸣在他意识深处炸开!并非声音,而是纯粹的震动与灼热的光!仿佛有什么坚固的屏障被瞬间熔穿、粉碎!

一股沛然莫御的暖流,如同决堤的岩浆,猛地从身体最深处奔涌而出,瞬间贯通了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着这具瘦小的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欢呼雀跃,五感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雨水打在每一片草叶上的细微差别,能“闻”到泥土深处蚯蚓翻动的气息,甚至能“看”到黑暗中空气里漂浮的微尘!

引气入体!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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