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怒火炼心魂
第3章 怒火炼心魂
狂喜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几乎让他跳起来。但他强行按捺住,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睡熟的妹妹放回炕上,几乎是屏着呼吸,从草席深处摸出了那个陪伴了他半年的灰扑扑储物袋。
这一次,无需费力撕扯。当他的指尖带着一缕刚刚诞生的、精纯的赤阳灵气触碰到袋口时,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封禁,如同春日消融的薄冰,无声地散开了。
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涌入脑海。
他的意识仿佛瞬间被吸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空间不大,却异常稳定、清晰。里面的物品纤毫毕现,静静地悬浮着:
六本书籍,颜色各异,温润内敛,分别散发着金、青、蓝、红、黄的微光,上面隐约浮现着《庚金功》、《长春功》、《玄水功》、《赤阳功》、《厚土功》的字样。
一本暗黄色、边缘磨损的兽皮册子,封面是几个古朴的篆字——《基础符箓真解》。
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脉络清晰,仿佛刚从枝头摘下,散发着柔和的生命气息——下品青叶法器。
一把三寸长、寒光凛冽的飞刀,刀身薄如蝉翼,刃口流动着刺骨的锋芒——中品法器。
十个羊脂白玉小瓶,整齐排列,瓶身贴着小小的红纸标签:“聚气丹”,每瓶十粒,还有四十来块红色石头。
历飞雨的呼吸骤然停止。所有的声音——屋外的狂风暴雨,父亲的鼾声,妹妹细微的呼吸——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时间仿佛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意识里这方小小的空间,盯着那些足以让无数低阶修士疯狂的资源。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僵硬,血液却在四肢百骸里疯狂奔流,撞击着耳膜,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希望!冰冷、坚硬、带着刺骨锋芒的希望!
它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不再是黑暗里虚无缥缈的光点。它就实实在在地躺在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带着改变一切的可能。
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暴戾的清醒。这破败的草屋,这漏雨的屋顶,这空气中弥漫的劣酒和绝望的味道,这醉生梦死的父亲,这嗷嗷待哺、懵懂无知的弟妹……所有的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他身上,勒进他的血肉里!
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在这烂泥坑里挣扎?凭什么这具身体要承受这些?!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那点刺痛感,却让他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不!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在烂泥里打滚、靠着挖野菜和采点廉价草药苟延残喘的历飞雨了!他有了推开这扇门的钥匙!
长生路?
路再窄,布满荆棘,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也要爬上去!用尽一切手段,撕开一切阻碍!
秋风吹过西河沟,卷起枯叶打着旋儿,带出刺骨的寒意。破败的草屋里,霉味、酒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历飞雨看着炕上两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弟弟的颧骨更高了,妹妹的脸蛋也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只有粗重的呼吸显示他们还活着。父亲历旻蜷在屋角的阴影里,抱着空了大半的酒葫芦,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石雕。
历飞雨走到历旻面前,瘦小的身体站得笔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家里没吃的了。我去山里,找活路。不然,我们谁也熬不到开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弟弟妹妹,“你在家,看好他们。别让他们…饿死。”
阴影里的历旻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像是破风箱在抽动。他连眼皮都没抬,只是含混地应了一声:“……嗯。”
历飞雨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萧瑟的秋风中。
凭借着引气入体后超越常人的些许体力、耐力和对草木气息更敏锐的感知,历飞雨像一头寻找生机的幼兽,深入了以往不敢踏足的后山深处。他的动作比寻常采药人更快,也更精准,避开毒虫猛兽的直觉也更强了几分。
一株株年份稍足、药性尚可的草药被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随即消失在他怀中那个不起眼的灰布袋里。这是他为弟妹挣命的资本,是换取粮食衣物、熬过寒冬的唯一指望。
天色向晚,山风渐紧,细密的雨丝开始飘落,打在脸上冰凉。历飞雨估算着时间,准备下山。就在一处湿滑的陡坡,脚下沾满泥浆的草鞋猛地一滑!他只来得及惊呼半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翻滚下去,重重摔进一个隐蔽的山坳里。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眼前金星乱冒。他挣扎着坐起,检查伤势:胳膊、腿上多处擦伤火辣辣地疼,额头也鼓起一个大包,好在骨头似乎没断。冰冷的雨水很快浸透了单薄的衣裳,冻得他牙齿打颤。环顾四周,这山坳像个天然的深井,四周是近乎垂直、湿滑的陡坡,足有十来米高。雨水冲刷下,泥土松散,根本不是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徒手攀爬上去的。
心沉到了谷底。他强忍着寒冷和疼痛,借着暮色找到一处浅窄的石缝,勉强挤进去躲避越来越大的雨。这一晚,风声、雨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兽吼,交织成一片冰冷的绝望。他蜷缩在石缝里,怀里紧紧攥着那个灰布袋,体内微弱的赤阳灵力本能地运转,试图驱散刺骨的寒意,却杯水车薪。
天亮了,雨停了,处境却更加艰难。饥饿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胃。他挣扎着爬出石缝,目光在谷底搜寻。几株野果树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果子小而酸涩,难以下咽,却是救命的口粮。
他强迫自己吞咽,然后开始用牙齿和唯一一把采药的小刀,费力地剥下坚韧的树皮,撕成细条,再一根根搓捻、连接。十指很快磨破,鲜血混着泥浆,但他不敢停下。攀爬的绳索,是他唯一的生路。
日出日落,谷底的光影变幻。饥饿、寒冷、伤痛、孤独,日复一日地折磨着他。他像一头被困的幼兽,用尽所有力气与绝望抗争。搓捻树皮,采集酸果,尝试攀爬,失败,再尝试……当那根粗糙却足够坚韧的树皮绳索终于垂到谷底时,他已经在山坳里挣扎了整整二十天。
当历飞雨拖着疲惫不堪、几乎脱形的小小身躯,踉跄着回到西河沟那两间破草屋附近时,几个在门口做活计的邻居抬头看见他,眼中都流露出浓浓的惊愕和无法掩饰的同情。有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别开了脸。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历飞雨的心。他脚步发虚,几乎是扑到了自家那扇歪斜的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