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艾琳
第3章 初遇艾琳
伽马-7星区的冰冷死寂,吞噬了曾经繁忙的“蜂巢-07”科研基地。巨大的金属结构像被巨兽啃噬过的骸骨,扭曲、断裂,裸露的内脏是烧焦的线路和凝固的金属熔渣。辐射尘埃在稀薄的星光下无声飘荡,如同死亡的灰烬。陆渊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站在一艘小型登陆艇的阴影里,面罩下的眼神凝重如铁。父亲的徽章在贴身口袋中散发着一丝冰冷的慰藉,却无法驱散眼前的荒凉带来的沉重压迫。
远处,几座残存的自动防御炮塔如同沉默的墓碑,矗立在基地扭曲的入口大门两侧。它们破损的炮管依旧机械地转动着,每隔三分钟,便会射出一道幽蓝色的扇形扫描光束,无声地掠过前方的废墟地带。
“扫描间隔三分钟,热源探测。”耳机里传来驾驶员紧张的声音,“硬闯会被瞬间蒸发成等离子体。”
陆渊的目光扫过废墟边缘一辆侧翻的、布满弹痕的重型运输车残骸。巨大的车体像一头死去的钢铁巨兽。
“掩护我,用那辆废车。”他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压低身体,如同幽灵般贴着冰冷的金属地面滑行,迅速钻入运输车巨大的底盘阴影下。发动机残骸和厚重的装甲板暂时隔绝了外界。扫描光束如期而至,幽蓝的光晕在车体外围扫过,没有停留。
“下一次扫描还有两分四十五秒。”驾驶员报时。
陆渊没有浪费一秒。他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号干扰器,快速调整频率。这并非军用设备,而是他某个“派对朋友”的“小玩意儿”,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他将干扰器天线对准最近的一个炮塔扫描接收器方向。
“启动干扰,准备冲刺。”
干扰器发出微弱的嗡鸣。下一次扫描光束亮起时,在接触到干扰器释放的特定频率杂波瞬间,光束明显地闪烁、扭曲了一下,覆盖范围出现了短暂而细微的盲区缺口。
“就是现在!盲区持续三秒!”
陆渊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车底冲出,压低身形,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扇扭曲的、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基地主入口裂缝。冰冷的扫描光束边缘擦着他的防护服后背掠过,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他险之又险地冲进了裂缝的阴影中。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干扰器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冒出一缕青烟——过载烧毁了。同时,扫描光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但在陆渊个人终端的临时记录器上,清晰地捕捉到了光束闪烁时泄露出的、一段极其短暂且波形怪异的编码脉冲——绝非基地原有防御系统的信号特征。
基地内部比外部更加触目惊心。巨大的承重结构扭曲变形,天花板摇摇欲坠,断裂的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滴落着不明液体。应急灯时明时灭,在布满尘埃和碎片的走廊里投下摇曳不定的、如同鬼魅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臭氧味。
陆渊的目标很明确:主控区。那里是基地的核心,最有可能找到未被彻底摧毁的数据存储体。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堆金属残骸,利用便携探测器避开结构最脆弱的区域。即便如此,头顶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从未停止。探测器发出规律性的警告:
“结构应力临界。预计塌陷周期:6分50秒…”
主控室的门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破洞。里面的景象如同地狱:控制台像被无形巨手揉碎,巨大的主屏幕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唯一还算完整的,是一个半埋在倒塌控制台下的银灰色数据终端机箱,它的外壳严重变形,但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着,显示着内部的存储核心可能还在运转。
然而,通往它的路被几根巨大的、摇摇欲坠的合金横梁挡住,上方是堆积如山的混凝土碎块和扭曲的金属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
“倒计时:5分15秒…”
陆渊迅速从背包里抽出两根可伸缩的碳纤维支撑杆。他用力将支撑杆插入相对稳固的地面,调整到极限高度,顶端死死顶住那几根最危险的横梁连接处。支撑杆发出沉闷的受力声,暂时稳定了上方的危局,但时间窗口极其有限。
他扑到终端旁,用液压钳粗暴地撕开变形的外壳。里面线路一片狼藉。他无视了那些断裂的接口,目光锁定在核心能源槽上——主能源线熔断了。他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备用能源模块,动作精准而迅速地接入核心槽的备用接口。
就在他按下启动按钮的瞬间,布满裂痕的终端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红光伴随着冰冷的合成音警告:
“警告:未授权访问尝试!检测到外部物理接入!启动远程自毁协议倒计时:10…9…”
陆渊瞳孔骤缩!自毁?!
“住手!别碰它!”
一个压抑着愤怒和惊慌的女声突然从主控室另一端的阴影里传来!
陆渊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同样穿着厚重防护服、但体型明显纤细的身影冲了出来。她脸上覆盖着防尘面罩,看不清面容,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应急灯下闪烁着惊怒交加的光芒。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微型粒子手枪,枪口正剧烈地颤抖着指向陆渊!
“离开终端!立刻!你想毁了最后的数据吗?!”她的声音透过面罩有些失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倒计时仍在冷酷地跳动着:“8…7…”
陆渊大脑飞速运转。他毫不怀疑对方开枪的决心,但现在离开,一切都完了!
“冷静!我没有恶意!”他一边低吼,一边目光急速扫视,锁定身边半截断裂的金属操作臂。他猛地抓起那截沉重的金属臂,朝着女子侧后方的残骸狠狠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在死寂的废墟中格外刺耳!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本能地侧头,枪口下意识地偏转了方向。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陆渊如同猎豹般扑出!他没有直接攻击对方,而是精准地扣住她持枪的手腕,用尽全力向上一托!
“砰!”一道刺目的粒子束擦着陆渊的头盔射入后方的天花板,激起一片火花和碎石!
陆渊顺势一扭,女子吃痛惊呼,粒子枪脱手飞出,滑落到远处的废墟里。陆渊没有进一步攻击,而是立刻松开她,迅速后退两步,举起双手示意。
“听着!时间不多了!自毁倒计时!”他指向终端屏幕上刺目的“6…5…”,语速快得像子弹,“我能阻止它!但需要你的权限或者物理密钥!合作!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女子的眼神剧烈挣扎,看向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又看向陆渊。防护面罩下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4…3…”
“相信我!我是陆渊!陆氏继承人!”陆渊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飞快地从防护服内袋里抽出一张闪烁着幽蓝光纹的、代表陆氏最高权限的密钥卡,在她眼前一晃!
当“陆渊”这个名字和那张独一无二的密钥卡出现时,女子眼中的惊怒瞬间被难以置信和一丝……深切的厌恶取代?但倒计时那催命符般的声音压倒了一切。
“2…”
“左…左边第三个槽!插入密钥!快!”她几乎是尖叫着指向终端一个被碎屑半掩的插槽。
陆渊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将密钥卡插入!
“1…0…”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屏幕上的倒计时数字瞬间消失,红光褪去,变成了稳定的、带着数据流滚动的基础操作界面。
“结构应力临界!预计塌陷:1分30秒!”探测器的警报声再次尖锐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危险迫在眉睫!陆渊立刻看向那女子,她正弯腰想去捡掉在地上的粒子枪。
“没时间了!芯片给我!”陆渊指着终端核心存储槽的位置,那里原本应该插着核心数据芯片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显然,这女子比他先到,已经拔走了芯片!
女子动作一僵,护住胸口存放芯片的口袋,警惕地看着陆渊。
“凭什么给你?就凭你是那个只知道开派对的陆大少爷?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这是我导师用命换来的!”她的声音充满了不信任和鄙夷。
头顶的金属呻吟声越来越大,碎屑开始簌簌落下。
“倒计时:60秒!”
陆渊强迫自己冷静,语速飞快:
“凭我能给你重建实验室的资源!凭我能调动陆氏所有的分析团队!凭只有我能最快弄清楚袭击的真相!把芯片给我分析,我保证你拥有第一研究权,并全力支持你的项目重建!否则,”他指了指不断掉落碎屑的天花板,“我们和这最后的数据,都得埋在这里!”
女子的眼神在陆渊脸上和不断恶化的环境间快速扫视。重建实验室的承诺和对真相的渴望,压倒了她的不信任。她猛地从胸口口袋掏出那枚闪烁着微光的菱形芯片,狠狠拍在陆渊伸出的手掌里!
“记住你的承诺,陆渊!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倒计时:45秒!”
唯一的出口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一根巨大的、燃烧过的合金横梁彻底断裂,轰然砸下,将原本就狭窄的通道口彻底封死!烟尘弥漫!
“该死!”陆渊咒骂一声,迅速从背包侧面抽出一根短粗的、带着液压装置的金属管——应急液压切割器。他冲到障碍物前,将切割口对准横梁最薄弱的一处连接点。
“启动!”
切割器发出刺耳的高频嗡鸣,炽热的等离子焰流喷射而出,疯狂地啃噬着坚硬的合金。火星四溅,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但横梁太粗了!
“30秒!来不及!”陆渊看着切割进度,心沉了下去。
“用这个!”女子(艾琳——陆渊这时才注意到她防护服左胸位置,那枚被烟尘覆盖但依旧能辨认出的、代表陆氏集团高级研究员的菱形徽章)迅速从自己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设备,看起来像某种通讯中继器的改装体。
“我改装过它的信号增益器!试试看能不能穿透这里的屏蔽层发出求救信号!指向我们的登陆艇!”她语速飞快,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操作。
陆渊一边维持着切割,一边吼道:
“频率调到紧急求救波段!最大功率!”
艾琳用力点头,将设备对准被堵塞通道的大致方向。
“信号发射!最大功率冲击!”
一道无形的强脉冲信号穿透层层金属障碍,射向废墟之外。设备屏幕上的信号强度条剧烈波动着,勉强维持在一个临界值。
“20秒!”切割器还在疯狂工作,横梁已经被切开大半,但剩下的部分依旧顽固!
“10秒!”头顶传来巨大的、令人绝望的断裂声!整个主控区天花板都在剧烈摇晃!
“破开了!走!”陆渊大吼一声,猛地收回切割器,一脚踹在被切开大半的横梁上!沉重的合金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终于向侧面倒下,露出一个勉强可供一人爬行的缝隙!
陆渊毫不犹豫地将艾琳推向缝隙:
“快出去!”
艾琳没有犹豫,立刻手脚并用地向外爬。陆渊紧随其后。就在他身体刚钻出缝隙的瞬间——
“轰隆隆——!!!”
身后,主控区天花板如同山崩般彻底塌陷!巨大的烟尘混合着金属碎片如同海啸般从他们身后涌出,狠狠拍打在通道壁上!两人被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摔在稍远处的金属地面上。
烟尘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陆渊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片被彻底掩埋的主控区废墟,心有余悸。艾琳也咳嗽着坐起身,防护服上沾满了灰尘。
突然,陆渊头盔内置的雷达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猛地抬头望向登陆艇所在的方向。雷达屏幕上,一个快速移动的光点正从远方的星幕中急速逼近,速度远超常规飞船!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探测器捕捉到的引擎特征频谱——那是一种极其低沉、带着多重谐振的嗡鸣,完全不同于联邦制式飞船引擎的尖锐呼啸!
“不明飞行器!高速接近!非联邦识别信号!”登陆艇驾驶员惊恐的声音在通讯频道炸响!
陆渊和艾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更深的警惕。刚出虎穴,又遇豺狼?这废墟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