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指尖划过屏幕，下一个视频自动播放。封面是黑底红字，写着《玄武门之变：一场精心策划的弑兄夺位》，旁边还配了张玄武门的复原图，看着倒有几分考据的样子。

他叼着薯片，漫不经心地想：“又是这种标题党，玄武门之变不早就盖棺定论了吗？”

可此时的洛阳紫微城，李世民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钉在镜面上。他刚按捺住对“丹药暴毙”的怒火，听见“弑兄夺位”四个字，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陛下，这等妖言不可信！”房玄龄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叩首，“玄武门之事，是太子建成、齐王元吉率先发难，陛下不得已而为之，何来‘弑兄夺位’之说？”

李世民没说话，只是盯着镜面。他想起武德九年的那个清晨，箭矢穿透李建成咽喉时的血花，想起李元吉临死前怨毒的眼神，想起父亲李渊退位时那双浑浊的眼睛……这些事他藏在心底最深处，连长孙皇后都未曾细说，这妖镜怎会知晓？

视频里的解说员推了推眼镜，调出一张人物关系图：“很多人觉得玄武门之变是突发事件，其实不然。早在半年前，李世民就开始布局了——他先是收买了李建成的亲信王晊，让对方暗中传递消息；又策反了玄武门守将常何，把自己的八百府兵藏在宫墙后……”

“一派胡言！”李世民猛地踹翻龙椅，腰间的玉带崩开，玉扣摔在地上碎成两半。他想起王晊确实在事变前告密，说李建成要在昆明池设伏，当时只当是天意相助，此刻听解说员一说，倒像是自己处心积虑布的局。

解说员还在滔滔不绝：“最关键的是，李世民早就安排好了后路。他让尉迟恭‘护驾’李渊，名为保护，实为软禁。你想啊，皇帝被控制，太子齐王被杀，这皇位不是他的是谁的？”

“护驾？软禁？”李渊此刻正在太极宫的偏殿，看着同一面镜面，气得浑身发抖。他想起那天尉迟恭披甲持矛闯进宫，说什么“太子作乱，秦王平叛”，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却被死死按在船上，连宫门都出不去。原来从一开始，他这个儿子就算计好了要夺他的权！

“逆子！逆子啊！”李渊抓起桌上的棋盘，狠狠砸在地上，黑白棋子滚得满地都是，“我当初就不该立他为秦王！更不该让他掌兵权！”

紫微城里，李世民的脸已经白得像纸。解说员放出一段动画模拟，画面里，他弯弓搭箭，瞄准李建成的背影，箭头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看到没？是李世民先动手射的箭，李建成根本没来得及反抗。”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所谓的‘自卫反击’，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罢了。”

“住口！”李世民拔剑劈向镜面，剑锋穿过光影，在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被解说员一点一点剥开，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他确实是故意等李建成走到必经之路才动手，确实是算准了李渊会在海池泛舟，确实是在事变后立刻逼父亲写敕令，让所有军队听他调遣。

“陛下！”长孙无忌扑上来抱住他的腿，眼泪直流，“这些都是污蔑！是妖镜在挑拨离间啊！”

可镜面里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来自咸阳宫的嬴政：呵，果然是杀伐果断之辈，比朕的胡亥强多了（冷笑）】

【来自未央宫的刘彻：手段倒是利落，就是吃相太难看】

【来自开封皇宫的赵匡胤：兄弟相残，最是难堪……等等，我怎么有点眼熟？】

李世民看着这些弹幕，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猛地咳出一口血来。他扶着墙，指着镜面，声音嘶哑：“查！给朕查遍天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解说员和背后捣鬼的人揪出来！”

而千里之外的南京应天府，朱元璋正拿着个窝窝头，蹲在御膳房门口看太监做菜。忽然眼前白光一闪，镜面里正播放到李世民逼宫的画面。

“哟，这姓李的小子够狠啊。”朱元璋咬了口窝窝头，咂咂嘴，“不过比起朕的那些儿子，还是嫩了点。”

他刚说完，视频突然切了画面，解说员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接下来咱们聊聊明朝——明太祖朱元璋，晚年大肆诛杀功臣，光是胡惟庸案就杀了三万多人，蓝玉案更是株连一万五千人，堪称‘帝王中的屠夫’。”

朱元璋啃窝窝头的动作顿住了。他慢慢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握着窝窝头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陛下，这妖人胡言乱语！”旁边的马皇后连忙劝道，“您诛杀功臣，是为了给太子扫清障碍，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解说员像是没听见，继续说道：“最讽刺的是，朱元璋杀了这么多人，以为能保朱家江山永固，结果他一死，儿子朱棣就起兵夺了孙子朱允炆的皇位，还把朱允炆逼得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

朱元璋猛地站起来，窝窝头“啪”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镜面，眼睛里布满血丝：“朱棣？那个老四？他敢反？！”

他想起自己确实不喜朱棣，觉得这儿子太像自己，杀伐太重，所以才把皇位传给温顺的朱允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刚死，这老四就敢起兵？

“还有更绝的。”解说员调出一张地图，“朱棣打进南京后，把朱允炆的旧臣方孝孺抓起来，让他写即位诏书。方孝孺宁死不从，朱棣就说‘你不写，我诛你九族’，结果方孝孺说‘诛十族又如何’？朱棣还真就诛了他十族，连学生都没放过……”

“砰！”

朱元璋一拳砸在御膳桌上，红木桌面应声而裂，汤碗菜碟摔了一地，热汤溅了旁边太监一身。他想起自己当年处死胡惟庸时，也说过“诛九族”，可这朱棣比他还狠，居然搞出个“十族”？

“反了！反了天了！”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旁边的铁铲就往镜面砸去，“朱棣这个逆子！朕现在就派人把他抓起来，扒皮抽筋！”

“陛下息怒！”马皇后抱住他的胳膊，哭着劝道，“这都是妖镜的胡言，还没发生的事，怎能当真？”

可朱元璋哪里听得进去？他想起自己对朱棣的敲打，想起朱允炆那孩子懦弱的性子，越想越觉得解说员说的是真的。他猛地推开马皇后，朝着殿外嘶吼：“传朕旨意！召燕王朱棣立刻回京！若有延误，以谋逆论处！”

旁边的太监吓得魂不附体，心想燕王远在北平，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这时候召他回来，不是逼着他反吗？

而此时的苏然，正对着屏幕皱眉：“这解说员是不是搞错了？方孝孺被诛十族好像是野史吧？”他随手发了条弹幕：【质疑：诛十族的说法出自《明史纪事本末》，正史里没记载哦】

这条弹幕飘过镜面时，朱元璋正气得踹桌子，看见后突然愣住了。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正史”和“野史”的区别。他盯着那行小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个‘正史没记载’！看来这妖镜也有胡说的时候！”

可没等他笑完，镜面突然跳转，下一个视频的标题赫然出现——《盘点明朝皇帝的奇葩操作：万历三十年不上朝，天启帝沉迷木匠活》。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盯着“万历”“天启”这两个年号，心里咯噔一下——这都是他的后代啊！这些小兔崽子，到底在他的江山里干了些什么？

咸阳宫的嬴政看着新视频标题，摸了摸下巴：“哦？朱家的后代比晋景公还窝囊？”

未央宫的刘彻啃着肘子，饶有兴致地等着看戏：“朕倒要看看，哪个皇帝能三十年不上朝。”

紫微城的李世民刚喝了口参汤顺气，看见标题后冷笑一声：“朱重八，你这江山怕是要毁在自己人手里。”

各朝的皇宫里，帝王们或愤怒，或好奇，或幸灾乐祸，都死死盯着那面诡异的镜面。

而苏然还在宿舍里抱怨：“这视频怎么越来越长了？快进一下……”他随手点了倍速播放，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又在古代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南京应天府的御膳房里，朱元璋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发白。他看着镜面里即将播放的内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真让他知道哪个后代敢三十年不上朝，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混蛋的坟给刨了！

镜面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要将古今所有的秘密，都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