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洞里的枪
第7章 血洞里的枪
“轰!”
这一击震得地面都跟着打颤,腐叶被气浪掀上半空,又簌簌落下,像场带血的雨。老虎发出一声震天的闷吼,琥珀色的竖瞳里泛着凶光,眼睛缩成细缝,死死盯着孙毅,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腥风扑面而来,带着股腐肉的臭味,黄毛被呛得直咳嗽,手忙脚乱地往后爬,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孙毅的左肩突然一阵剧痛——老虎的爪子扫过孙毅的胳膊,破洞牛仔裤瞬间绽开三道狰狞的血口,暗红色的血顺着裤管往下淌,滴在腐叶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可孙毅愣是咬着牙没哼一声,铁钳般的双臂死死箍住老虎的脖颈,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暴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腥臭的涎水顺着虎口往下淌,滴在孙毅的手背上,黏糊糊的,老虎呼出的气喷在孙毅脸上,带着股说不清的恶臭,锋利的犬齿距离孙毅的咽喉只剩几厘米,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凉的齿尖。
“老大!接着!”
黄毛终于从慌乱中回过神,抄起脚边半截断木——看纹路像是被雷劈过的,带着焦黑的痕迹。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木头往虎头砸,动作笨拙得像只熊。“咔嚓!”木头在接触虎骨的瞬间裂成碎片,木屑飞溅到孙毅脸上,像小刀子。
老虎被这突然一击惊得浑身一僵,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孙毅趁机翻身骑上虎背,指节深深抠进它的眼窝!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来,像喷泉似的溅在孙毅脸上,混着孙毅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腥甜中带着铁锈味,和上次小悠摔破头时闻到的味道很像,只是更浓,更冲。
瞎了眼的老虎彻底陷入癫狂,疯狂甩动头颅,利爪在粗壮的树干上抓出白花花的木屑,树皮像雪花般簌簌飘落。孙毅在它背上剧烈颠簸,后背狠狠撞上树干,“咚”的一声,疼得孙毅眼前直冒金星,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大概是撞破了嘴角。但孙毅死死揪住它脖颈的毛,指缝里全是温热的血和粗糙的皮毛。混乱中,孙毅的手摸到块尖锐的木刺,是刚才断木的碎片,尖得像把小匕首。
借着老虎甩头的惯性,孙毅拼尽全力将木刺捅进它的咽喉!
浓稠的鲜血顺着木刺喷涌而出,像暴雨般浇在孙毅身上,浸透了他的衣衫,连头发丝都黏在了一起。老虎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震得地面又颤了颤。它抽搐的爪子还在踢起满地枯叶,像在做最后的挣扎。
孙毅瘫坐在地,松开已经僵硬的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指甲缝里全是血和虎毛。孙毅踉跄着退到树下,后背撞断枯枝的脆响,混着孙毅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林间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黄毛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膝盖在碎石上磨出了血,也顾不上疼。他看着孙毅浑身浴血的模样,嘴唇哆嗦着,声音都在发抖:“老大...你...你可吓死我了!”他想碰我,又不敢,手在半空中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摸出块脏兮兮的布条,想给孙毅包扎伤口。
孙毅没理他,倚着树干,胸膛剧烈起伏,像台破旧的风箱。孙毅的目光死死盯着老虎的尸体,它那只没被戳瞎的眼睛还圆睁着,琥珀色的瞳仁已经失去了光泽,却还透着股凶气。左肩的伤口疼得厉害,血还在往外淌,把半边袖子都染红了,可孙毅感觉不到疼,脑子里乱糟糟的。
喉间突然发出沙哑的气音,像是叹息又像是冷笑。孙毅想起昨日在溪边见到的那团浅金色小毛球——大概是只幼虎,怯生生地躲在石头后,看见我就缩成一团。当时我还觉得有趣,扔了块馒头过去,它却吓跑了。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这只母虎的崽吧?它发疯的模样、不顾一切的扑咬,倒真像极了护崽的母兽。可谁知道呢?也许它只是饿疯了。
孙毅烦躁地抹了把脸,将血污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并甩落。脸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味道很难闻。
“走。”孙毅拽起黄毛,他的胳膊软得像面条,差点被孙毅拽得摔倒。孙毅捡起地上的半截断木,在地上划了个圈,指了指圈子外——绕着走,别碰这老虎的尸体。黄毛像惊弓之鸟般绕着战场打转,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像在诉说着什么。
走了没几步,孙毅突然顿住——前面的枯枝掩映下,有个黑洞,泛着诡异的腥气,像张随时要吞噬活物的巨口。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股比老虎血更难闻的味道,像是很多东西腐烂在一起。
黄毛也看见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老...老大,这里怎么有个洞?”
孙毅没说话,从他手里抢过火把(刚才他不知何时捡了根枯枝点燃了),举着往前走。洞里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呛得孙毅直皱眉。火把的光摇曳着,照亮了洞内的景象——满地都是尸骸,有兽骨,也有人骨,白花花的,堆得像座小山。
孙毅的瞳孔骤缩——最上面的那具尸体还没完全腐烂,穿着皮质护甲,腰间挂着个古怪的金属匣子,不是山里猎户穿的那种粗布衣裳。这人身形高大,手里还攥着把刀,刀鞘是黑色的,看着很精致。
孙毅蹲下身,佯装检查自己的伤口,指尖却悄然触到尸体后腰的硬物——是个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形状很奇怪,不是刀也不是斧头。孙毅趁着黄毛没注意,飞快地把它抽了出来——是把枪!枪身是黑色的,沉甸甸的,还带着点尸体的寒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黄毛踢到石块的声响,“咚”的一声在洞里格外刺耳。孙毅利落地将枪塞进裤腰,破洞的外衣恰好遮住金属的反光,动作快得像没发生过一样。
“连根草都没有!”黄毛踢开一截兽骨,失望的咒骂在洞壁间回荡,带着回音,显得格外空旷。他本来还指望能找到什么“千年药引”,现在看来,只有一堆骨头。
孙毅没理他,目光盯着洞深处的阴影。那里更黑,火把的光照不到底,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盯着我们。孙毅举着火把往前走了两步,靴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在这寂静的洞里显得格外清晰。
黄毛举着火把跟在我身后,火焰将俩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岩壁上,像极了某种诡异的图腾。潮湿的石壁上除了青苔别无他物,那些青苔滑溜溜的,像是抹了层油。先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随着两人深入渐渐消散了,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走了约莫十几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是实心的岩壁。孙毅扯了扯黄毛的衣角,冲洞口扬了扬下巴——该走了,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冒出什么东西。
黄毛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就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一倍,嘴里还在嘟囔:“什么破地方,晦气!早知道不来了,差点把命丢在这儿...”
孙毅跟在他身后,手不自觉地摸向裤腰——那把枪还在,沉甸甸的,带着股冰冷的寒意。这洞里怎么会有枪?那具尸体又是谁?
走出洞口时,阳光晃得孙毅眼睛发疼。孙毅回头望了眼那个黑洞,它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像只沉默的兽,藏在树林里,等着下一个猎物。
左肩的伤口还在疼,提醒着自己刚才的生死一瞬。可心里的不安,却比伤口的疼更甚。孙毅摸了摸口袋里那块已经被血浸透的绿豆糕,油纸早就烂了,甜香混着血腥味,很奇怪。
妹妹还在等我。这个念头一出,孙毅立刻加快了脚步,把那个黑洞和那把枪,都暂时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