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冒充世家
第2章 冒充世家
此刻,周遭的喧嚣瞬间在耳旁炸响,愈发真实。
鼻尖甚至能嗅到汗臭、尘土与某种劣质酒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林檎下意识地想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反剪着手臂,粗砺的麻绳勒得他生疼。
“好啊!还敢东张西望,定是沛公起事后,秦军派来的探子!”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带着浓烈的酒气和杀意,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拖出去砍了便是,省得啰嗦!”
另一人恶狠狠地补充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沛公?刘邦?
林檎心中一紧,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说好的游戏呢?
怎么还带触感和痛感的?
林檎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穿越进了这个世界。
更要命的是,他还跳过了关键的开场剧情。
或者说,是这个游戏的开场方式太过粗暴直接了!
人家老滚五开局好歹还让你坐一段囚车呢!
在这些草莽眼中,形迹可疑的他,已经和秦军派来的奸细几乎划上了等号!
他毫不怀疑,在这样一个草芥人命的乱世。
作为一个没有身份,来历不明的人。
被当做奸细错杀,简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眼看就要被当成探子拉出去砍了,林檎的求生欲瞬间爆发。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早八课上教授关于刘邦早期班底的描述。
尤其是那个语焉不详的“林姓世家子”!
钱教授那句“此人的事迹大多被掩盖在故纸堆中,不知何时才能被发掘完整!”的感叹。
以及教授将他与那位“林姓世家子”联系起来的调侃,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他耳边回响!
一个大胆的念头猛然在他脑海中形成:
莫非,自己可以冒充一下那位传说中的“林姓世家子”?
反正史书上对他记载模糊,正好方便自己发挥!
在秦末的乱世年代,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是何等的重要和具有说服力!
一个没有根脚的流民,和一个有世家背景的子弟,其待遇和信任度绝对是天壤之别!
而自己,恰好也姓林!
这恐怕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林檎急中生智,声音因恐惧而有些变调,但仍然竭力模仿着古人的腔调。
“住手!住手!”
林檎的呼喊真情意切间带着几分莫名的笃定,倒也成功令那两个预备将他拖拽出去的汉子动作为之一滞。
先前那个声若洪钟,满脸虬髯、身形魁梧如熊罴的巨汉。
此刻正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
“还敢饶舌!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分明非我等乡梓兄弟,不是秦军的探子,还能是何人?”
林檎心头狂跳不止,冷汗浸湿了额发。
但他深知自己必须将这场戏演下去,且要演出气势,方能唬住这群亡命之徒!
“大胆!”林檎猛地一挣,虽未能挣脱那铁钳般的束缚,声音却陡然拔高,强行压下浑身的颤抖。
“尔等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吾乃魏国林氏子弟,素闻沛公高义,有信陵君之遗风。
故不远千里冒死前来,欲投身麾下共讨暴秦!
尔等不问青红皂白,竟将我捆缚至此,是何道理!”
他此刻的喝骂中气虽然不足,但那股子“你竟敢动我”的惊怒与傲慢,倒真有几分世家子弟的派头。
那两个汉子果然又是一怔,面面相觑。
粗豪声音的主人啐了一口,上下打量着林檎,眼神中满是怀疑:
“魏国?魏国早就被秦灭了!
我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倒像是哪个官宦人家的逃奴!”
“放肆!”林檎梗着脖子,继续喝骂道:
“魏虽亡,然其风骨犹存!
吾家祖曾受魏无忌公子大恩,世代感念信陵君之贤德!
先祖曾言,信陵君虚怀若谷,礼贤下士,有并吞六国之志,只叹天不佑魏!
吾虽不才,亦常闻沛公于乡梓间便有信陵君之遗风,高义薄云。
故千里迢迢,冒死前来投奔,愿为沛公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共讨暴秦!
尔等如此怠慢于我,就不怕寒了天下义士之心,误了沛公匡扶天下之大业?”
这番言语,半是虚张声势,半是从记忆中临时搜刮拼凑的词句,此刻却也说得煞有介事。
尤其是这张口祖上,闭口天下的,倒真有了几分世家子眼高于顶的气魄。
此刻,那虬髯汉子身旁,一个略显年轻些的汉子低声劝道:
“樊哙大哥,这竖子言辞倒也恳切,还提及了信陵君......沛公确是时常念叨信陵君之贤德。
万一,万一他真是个什么世家子弟呢?”
被称作樊哙的虬髯汉子,正是日后刘邦麾下勇冠三军的猛将。
他此刻眉头紧锁,显然也被林檎这番话给唬住了几分。
樊哙虽性情粗莽,却非愚钝之辈,深知沛公求贤若渴,尤其喜好结交有本事的奇人异士。
“哼,是真是假,带到沛公面前,自有分晓!”
樊哙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松了几分,显然心中已有了计较。
林檎心中稍定,暗道侥幸。
他被推搡着,来到一处略显宽敞的院落。
院中人声嘈杂,不少人腰间都佩戴着青铜制的兵刃。
气氛肃杀,显然是一处议事之所。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额头高广,眉骨高耸如角,鼻梁挺直。
正是后世记载中的“隆准龙颜”之相。
此人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与身旁几人低声商议着什么。
想必正是刘邦。
林檎不敢怠慢,不等樊哙开口,抢先躬身行礼,深深一揖:
“魏地林氏子弟林檎,拜见沛公!
吾久慕沛公大名,不远千里,特来投奔,愿为沛公大业共击暴秦!
不曾想,竟遭此无妄之灾,被贵属误认为秦军奸细捆缚,还望沛公明察!””
刘邦听罢,果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他上下打量了林檎一番,见他虽然衣衫有些狼狈,但是容貌清秀,气度更是不同于寻常乡野之人。
尤其那份身陷囹圄却还敢主动上前陈词的胆气,更是让他高看了一眼。
“你当真是魏国世家子?为信陵君之故名而来?”
刘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
“不敢欺瞒沛公!”林檎被他看得心中直打鼓,可表面上依旧强装镇定,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信陵君窃符救赵,合纵抗秦之义举,至今思之仍令人热血沸腾!
吾家学渊源,对此亦深有感触。
如今沛公于沛县揭竿而起,响应陈王,欲匡扶天下,此等壮举,与当年信陵君之风何其相似!
吾虽不才,却也愿效绵薄之力,助沛公成就大业,再现信陵遗风!”
林檎这番话,暂且不论真假,却着实搔到了刘邦的痒处。
刘邦一生最为敬佩向往的人物,便是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魏无忌。
听到林檎将自己比作信陵君时,刘邦的脸上果然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得笑意。
然而,他身旁一位文士模样,神情肃然的中年人此时却迈步上前。
他对着刘邦一拱手,然后转向林檎,目光锐利:
“沛公,此人来历未明,虽言辞恳切,然魏国已亡多年,其世家子之身份,恐还需查验一二。
秦军探子狡诈,不可不防。”
这文士转向林檎,面上虽带着一丝礼节性的微笑,语气却不容置疑:
“这位林公子,汝既对信陵君事迹如此熟稔,且自称魏国世家,想必对魏国旧事了如指掌。
萧某不才,尚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解惑。”
林檎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姓萧的文士怕是要当场出题考较自己了!
等下,姓萧的文士?难道是萧何?
日后的汉初三杰之一,此刻正带着审视的态度在和他对视。
虽然萧何此时的言辞恳切,态度也算是温和。
但在林檎眼中,这般情景却比方才樊哙那等粗人的盘问还要凶险百倍!
因为在这里答不出题,就真得被拉出去祭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