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曹轩就去吏部交还没捂热的祥符县印信文书，紧接着麻溜带妻女乘船南下。

陈途安在码头送走他们，便骑着小红马回到客栈。

小红马正是曹蓉那匹，马儿好不容易待在船舱里，一路颠簸到京城，这么快又乘船回去，估计会折腾出问题。

曹蓉便将小红送给了他，陈途安也送了她一支金步摇，以及一张没阉割版的复合弓。

这张复合弓是他早在越州城时，专门为曹蓉定制的，那时她没收，还劝他要保守住秘密。

后来陈途安进献了丐版图纸，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还有更强的复合弓，曹蓉一直再没提此事。

见两人互赠礼物，秦氏露出姨母般的笑容，年轻男女互相回赠珍贵礼物，颇有私定终身的意思。

但陈途安父母健在，不能私自做决定，好在他年纪尚小，还没到时候。

正好剡县离曹娥镇不远，秦氏决定，这次一回去就派人去陈家询问，看看能不能把亲事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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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曹家所在船只离开后，陈途安跨马回到客栈，带上王金兄弟，一起去看新家。

赵佶赐给他的宅院挺大，三进两出占地两亩，位于外城保康门外、刘廉坊宅对面。

宅院旁边就是太学和国子监，在水相街街面还有三间店面，是外城一等一的好位置，价值数万贯。

当三人来到宅院，却发现院子里还有人在居住，几乎每间房都住着好几人。

总共二十多间屋子，挤了上百人！

院里妇人、小孩你呼我喊、吵吵嚷嚷，很有市井气息，有种后世八九十年代，北京胡同的画面。

这不对啊！这不是赵佶赐给自己的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住。

住人也就算了，中庭更是被木栅栏隔成了六块，栅栏内养着鸡鸭鹅、甚至有人养了两头肥猪。

那气味老远就能闻到，比陈途安老家曹娥镇的旱厕还臭。

“七郎，这就是官家赐给你的宅子？”表兄王金疑惑不解。皇帝家也有这么破的房子？这些人难道是皇帝的穷亲戚？

“应该没错。”陈途安点头，又拿出户部批文核对了一番。

位置没错，就是这儿。

按理说皇帝赏赐的宅子，都是皇帝内帑和户部记录在册，平常都是空着，不会有人住进去，更不用说搞成这副鬼样子了。

皇帝以示恩宠，赏赐给官员的宅院，可以破旧、但绝不能住人。

皇帝总不能打自己的脸，给官员赏赐有人在住的房子，让官员自己将那些住户赶出去吧？

哪个官员敢这么搞，必然会名声扫地。

可陈途安有些拿不准，以赵佶的荒唐性子，为了钱还真可能做得出这事。

还可能是户部官员，私底下串联把房子租出去牟利。

这宅子既然是赵佶赐给他的，那肯定得拿回来，哪怕是租给别人，钱也要落进他口袋里。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问清楚，是谁把他的宅子弄成这样，看看私底下能不能收回。

如今身在汴京，人家的地盘上，尽量不撕破脸皮为上。

要是那人不识相，他也只能向赵佶告状了。

如今他大小也算个宠臣，那宅子可是拿他名声，和师父被贬官换来的。

想要？拿钱来买！

打听这种事很容易，只需要问问这些住户，是从哪儿租的房子。

问过院里那些居民，得知他们都是跟牙人签约。

陈途安便将目光投向三间铺面，汴京铺面租金极贵，租铺面并不是小事，肯定打听过背后之人。

宅院临街的三间铺面，一家饼铺、一家卖酒的脚店，中间最大的那家是间香料铺子。

三人径直进入香料铺子，有伙计迎上来，询问几人要买什么。

王金直接对那伙计，让他们掌柜的出来说话。

掌柜从内间出来，陈途安直接将户部文书亮给他看，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这铺面是皇家产业，是谁私自出租给你的！”

掌柜漫不经心地说：“这位小郎君，话可不能乱说，这铺子是高衙内租给在下的，官府手续齐全。”

高衙内，听到这三个字陈途安有些恍然，这几个字可太耳熟了，在水浒传里，这货可以说是坏到掉渣了。

也不知这个高衙内，是否就是水浒传里那个，但也他爹高俅，肯定是个奸臣无疑。

掌柜说着，让伙计取来租约和开封县凭证，交给陈途安察看。

上面的确有官府盖章，一切手续都齐全，可当陈途安瞧见租每月二十五贯的租金，顿时气笑了。

两天前和曹蓉母女提前，一起在牙人哪儿看好的，城北近郊二进小院，每个月都要六十八贯。

这间位于汴京外城，地段最佳的大门面，一个月二十五贯，怎么可能租得下来！

这厮定然和那高衙内认识，甚至本就是高家制办的产业。

知道是谁就好办了，陈途安将这些凭证交给王金收好，冷声道：

“我乃官家亲封的三品道官，有跨马入皇城，随时进见官家之权。

这宅子是官家赐给我的，如今竟然叫人强占了去，管他高衙内还是高太尉，我定是要向官家告他一状！”

不顾的掌柜叫喊，转身就带王金两人离开。

掌柜连忙跟出去，陈途安三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没找到人，掌柜脸色铁青，他不确定陈途安所说，能随时进见官家，是真是假。

可那份户部文书，真得不能再真。现在租约被抢走，他只知道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掌柜心中焦躁不安，对一旁的伙计吼道：“快去找辆马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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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这些凭证，陈途安却没有立刻去找赵佶告状，而是回到客栈，等着客人上门。

这事情还不至于闹到赵佶那里，而且他想跟高俅谈一笔生意。

高俅知道自己去赵佶面前告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入皇城奏对，甚至是请罪。

进入皇城后，没看见陈途安，高俅做为禁军太尉，也能轻易查到这处客栈。

可直到入夜，都没见高家派人过来。

陈途安心中暗暗警惕，将转轮手枪压好弹，拿在身边。

他虽然不太信，以高俅的政治头脑，会在蔡京还在办理“曹轩进贡案”期间，公然得罪、甚至是报复他。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晚上陈途安和王金、王鑫，都在王鑫的房间。

栓好门窗，和衣而睡。

直到深夜，陈途安还在睡梦中，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走水了。

三人连忙起身，刚拿起放在枕边的武器，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

几个黑衣人持刀闯了进来，径直朝陈途安三人举刀砍来。

黑衣人还未靠近，陈途安枪口对准一个黑衣轮廓，直接扣动扳机。

都不用瞄，丈许之火枪又快又准！

黑暗中火光乍现，枪口喷出火舌，众人耳边好似有雷声响起。

声音还未消散，中弹的黑衣人就惨叫倒地。

来自地狱的武器，在这个时空结束了第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