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擂鼓声，一个个慌慌张张连衣服都没扣好的士卒们从营帐走出，极其散漫。

“比武也不用这么早吧，一群牢头也要比武，真新鲜。”

“知足吧，没让你半夜集合就不错了，还有啊，我听屯长说比武赢了能多分一份军粮呢。”

…

一群士兵一边扣着衣服，一边慢慢悠悠来到演武场。

卫翊站在高台看着这群士卒的表现，脸色十分难看。

他已经在冷风中吹了一刻，可这群士卒有的还没找到自己的队伍。

转头看向司马欣，而司马欣则抬头看天，漠不关心。

昨晚他听董翳亲兵说董翳和卫翊的事，已经知道卫翊的手段，不过整军这方面，他还想看看值不值得他帮忙。

又等了约一刻时间，底下士卒还没集合完毕，卫翊握拳的手出现明显指痕。

他突然站起身，对着下面骑马的冯川小声嘀咕几句，冯川领命带着十多人开始巡视演武场。

他们把所有没有找到队伍的士卒拉到一边，让他们重新组成一个方队。

那些屯长虽然不乐意，可到底没说什么，不过望着卫翊眼神却不太友好。

等冯川他们回来，太阳已经自东方而出。

卫翊刚想说话，底下的士卒的声音却压过来，嘈杂无比，卫翊只觉得有无数苍蝇在嗡鸣。

“安静！”

一连喊了三声，下面的士卒仿佛没听见，依旧自顾自的在吵闹。

司马欣看的捂住嘴巴，把头转向一边，生怕笑出声。

董翳想上前帮忙，但是迈不动脚，他虽然已经臣服卫翊，但是第一次整军，若是他出手，以后卫翊更不好带兵。

卫翊忍无可忍，走回座位，把自己的弓拿出来，还取出一支箭矢。

再次回到台前，他搭弓对着底下的士兵。

不等士兵和小吏说话，卫翊突然转向，把箭矢对着军旗。

“嗖~”

此刻卫翊心中祈祷，一定要射中。

只见箭矢扎在旗杆上，正好射断绑军旗的绳索，军旗在寒风中缓缓落下。

这下那群士兵先是愣住，随后爆发出同仇敌忾的模样，要不是有屯长，百将制止，他们就该冲上来，跟卫翊拼命了。

这次卫翊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见，大声呵斥：“你们也配称为士卒？不过是一群牢头，根本不配拥有军旗！”

“哗~”

下面的士卒开始对卫翊怒吼！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也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干你娘，莫说老子粗鄙，你娘的把我们吃饭的家伙断了，兄弟们冲啊！”

…

场面越来越混乱，那些中层军官根本没办法阻止，只能任由士卒冲击看台。

可卫翊丝毫不慌，他在提出全军比武的时候就想过有事发生，早有准备。

“盾兵准备！”

随着卫翊令下，冯川带来的士兵哥个个全副武装，手中持盾。

台下囚徒军们虽然人多，可还未曾发放武器，但是看到这些盾兵人数不多，脚下并未停顿。

冯川带人一马当先，冲进囚徒军中，身下战马横冲直撞，把他们分割开。

而盾兵们都是上过战场的精兵，双腿用力，以盾撞击囚徒军，那些囚徒军犹如被狂风吹倒的麦苗般倒地。

台上看戏的校尉见卫翊的人有如此战力，心中不由唏嘘。

随着前排倒下，后面的囚徒军们不再冲击，而是开始有仇报仇。

他们原本就有积怨，如今正好趁着混乱，把仇报了，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随着拳拳到肉的肉搏开始，场上鲜血横飞，尘土飞扬，台上的只能看见混乱，具体的一概不知。

眼看局面无法控制，董翳不得不起身，对着下面大喊：“住手！”

因为董翳的出面，一些跟他同一阵营的校尉也走到台前，对着下面喊起来。

可台下的士卒已经红眼，哪里会这么容易住手。

卫翊面色阴沉，转头深深看着司马欣，然后对周良点头。

周良领命以后，双脚踏地，从看台一跃而下。

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从两侧鱼贯而出，对着那群囚徒军。

“将军不可啊，他们可都是大秦士卒！”

见到弓箭手出现，台上的所有人都慌了，打架不怕，可是杀士卒这事到咸阳以后，这些校尉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卫翊，以他在扶苏那的地位，恐怕根本没事，新的囚徒军也会重新组建。

“那就让他们停下！”

卫翊的声音很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

不过他的内心很紧张，他在赌这群校尉有没有能力稳定士卒。

司马欣虽然不愿，可还是带着校尉出面。

随着所有校尉站在台前，还有数百弓箭手震慑，这场混乱很快停下，但是这些士卒看别人的眼神依旧不对。

等到场面完全安静，卫翊这才开口，同时内心松了口气。

“还比武么？如果不比，我那军粮就让人拉回咸阳，你们继续吃树皮！”

“比！”

尽管头破血流，尽管人人不服，可在军粮和树皮之间，他们还是知道该怎么选的。

卫翊点头，拔出秦剑，直指天空。

“比？你们配么？你们看看周围的人，这是士卒该有的样子？一群泼妇！”

不等士卒反驳，卫翊单手伸出，指着下面的盾兵。

“看看他们，再看看你们，呵，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军人！”

“冯川！”

“末将在！”

听到卫翊的声音，冯川骑马回到台前，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让你的人给他们看看什么叫军人，败者两份军饷，胜者三份！”

有军饷激励，这群北疆的喊一下根本不需要冯川去说，十分自觉的分出二十人，开始两两对战，其余人站在一旁观看。

卸去盔甲，盾牌，他们用着身体的每一处作为武器，全力以赴的攻击对手，不过却点到为止，避开重要部位。

囚徒军看着这些人的动作，想着自己会如何应对，最后全都摇头，自愧不如。

卫翊在台上看着，终于露出微笑，等待比武结束。

司马欣等校尉没想到卫翊会来一手破而后立，但是心中依旧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以暴力安抚住士卒而已，到时候你的分配方案出来，他们还是会不满。

他太了解自己手下的是什么人了，说是士卒，更像地痞泼皮。

同时对身边的校尉低语，全被蒯淳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