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鼓槌如雨点般击打在战鼓上，一边擂鼓一边看向台下，卫翊不住的摇头。

原以为自己亲自擂鼓可以让士气大振，可这些囚徒军的比武犹如儿戏。

你挥一拳，我踢一脚，打的倒是有来有回，可那速度之慢，好像有人按下慢放键一般。

司马欣伸手挡着嘴，在和旁人交谈，时不时看卫翊一眼。

眼看这样不是办法，卫翊抬头看天，已经时近午时，心中盘算一下，放下鼓槌。

“开饭！”

随着卫翊的声音落下，伙夫们抬着食鼎出现。

原本还在“比武”的士卒，看到饭食出现，立马停下手中动作，这一刻他们倒是团结，一个个有序的排队。

正在打饭的时候，卫翊来到台前，高声喊着：“这顿饭吃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一路上不许惊扰百姓，不然当地官吏抓捕你们，与我无关。”

卫翊的话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是士卒，那些校尉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卫翊准备做什么。

“别看着我，我这里不需要废物，关于你们回乡的事，我会启奏陛下，新军也很快会组建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卫翊特意看向司马欣。

其实卫翊也是实在没办法，他知道历史上的大事件，大泽乡起义要开始了，如果这群人还这么散漫，恐怕还没镇压起义，沿途百姓都会受不了。

本着重病下猛药的心态，卫翊只想刺激他们。

之前包容那些校尉，也是出于这种考量，毕竟他只能下令，执行者还是这群军官。

可如今这里的士卒仿佛烂泥，卫翊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台下立马出现反对声音，有些士卒甚至放下自己的陶碗，走到台下。

他们在愤怒的同时，眼中出现迷茫和恐慌，没了士卒的身份，那他们就只能是民。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有军功的，都是大秦将士，将军一意孤行，就不怕寒了天下士卒之心？”

“昨天刚来就说要比武，我们饿着肚子折腾半天，换来个回乡，将军是不把我秦律放在眼中？”

…

声音很吵，卫翊也根本没听，他要做的是让士卒反抗，从而收服他们。

吵了好一会，士卒们见卫翊不说话，不解释，声音慢慢变小。

等到完全安静，周围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

卫翊在台上走动，每一步都让这群士兵胆颤，校尉等军官目光落在卫翊身上。

“不说了？那我来说！军功？你们有什么军功？秦律规定，凡上战场杀敌者才有军功，你们上过战场？”

“还是你们以为在这看守囚徒算军功？笑话！我在北疆大小战怎么也参加了十余次，我都不敢谈军功，你们也配？”

这里的士卒军官，除百将以上参加过战争，其余士卒根本没有碰到过战事。

听到卫翊的话，全都低头沉默。

卫翊指着台下自己带来的士兵，言语中豪情万丈。

“他们，都是与胡人打过交道的，若是单独拿出来，最少都是屯长，可他们在我麾下做士卒，你问他们有怨言么！”

北疆士卒齐声：“愿为将军效力！”

其声若雷霆，在台下炸开，引得所有军官侧目。

他们当时看到这群士卒战力的时候，全都露出震惊的神情，如今得知这都是百战士卒，眼中更是流转出不一样的色彩。

“冯川！告诉他们为什么！”

冯川转身看着囚徒军，眼神犹如看垃圾一样。

“因为将军从不吝啬，我们有军功的可封爵，受伤的也会得到更好的治疗，家家有地，人人有粮！”

当兵是为什么？不就是有田有粮，还能免去家族徭役么。

如今扶苏下令，免去所有徭役，那他们眼中就只有田和粮了。

蒯淳在后面看卫翊的眼神发生变化，原本以为卫翊只是聪明，能听劝解，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司马欣态度开始转变，他忠诚，勇敢，但是不希望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统帅，如今卫翊的话，他开始考虑让步。

卫翊见台下士卒开始低头，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这火还不够。

“营外的军粮原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可惜你们不配拥有，还是回家去吧，我不希望你们上战场还没反应就身首异处！”

“我不希望我大秦将士死，你们都是大秦的子民，你们需要的是生！”

“轰”的一声，整个大营炸开锅。

紧接着所有士卒跪地，齐声怒吼：“愿为将军效力！”

卫翊摇头：“我不需要你们为我效力，你们应该为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秦万年！”

“大秦万年！”

…

一声声大秦万年响彻整个大营，周围的飞鸟被这股气浪震的从树梢落下。

与此同时，大营外的一处山坡上，一身穿华服，面容清秀的贵公子听到这声音，眼神飘忽，好像很享受一般。

身边十几名身穿黑色轻甲的护卫，嘴巴跟着声音微动。

“兄长挑的人还不错，不过具体怎么样还要再看看，我们进军营？”

护卫们面露难色，扶苏让他们好好保护公子，可没说要进军营啊。

这龙蛇混杂的，万一出事，自己等人怎么交代。

贵公子斜眼看着几人：“你们不想去？那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去。”

说完他也不管这些人，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朝着大营方向走去。

卫翊伸出双手，压下士卒们的声音。

“今天结束比武，从明日开始训练，这些人协助各屯长教导士卒，三个月后再开比武！”

说到这里，卫翊停顿一下，开始吊士卒们的胃口。

转头看向司马欣：“长史，之前说的取出彩者作废，不过那些军粮给我按人头发，按战时的规矩发，让他们吃饱！”

士卒听到吃饱两个字，瞬间眼中冒出精光：“将军威武！”

“大秦万年！”

司马欣终于露出真挚笑容，重重点头：“保证一颗谷粟都不会少！”

卫翊再次让士卒安静，一抹狡黠出现在他脸上。

“三个月后的比武以屯为单位，全胜者拿五份军粮！优秀者三份！失败者那就对不起了，只能一份！”

奖励说出来的那一刻，士卒们再次爆发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声。

一部分士卒心中暗暗较劲，有些则面露惊讶，有些不敢信，还有些则眼睛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而卫翊带着台上所有人前去主帐，他有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