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雪片扑在研究院的玻璃幕墙上，在文物修复室的窗棂上织成细密的网。箐缪戴着鹿皮手套，正用竹刀给战国青铜鼎的裂纹填石膏，台灯的光晕里，她发梢沾着的石膏粉像落了层细雪。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时，她甚至不用看屏幕就知道是砚玖——这三个月来，她们总在这个点收到新的悬赏令。

“金额够买十座青铜鼎。”砚玖的声音裹着风声从听筒里钻出来，背景里隐约有警笛的呼啸，“老地方见，秋池说带了新酿的青梅酒。”

箐缪勾了勾唇角，竹刀在青铜鼎上划出轻响：“让她多带两只酒杯，我刚修复好的青瓷碗适合盛酒。”挂了电话，她从抽屉里摸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三枚银质尾戒，戒面刻着缠绕的藤蔓——上周在古玩市场淘的，打算今天送给另外两人。

城郊废弃剧院的舞台上，积雪从破屋顶的窟窿里漏下来，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雪堆。砚玖踩着雪走到舞台中央，警靴碾过碎冰的声响里，她从警服内袋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三副绣着荆棘花纹的护腕，针脚歪歪扭扭的——是她昨晚在卧底宿舍借着台灯缝的，食指被扎出的血珠还在布角凝成暗红的点。

秋池推门进来时，怀里抱着只陶瓮，白大褂下摆沾着草屑。她刚从郊区酒厂回来，瓮里的青梅酒还冒着热气，酒坛上贴着张便签，用手术刀刻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庆新局”。看见砚玖手里的护腕，她浅褐的瞳仁里漾起笑意，从口袋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是三枚骨制书签，上面用激光雕刻着她们各自的名字，边角被她用砂纸磨得圆润光滑。

“赵崇，文物贩子，下周去黑风崖‘探宝’。”箐缪把悬赏令投影在斑驳的幕布上，指尖划过金额数字时，尾戒在光下闪了闪，“我们给他准备场‘意外坠落’，如何？”

砚玖往陶瓮里倒酒，青瓷碗与银质书签碰出清脆的响：“我负责让他乖乖走到悬崖边，刹车油管的角度我都算好了，保证他弃车徒步时刚好赶上风雪。”

秋池用骨制书签轻轻敲着陶瓮，酒液在瓮里晃出涟漪：“我会提前在落石区种‘鬼面兰’，种子遇血发芽的速度，能完美混淆死亡时间。”

三双手在酒碗上方交叠，尾戒相触的瞬间，雪片恰好落在手背上，很快被体温融化。没人说“合作愉快”，因为她们都知道，这场游戏从不是合作，而是彼此灵魂最自然的共振——就像藤蔓天生会缠绕，就像酒液天生会相融，就像死亡天生需要她们这样的“化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