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凡火煅心悟物性,问道玉令压山门
第4章 凡火煅心悟物性,问道玉令压山门
地火石窟深处,巨大的熔岩深坑翻滚咆哮,粘稠的暗红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赤红。灼热的气浪扭曲着空气,发出低沉的轰鸣,如同大地沉睡的脉搏。
静室内,林守心盘膝坐在寒玉床上,双目紧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色的道袍上,晕开深色的印记。他的呼吸悠长而吃力,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灼热和厚重的火元灵气纳入体内;每一次呼气,又带着一丝微弱的、试图驯服狂暴力量的疲惫。
他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体内那一缕稀薄得可怜的、刚刚筑基成功的灵力。这丝灵力如同初生的幼芽,微弱却蕴含着勃勃生机。在【控火术(入门)】的法诀引导下,这缕灵力混合着精神力,化作无数条无形的、纤细的触手,极其谨慎地探出静室防护法阵的范围,缓缓伸向石窟中央那浩瀚磅礴的地脉之火。
这一次,他不再奢望直接触碰那核心的熔岩洪流,而是将目标放在了地火深坑边缘,那些被约束法阵引导出来的、相对温和一些的暗红色火流上。这些火流如同驯服的溪水,沿着粗大的金属管道流淌,温度虽依旧恐怖,但狂暴的能量已被极大削弱。
即便如此,当林守心的意念触手真正接触到那暗红色火流的瞬间——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狂暴、带着大地原始蛮荒意志的冲击,顺着无形的意念连接,狠狠撞入他的识海!
林守心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灵魂都被投入了熔炉!视野瞬间被无边无际的暗红火焰充斥!恐怖的灼烧感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无数混乱、炽烈、毁灭的意念碎片如同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向他的意识核心!
经脉中那缕微弱的灵力瞬间变得滚烫,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狭窄的河道里左冲右突!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皮肤下的血管仿佛要爆裂开!一口腥甜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压住。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股狂暴火元力冲垮的刹那!
横放于膝前的青冥剑胚,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如同沉睡古钟被敲响!
一层柔和的、带着冰凉气息的青色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将林守心整个人笼罩其中。那层光晕看似薄弱,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与秩序感,仿佛能将一切混乱归于平静。
侵入识海的狂暴火元力和混乱意念,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在接触到这青色光晕的瞬间,被迅速中和、抚平!那恐怖的灼烧感和刺痛感如潮水般退去。体内失控的灵力,也在剑胚散发出的冰凉铸意引导下,缓缓平复,重新归于丹田气海。
林守心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残留着惊魂未定。后背的道袍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好险……”他心有余悸地抚摸着膝前冰凉光滑的剑胚表面,感受着它传递来的安抚之意。这地火边缘的火流,也不是他现在能轻易触碰的!【控火术(入门)】的等级太低了,自身修为也太弱!
目光转向静室角落那个简陋的火塘。橘红色的凡火在凹槽中静静燃烧,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和热度。与地火那毁天灭地的威能相比,它显得如此弱小,如此……安全。
“万丈高楼平地起。”林守心低声自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翻身下床,走到火塘边坐下。拿起旁边的精碳,小心地添了几块进去,然后用皮囊鼓风机轻轻送风。
“呼——!”火苗猛地窜高,橘红中透出明亮的黄色,温度骤然提升。
林守心闭上眼,摒弃所有杂念,精神力再次探出。这一次,目标是眼前这团跳跃的凡火。微弱的精神力和灵力混合,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火焰的边缘。
引导……稳定……集中……
拉长……压扁……旋转……
温度升高……降低……维持……
他不再好高骛远,全身心地沉浸在对这团凡火的操控中。每一次意念的波动,都力求与火焰的跳动频率相契合。枯燥,重复,却蕴含着最基础的“控”之真意。
时间在专注中无声流逝。汗水一次次浸透道袍,又一次次被静室内的高温烘干。辟谷丹维持着身体的基本需求,寒玉床则在他每次精疲力竭时,提供着恢复精力的清凉。
【控火术(入门)经验 1… 1… 1…】
系统面板上,技能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他对火焰的理解,也在无数次的失败与微小的成功中,一点点加深。从最初只能让火焰轻微晃动,到后来能勉强维持火苗形状稳定片刻,再到能初步引导火焰中心温度略高于边缘……
虽然距离精确控温、随心所欲的境界还差得远,但进步是实实在在的。
数日之后。
林守心再次盘坐于寒玉床,膝前青冥剑胚散发着幽幽青辉。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比之前凝练了许多的精神力和灵力,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向静室外那条地火边缘的暗红色火流。
这一次,他更加谨慎,意念触手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只在火流最外围、能量相对稀薄的区域轻轻触碰。
嗡!
灼热、狂暴的冲击感再次传来!但比上一次弱了许多!林守心紧守心神,识海中青冥剑胚的光晕微微荡漾,将大部分冲击化解。他强忍着不适,努力维持着意念的稳定,尝试着去感知、去理解这股狂暴能量中蕴含的规律。
不再是粗暴的抵抗,而是小心翼翼的感知与适应。
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暗红色火元力,被他成功引导着,顺着意念的连接,缓缓流入体内!这股力量一入体,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林守心立刻运转起那基础的修炼法门,丹田气海中微弱的灵力旋涡加速旋转,如同磨盘般,艰难地消磨、转化着这丝狂暴的火元力。过程缓慢而痛苦,但每转化一丝,丹田内的灵力旋涡便壮大一分,身体对火元的耐受性也似乎提升了一丝。
【修为经验 10… 10…】
【控火术(入门)经验 5… 5…】
虽然每次只能引入微不足道的一丝,转化效率也极低,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借助地火边缘之力,同时修炼灵力与控火术!
就在林守心沉浸在这种缓慢却踏实的提升中时,一股沉重无比、仿佛能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地火静室的重重禁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个蜀山!
这威压带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凌厉、霸道、充满了剑的锋芒!
“嗡——!”膝前的青冥剑胚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青辉流转,自发地将那侵入的威压隔绝在外,护住了林守心。
林守心猛地从入定中惊醒!心脏狂跳!这股威压……比当日的血河老祖更加纯粹、更加凌厉!带着一种堂皇正大的压迫感!
“怎么回事?!”他惊疑不定地站起身。
与此同时,蜀山主峰,紫霄大殿。
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蜀山掌教紫胤真人高坐主位,面容沉凝如水。清虚真人、烈阳剑尊、璇玑仙子以及蜀山各峰长老分列两侧,个个神色严峻,如临大敌。
大殿中央,悬浮着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玉令!玉令之上,两个古朴凌厉、仿佛由剑气凝聚而成的篆字清晰可见——**青城**!
玉令周围,无形的剑气纵横交错,切割着空气,发出细微的嗤嗤声。那股笼罩全山的恐怖威压,正是源自这枚小小的玉令!
玉令下方,站着三人。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玄青色道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他背负一柄古朴长剑,气息渊深如海,赫然是一位元婴中期的大修士!其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剑气,与那玉令交相辉映,压得殿内一些修为稍低的长老呼吸不畅。他便是青城剑宗刑罚长老——**玄寂真人**!
其身后,站着两位同样背负长剑、神色倨傲的青年修士,修为皆在金丹后期,目光扫视蜀山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紫胤掌教,”玄寂真人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问罪玉令’在此!贵宗包庇我青城叛逆林守心,隐匿不交,是为何意?莫非蜀山,已不将我青城剑宗放在眼中?”
话音落下,那悬浮的“问罪玉令”光芒大盛!恐怖的剑气威压骤然增强!殿内一些金丹期的长老脸色发白,身形微晃!
紫胤真人眼中精光一闪,周身紫气升腾,一股同样磅礴的威压扩散开来,与那玉令剑气分庭抗礼,护住了身后的长老们。他沉声道:“玄寂长老此言差矣。林守心前辈乃我蜀山太上供奉,于铸道一途造诣通玄,更曾重创血河老魔,护佑一方。何来‘叛逆’之说?贵宗怕是有所误会。”
“误会?”玄寂真人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碎裂,“林守心,本名林远峰,百年前乃我青城剑宗铸剑堂长老!因私盗宗门至宝‘青墟剑典’残页,叛逃下山!此乃我青城内部卷宗铁证!何来误会?!”
他袖袍一抖,一枚古朴的玉简悬浮而出,上面光影流转,显露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身着青城长老服饰、面容依稀与林守心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沧桑许多)的中年人,正神色仓惶地从一个布满禁制的密室中冲出……
“至于重创血河老魔?”玄寂真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血河老魔何等凶威?岂是一个叛逃百年、修为尽废的弃徒所能抵挡?依老夫看,不过是尔等蜀山,为了掩盖包庇之实,编造的谎言罢了!亦或是……那叛徒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魔道手段,蒙蔽了尔等?”
“放肆!”烈阳剑尊脾气火爆,闻言怒喝出声,周身烈焰升腾,“林前辈神威,岂容你污蔑!”
“哼!烈阳道友,证据确凿,还要狡辩吗?”玄寂真人身后的一个金丹青年修士上前一步,冷笑道,“若那林守心真有通玄铸道修为,何不让他出来,与我青城弟子当面对质?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这位‘太上供奉’,究竟有何能耐!”
“对!让他出来!”
“交出叛徒林守心!”
“蜀山包藏祸心,其心可诛!”另一名青年修士也厉声附和。
蜀山众人脸色铁青。紫胤真人眼神深邃,他知道,对方这是逼宫!逼林守心现身!一旦林守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证实修为低微或无法自圆其说,蜀山不仅颜面扫地,更会坐实包庇叛逆的罪名!届时,青城剑宗便有足够的理由发难!
“玄寂长老,”紫胤真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前辈乃我蜀山贵客,正在地火静室清修,不便打扰。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仅凭一枚玉简影像,便断定一位前辈为叛逆,是否太过武断?况且,百年时光,沧海桑田,其中或有隐情也未可知。”
“隐情?哈哈!”玄寂真人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紫胤掌教,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还是说,你蜀山,已经打定主意,要为了一个叛徒,与我青城剑宗为敌?!”他话音未落,那“问罪玉令”嗡鸣震颤,散发出的剑气更加凌厉逼人,隐隐锁定了紫胤真人!
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清虚真人、烈阳剑尊等人灵力暗涌,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璇玑仙子眼中也满是凝重。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如打铁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从殿外传来:
“掌教真人!铁战有要事禀报!”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殿门。只见锻锋堂堂主铁战,正站在殿外,他脸色焦急,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紫胤真人眉头微皱:“铁堂主,何事?”
铁战大步走进殿内,无视了青城三人冰冷的目光,对着紫胤真人抱拳,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大殿中:
“禀掌教!林前辈……出关了!此刻正在我锻锋堂‘百炼炉’前!前辈言道……‘清修偶有所得,欲锻凡铁以证心’!”
轰!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林守心……出关了?!而且主动去了锻锋堂的公共锻炉?还要“锻凡铁以证心”?!
玄寂真人眼中精光爆射,嘴角的讥讽更浓:“哦?终于敢露面了吗?锻凡铁?哈哈,好一个‘证心’!老夫倒要看看,这位‘前辈’,如何用凡铁证他的‘心’!带路!”
紫胤真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他深深看了铁战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坚定的信心。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然如此,诸位,便随本座移步锻锋堂,一观林前辈炼器风采!”
一场关乎蜀山颜面、林守心身份存亡的风暴中心,瞬间从紫霄大殿,转移到了锻锋堂那终日炉火熊熊、铁锤叮当的百炼炉前!